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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裂土驚雷(1 / 1)

建安十四年三月公元209年4月)

鄴城,大將軍府。

沉重的青銅獸首門環被叩響時,袁紹正對著懸掛在正堂的巨大《河北山川形勝圖》出神。圖上山河縱橫,冀州、幽州、青州,乃至遼東那片廣袤的苦寒之地,都被朱砂細細勾勒,填充著他苦心經營近二十載的基業。六百七十萬口,三十八萬能戰精銳,五十五萬可調之兵……這些沉甸甸的數字,是他袁本初雄踞河北、睥睨天下的底氣。然而,目光每每掠過圖卷西陲那片被特意加深了顏色的區域——並州,尤其是壺關、雁門那幾處刺眼的關隘標識時,一股難以言喻的煩悶便如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

“大將軍,許昌天使至!攜天子明詔!”門客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打破了堂內的沉寂。

袁紹猛地回身,寬大的錦袍帶起一陣風。他眉頭緊鎖,許昌?曹操又想玩什麼把戲?自建安七年那次與曹操聯手攻打王康,結果被高順、張遼堵在壺關、雁門寸步難行,反被王康趁機掏空司隸、徙民西去後,兩家雖未再起大的兵戈,但邊境小摩擦和互相戒備提防從未停止。

“宣!”袁紹的聲音低沉,帶著慣有的威儀。

天使捧著一卷明黃詔書,在甲士的護衛下步入堂中。他展開詔書,用特有的、拖著長音的腔調宣讀起來。當“晉國公王康”、“魏國公曹操”、“趙國公袁紹”、“吳國公孫策”、“楚國公劉備”、“蜀國公劉璋”這一連串尊貴無比卻又帶著強烈割裂意味的爵號,伴隨著“錫茲玄土”、“永固西疆”、“鎮撫中原”、“安輯幽冀”等堂皇辭藻響徹廳堂時,整個河北幕府的核心重臣們,臉色都變了。

審配第一個按捺不住,他須發戟張,跨前一步,聲音因激動而尖利:“裂土封公?!天子這是被曹操逼瘋了嗎?!高祖‘非劉不王’的明訓何在?此乃公然壞祖宗法度!他曹操想做周天子,讓吾等去做那爭霸的諸侯不成?!”他猛地轉向袁紹,“主公!此詔萬萬不可奉!此乃曹操假天子之名,行瓦解天下、分而治之的毒計!意在誘使主公與王康、孫策等人平起平坐,自削尊位!若奉此詔,主公四世三公、海內人望之尊,置於何地?河北霸業,豈非自降為諸侯之一?”

“審公此言差矣!”許攸慢悠悠地踱了出來,他撚著山羊胡,眼神裡閃爍著精明的算計,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天子?嗬,許昌殿上坐著的那位,不過曹孟德掌中一傀儡罷了。這詔書,明著是天子旨意,實則是曹操的試探,更是他曹操麵對西北那頭猛虎,力有不逮的怯懦之相!”

他走到地圖前,手指重重戳在壺關的位置:“王康!王承業!此人才是我等心腹大患!坐擁雍涼並三州,手握西域、北庭萬裡疆土,一千二百餘萬口!禁軍二十六萬鐵甲,鎮軍二十四萬雄兵,宿衛親軍四萬,屯田輔兵郡國兵不下四十萬!帶甲近百萬!府庫充盈,錢糧如山!更兼其推行什麼攤丁入畝、育嬰賞賜,根基日固,如參天巨木,根須已深紮西北!他才是真正能掀翻這棋局的人!曹操挾天子?他挾得住許昌一隅,可挾得住王康那指向函穀關外的百萬雄兵嗎?”許攸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洞悉一切的銳利,“他曹操怕了!他怕王康那柄懸在關上的‘東出之劍’隨時劈下來!所以他才要借這裂土封公的虛名,把天下水攪渾!把主公您,把孫策、劉備、劉璋都抬到台麵上,讓大家互相看著,互相防著,他曹操才好從中漁利,苟延殘喘!”

田豐一直沉默著,此刻才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卻沉穩:“子遠許攸字)所言,雖顯刻薄,卻切中要害。王康已成獨強之勢,其勢如泰山壓卵,關東諸侯,無論曹、袁、孫、劉,皆在其陰影之下。此詔看似尊榮,實乃催命之符。曹操奉詔,是因其根基在兗豫徐,司隸早被王康徙空,他需要這‘魏公’名號聚攏中原人心,對抗西北壓力。主公若拒詔……”他看向袁紹,目光深邃,“則恐立時被曹操冠以‘不臣’之名,更予王康東出之口實!且天下悠悠眾口,亦會質疑主公四世三公,何以抗拒朝廷明詔?名分大義,有時亦是枷鎖。”

袁紹的臉色在燭光下明暗不定。審配的憤怒,許攸的剖析,田豐的權衡,像幾股力量在他心中激烈衝撞。裂土封公,對他這出身汝南袁氏、四世三公的貴胄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袁氏門生故吏遍天下,他袁本初雄踞河北,本應是這亂世中匡扶漢室、領袖群倫的不二人選!如今卻要與那宦官之後曹操、邊郡武夫王康、織席販履的劉備等同列國公?這“趙國公”的爵位,像一盆冷水澆在他心頭熾熱的野望之火上。

然而,許攸那句“帶甲近百萬”和王康那如芒在背的威脅,又如冰冷的毒刺,讓他不得不冷靜。他踱到地圖前,手指劃過並州那漫長的邊界線。壺關,於禁的三萬五千鎮東軍像一顆釘子;雁門,張遼的鐵騎虎視眈眈。王康的西北鐵騎一旦東出,首當其衝的就是他的河北!而曹操……袁紹的目光陰沉地投向地圖南方的兗豫之地。這個狡詐的曹阿瞞,人口恢複到了近六百萬,三十二萬精銳,其中那兩萬五千虎豹騎更是心腹之患。他袁紹與曹操,就像兩隻傷痕累累卻又互相忌憚的猛虎,旁邊還蹲伏著一頭隨時可能撲上來將他們都撕碎的洪荒巨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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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直沉默的沮授終於開口,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疲憊和決斷,“此詔,必須奉!然奉詔之後,當務之急,非爭這公爵虛名,而在求存!曹操奉詔,其意在借朝廷名器自固,更欲將主公置於與王康對抗之前沿。主公豈能坐視?當遣使,密會曹操!”

“密會曹操?”袁紹眼神一凝。

“正是!”沮授斬釘截鐵,“王康獨強,已成天下公敵。我河北與曹操中原,若再互相攻伐,無論誰勝誰負,最終都不過是替王康掃清障礙,鋪平其東出之路!此乃取死之道!曹操奸雄,必也深明此理。當此危局,唯有暫棄前嫌,聯手製約王康,方有一線生機!此非結盟,而是…不得已之共謀!”他重重吐出最後幾個字。

堂內一片死寂。與曹操聯手?這個提議本身就像一根刺,紮在每一個河北重臣的心頭。昔日濮陽、官渡小規模摩擦)的舊怨,爭奪司隸流民的齟齬,邊境上不斷的小規模衝突……樁樁件件,都刻著仇恨。然而,王康那龐大的陰影,讓所有的仇恨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袁紹背對著眾人,久久凝視著地圖上那片代表著王康勢力的、被特意染成深沉的玄色區域。許久,他緩緩轉過身,臉上所有的憤怒、屈辱、掙紮都已褪去,隻剩下一種冰冷的、屬於梟雄的決斷。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敲在每個人心上:

“擬表,謝天子隆恩,臣袁紹,領受趙國公爵位。”

“子遠許攸)。”

“臣在。”許攸躬身。

“你親赴延津。告訴曹孟德,”袁紹的目光銳利如刀,“他的使者,也快該到了吧?孤,在黃河邊等他。共商…‘尊王攘夷’之大計!”

幾乎就在袁紹於鄴城強抑怒火接下“趙國公”封號的同時,千裡之外的許昌,司空府如今該稱魏國公府了)書房內,氣氛同樣凝重如鐵。

詔書被隨意地攤在紫檀木大案上,那明黃的絹帛與“魏國公曹操”幾個刺眼的字,在燭火下顯得有些刺目。曹操斜靠在憑幾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光滑的案麵,發出單調的篤篤聲。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有那雙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著,寒光在眼底深處流轉,如同深潭中潛藏的鱷魚。

荀彧字文若)侍立在下首,身姿依舊挺拔如鬆,隻是臉色比平日更顯蒼白。他低垂著眼瞼,目光落在自己官袍的下擺,仿佛那繁複的紋路裡藏著無儘的玄機。書房裡靜得可怕,隻有曹操指尖敲擊的篤篤聲,和燈燭偶爾爆開的輕微劈啪。

“文若,”曹操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這‘魏國公’的帽子,戴在孤頭上,如何?”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荀彧緩緩抬起頭,眼中是深沉的憂慮和一絲難以掩飾的痛楚:“明公…天子此詔,乃飲鴆止渴。裂土封公,尊卑失序,綱常崩壞。此例一開,漢室…漢室名器,恐徹底淪為諸侯博弈之籌碼。周室衰微,諸侯力征,天子徒擁虛名…此乃亡國之兆啊!”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顯然這道詔書對他堅守的漢室正統信念造成了巨大的衝擊。他更清楚,這背後主使之人,正是眼前這位他傾力輔佐的“明公”。

曹操嘴角扯動了一下,似笑非笑,那笑容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亡國之兆?文若,你看得透徹。然則,這杯毒酒,孤不喝,難道留給王康、袁紹他們先飲?”他猛地坐直身體,手指重重戳在案上詔書“晉國公王康”那幾個字上,“看看這個!雍涼並三州,西域北庭,一千二百多萬口!近百萬帶甲之眾!府庫裡的錢糧堆得能壓塌長安城牆!他王承業,才是那把懸在所有人頭頂的刀!天子?天子在許昌宮裡發抖的時候,王康的刀怕是已經磨得吹毛斷發了!”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被逼到牆角的狠厲:“袁本初在河北,擁兵五十五萬,大戟士、幽州突騎、遼東精騎,號稱精銳三十八萬!他接了‘趙國公’,你以為他是感恩戴德?他是怕!怕王康,也怕孤!孤這‘魏國公’,六百萬人丁,三十二萬戰兵,虎豹騎兩萬五千,加上郡國屯田兵四十七萬,聽著不少吧?”曹操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充滿了自嘲和無奈,“可夠王康塞牙縫嗎?夠袁紹全力一撲嗎?司隸!司隸被王康徙得十室九空!弘農、河南尹兩郡,加起來不足四十萬口!孤的根基在兗豫徐,可這三州的錢糧,養著這些兵馬,早已是捉襟見肘!軍糧常顯不足,府庫歲入仰賴兗豫,這就是孤的‘魏國’!”

他站起身,走到懸掛的巨幅輿圖前,手指狠狠劃過黃河:“袁紹怕孤襲他後路,孤更怕他河北的鐵騎南下!可我們倆在這裡互相瞪著眼,提防著,消耗著,最高興的是誰?是長安城裡那個晉國公!他在看戲!等著我們鬥得兩敗俱傷,他好揮師東出,一舉蕩平關東!把我們都掃進曆史的垃圾堆!”

一直抱臂靠在門邊陰影裡的郭嘉字奉孝),此刻輕輕咳了一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他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卻銳利如鷹隼:“明公所言,正是死局關鍵。袁本初接了‘趙國公’,其心必不甘。他四世三公的招牌,被這公爵砸掉了一半光彩。但他更怕王康。審配、田豐、沮授那幫人,隻要腦子沒被黃河水泡壞,就該明白,此刻與我魏國為敵,等同自掘墳墓,為王康鋪路。”他踱步上前,手指在鄴城和許昌之間虛劃了一條線,“所以,袁紹的使者,說不定已經在來許昌的路上了。或者…他更可能選一個‘中立’之地。”

“延津!”荀攸字公達)接口道,他目光沉靜,顯然早已思慮成熟,“黃河要津,南岸屬我,北岸屬河內…雖名義上仍是司隸,實則早被王康的鎮南將軍甘寧牢牢掌控。選在此處,雙方皆可陳兵對岸以為戒備,看似險地,實則因王康勢力楔入其間,反成微妙平衡之局。袁紹欲談,必提延津。”

曹操猛地轉身,眼中精光爆射:“奉孝、公達,所見略同!袁本初要談,孤就跟他談!這杯毒酒,既然不得不喝,那就拉著他袁本初一起喝!讓他站在孤前麵,替孤多擋一擋王康的刀鋒!”他臉上露出一絲狠絕的獰笑,“傳令!整備儀仗,調虎豹騎三千,孤要親赴延津!會一會這位新晉的‘趙國公’!文若,”他看向臉色依舊蒼白的荀彧,“許都政務,漢室…體麵,就托付與你了。”

荀彧看著曹操眼中燃燒的、為求生而不惜攪動天下風雲的火焰,又想起許昌深宮中那位絕望的天子,心中一片冰涼。他深深一揖,聲音乾澀:“臣…遵命。”那“漢室體麵”四字,此刻聽來,竟是如此的諷刺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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