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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破曉之前,暗流如沸(1 / 2)

夜雨毫無征兆地降臨青木山脈。

起初隻是零星的雨點,敲打在靈境管理處新修的青瓦屋簷上,發出“嗒、嗒”的脆響。不過半柱香時間,雨勢驟然轉急,萬千雨絲連成一片灰蒙蒙的帷幕,將整座山巒籠罩在潮濕的黑暗裡。雨水順著瓦溝彙聚成流,從簷角傾瀉而下,在石階前砸出深深的水窪。

陸遠坐在二樓的案前,窗戶開著一線縫隙,潮濕的山風夾雜著雨沫卷入,吹得油燈的火苗不安地跳動。燈芯已經剪過三次,昏黃的光暈在牆壁上投射出他伏案的剪影,隨著火焰的搖曳而變形、拉長,像一頭蟄伏的獸。

桌上攤著三份文書,每一份都代表著不同的壓力。

左邊是張大山傍晚送來的《碧玉潭修複工料清單》,紙張邊緣還沾著泥點。陸遠的指尖劃過那些觸目驚心的數字:修複被炸毀的水壩需要精鐵兩百三十斤、青崗石五十七方、十年生鐵木二十根;淨化被“腐陰草”汙染的潭水,需要三百二十張“清穢符”,每張市價五兩銀子;重新鋪設棧道的人工,需要三十個雜役勞作整整十天...

僅僅是修複,就要花掉靈境開業以來三分之一的利潤。而這還不算因線路關閉導致的每日損失——碧玉潭線路原本預計每天能接待十五人,每人收費三兩銀子,這就是四十五兩的日收入。

中間那份,是金石門石堅派親信弟子快馬送來的《合作意向書(修訂第三版)》。鎏金封皮在燈下泛著低調的光澤,裡麵的條款優厚得讓人起疑。金石門不僅承諾承擔碧玉潭線路重建成本的三成,還主動提出派駐兩名築基初期弟子、五名煉氣後期弟子“協助安保”,更許諾將“金石探秘”線路前三個月的收益全部歸靈境所有。而他們要的,隻是在靈境深處設立一個“地質觀測點”,並擁有對“特殊礦物”的優先勘探權。

太優厚了,優厚得不正常。陸遠翻閱過青木宗與外界合作的舊例,哪怕是盟友之間,也罕有如此讓步的條款。

右邊,則是一張普通的素白宣紙,紙上七個歪斜的血字:“知情者,不得好死。”血跡已經氧化發褐,在紙麵上洇開猙獰的脈絡。字是用手指蘸血寫成的,力道極重,最後一筆幾乎劃破紙張。

這張紙是半個時辰前,被一柄生鏽的匕首釘在管理處門板上的。匕首刺入木頭的悶響驚動了守夜的雜役,等人開門查看時,隻看到雨夜中一道模糊的黑影消失在林間小徑。

陸遠伸手觸摸那些血字,指尖傳來紙張粗糙的質感。他的眼神平靜,但瞳孔深處有什麼東西在凝聚——那是他在原世界帶高危旅行團時,麵對山洪預警、遭遇劫匪時才有的眼神:極度冷靜之下的全神戒備。

“他們越來越急了。”

韓楓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帶著山雨夜的寒氣。他剛巡夜歸來,深灰色的宗門勁裝被雨水浸透大半,緊貼在精悍的身形上。蓑衣掛在臂彎,雨水正成串滴落,在木地板上彙成一小灘水漬。他的右手始終按在腰間劍柄上,那是常年養成的習慣——劍修的劍,永遠在最短的出擊距離。

陸遠沒有抬頭,手指輕輕敲擊著血書的邊緣:“恐嚇升級了。從暗中破壞到殺人滅口,再到公開威脅。這說明我們的調查方向是對的,有人怕了。”

“王癩子有消息了。”韓楓將蓑衣掛在門後,走到火盆邊蹲下,伸手烤火。橙紅的炭光映亮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雨水從他發梢滴落,在炭火上發出“滋滋”的輕響。“我在山南黑市的線人,三天前看見他在‘醉仙坊’二樓雅間出現。身邊跟著兩個生麵孔,穿黑色勁裝,腰間鼓囊,從走路的姿勢看,不是普通打手——下盤穩,氣息沉,至少煉氣五層以上。”

“醉仙坊...”陸遠終於抬起頭,眼中閃過思索的光芒,“那是黑煞幫罩著的賭坊。掌櫃侯三,我查過他的底細,原本是青木宗外門弟子,二十年前因偷竊丹藥被逐出宗門,後來在黑市混出了名堂,五年前搭上黑煞幫,成了他們在青木鎮的三號人物。”

韓楓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塊用油紙包裹的東西。打開油紙,裡麵是一片撕下的衣角,粗麻布料,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人強行扯下。衣角上沾著暗褐色的汙漬,在燈光下泛著可疑的光澤。

“這是線人偷偷塞給我的。他說王癩子當時左臂有傷,包紮的布條滲血,穿的正是這種雜役服。”韓楓的聲音低沉下去,“更麻煩的是,那個線人昨天失蹤了。他常去的茶攤老板說,前天傍晚有人看見他被三個黑衣漢子‘請’走,之後就再沒回來。”

房間裡一時隻剩下雨聲、炭火的劈啪聲,以及兩人壓抑的呼吸。

陸遠緩緩站起身,木椅在地板上拖出輕微的摩擦聲。他走到窗前,推開那扇半掩的窗戶。冰冷的雨霧撲麵而來,帶著泥土、腐葉和遠處靈藥田傳來的淡淡藥香。窗外夜色濃稠如墨,隻有遠處弟子宿舍零星的燈火,在雨幕中暈開模糊的光斑,像困在琥珀裡的螢火。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潮濕的窗欞上敲擊——這是他在原世界思考時的習慣動作。三短一長,停頓,再兩短三長。如果有懂摩斯密碼的人在場,會聽出那是“危險”和“等待”的信號。

“三個問題。”約莫半盞茶時間後,陸遠轉過身,油燈的光從他背後照來,在他臉上切割出明暗分明的線條,讓那雙眼睛深陷在陰影裡,隻有偶爾閃過的銳光。“第一,劉管事一個外務堂管事,月俸二十兩銀子,哪來的能量讓黑煞幫的三號人物為他殺人?侯三這種人,認錢不認人,雇他殺一個雜役,市場價至少五十兩。劉管事付得起?”

“第二,”他走回案前,手指點在《碧玉潭修複清單》的“霧隱石”條目上,“王癩子偷走的三十六塊霧隱石,是布置低階幻陣的核心材料,每塊市價三兩銀子,總共一百零八兩。他一個每天掙十文錢的雜役,偷這個乾什麼?賣給誰?青木鎮有能力吃下這批貨的商鋪隻有三家,我都暗中查過,最近三個月都沒有收購記錄。”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陸遠從抽屜深處取出一個小木盒,打開盒蓋,裡麵是一撮灰白色的粉末,用油紙小心地包著。“李二中的‘蝕骨散’,是丹方上明確記載的‘修士專用毒藥’。煉製需要三種靈草:腐骨花、陰魂藤、斷腸草。這三樣東西,世俗藥鋪根本沒有,隻有修士的丹房才可能備存。劉管事一個煉氣六層,連丹火都控不好,他從哪裡弄到的?”

韓楓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湊近那撮粉末,小心地嗅了嗅,臉色變得凝重:“確實是蝕骨散,而且...成色不差。煉製者至少是築基期,對火候掌控很老道。”

“所以,”陸遠合上木盒,發出一聲輕響,“我不懷疑,我確定——幕後不止劉管事一個人。”

他抽出一張全新的宣紙,鋪在案上,提筆蘸墨。筆尖是上好的狼毫,吸飽了墨汁,在燈下泛著幽暗的光。

“我們來畫一張網。”

筆尖落在紙上,遊走,勾勒。墨跡在宣紙上暈開,像在清水裡滴入的血液。

最中央是“李二命案”。向左延伸出三條線:一條指向“小三子(失蹤)”,一條指向“王癩子(在逃)”,一條指向“蝕骨散來源”。向右也延伸出三條線:一條指向“碧玉潭破壞”,一條指向“材料失竊”,一條指向“劉管事”。

陸遠在“劉管事”周圍畫了一個圈,墨跡很重,幾乎要劃破紙張。又從圈上引出新的支線:“賭債(醉仙坊,欠銀一百五十兩)”→“黑煞幫侯三(中間人)”→“材料銷贓渠道(未知)”。然後在“蝕骨散”旁邊重重打了個問號,墨點濺開,像一滴血。

“看明白了嗎?”陸遠放下筆,筆杆在硯台邊緣輕輕一磕,發出清脆的響聲。“所有線索都指向劉管事,但所有線索都斷在關鍵處。小三子失蹤,王癩子在逃,毒藥來源不明,銷贓渠道未知。如果我們現在去執法堂指控劉管事,他能拿出一百個理由脫身——賭債可以說是一時糊塗,黑煞幫可以說是侯三個人行為,命案更是可以推得一乾二淨。至於蝕骨散?他大可以說是我栽贓。”

韓楓盯著那張網,眼神銳利如劍。突然,他伸手接過筆,在“蝕骨散”和“劉管事”之間畫了一條虛線,虛線穿過紙張中央,指向邊緣空白處,在那裡寫下三個字:丹鼎閣。

“你的意思是,毒藥這條線,可能通向...那裡?”

“李長老私下跟我說過,劉管事有個堂兄,叫劉玄,在內門丹鼎閣擔任采藥執事,築基初期修為。”陸遠的聲音壓得很低,低到幾乎被雨聲淹沒,“丹鼎閣掌管全宗丹藥煉製、分配,最不缺的就是各種丹藥——也包括一些‘特殊用途’的丹藥。”

窗外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夜空,刹那間照亮兩人凝重的臉,將他們的影子投在牆壁上,拉長、變形,像兩張緊繃的弓。雷聲緊隨而至,滾滾而來,震得窗欞嗡嗡作響,瓦片上的積水簌簌落下。

“如果牽扯到內門丹鼎閣...”韓楓深吸一口氣,炭火的熱氣混合著雨夜的濕冷湧入肺葉,“事情就複雜了。丹鼎閣在宗門地位特殊,掌管修煉資源,連執法堂都要讓他們三分。”

“所以我們需要鐵證。”陸遠將那張血書拿起,移到油燈上方。火焰舔舐紙角,紙張迅速蜷曲、發黑,化為片片灰燼,落在硯台裡,與殘墨混成一團汙濁。“在拿到鐵證之前,我們要做三件事。”

他伸出三根手指,指節分明,在燈光下像白玉雕成。

“第一,安保升級。從明天開始,所有遊客進入靈境前,必須經過韓師兄你的‘清心咒’探查——不是敷衍了事,是真正激發咒文,查驗是否有惡意、是否攜帶違禁物。所有飲食,從采購、運輸、儲存到上桌,全程三人監督,互相見證。廚房加鎖,鑰匙由你、我、張大山各持一把,必須三人同時到場才能打開。”

“第二,調查加速。王癩子這條線不能斷,醉仙坊要盯緊,但不要打草驚蛇。我會讓張大山找幾個機靈的雜役,扮作賭客進去摸情況。記住,隻觀察,不接觸,不追問。”

“第三——”他頓了頓,手指收回,握成拳,指節微微發白,“我們要主動出擊。”

“出擊?”韓楓皺眉,“現在敵暗我明,我們連對手有幾個人、藏在哪都不知道...”

“正因敵暗我明,才不能坐以待斃。”陸遠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像暗夜中突然出鞘的劍,“劉管事最想要什麼?是把我們趕出靈境,恢複他對外務堂資源的掌控,繼續他的灰色生意。那我們偏要在這個時候,把生意做得更大,聲勢造得更響,響到全宗上下都盯著這裡,響到他不敢輕舉妄動。”

他從抽屜底層取出一份卷宗,羊皮封麵,用紅繩仔細捆紮。解開紅繩,展開卷宗,裡麵是石堅的親筆信,以及厚厚一疊金石門提供的勘探資料。

“金石門的合作意向書,我研究了整整三天。”陸遠的指尖劃過那些工整的字跡,“他們想要的,從來都不隻是一個‘金石探秘’旅遊線路。石堅在信裡用了很多隱語,但我看懂了——他們懷疑青木山脈深處,有一條未發現的‘碎星鐵礦脈’。這種礦石是煉製飛劍的核心材料之一,指甲蓋大小的一塊,市價十枚中品靈石。”

韓楓猛地抬頭,眼中閃過震驚:“碎星鐵?那是煉製本命飛劍的頂級輔材!如果真有一條礦脈...”

“如果真有一條礦脈,足夠改變青木宗在整個天玄界的地位。”陸遠接話,聲音平靜,但每個字都重若千鈞,“但勘探礦脈需要大規模法術探測、需要開鑿探井、需要調動大量人力物力。這會驚動很多人——宗門內其他派係、周邊的其他宗門、甚至可能引來更遠處的覬覦者。”

他翻到資料最後一頁,那裡用朱筆畫了一個圈,圈內寫著四個小字:低調為先。

“石堅選擇和我們合作,是看中我們‘民間項目’的身份。旅遊線路做勘探掩護,遊客流動掩蓋人員往來,靈境收入支付勘探成本——完美。”陸遠合上卷宗,“這是一場豪賭。賭贏了,我們就是發現礦脈的功臣,從此在宗門站穩腳跟。賭輸了...”

“賭輸了,我們就是擅自引外宗入山、破壞宗門礦脈的罪人。”韓楓接上後半句,臉色凝重,“你有幾成把握?”

“五成。”陸遠坦然道,“但正因為隻有五成,我們才要借金石門的力量。互相借力,互為盾牌。”

他重新展開那份意向書,手指點在簽名處:“明天一早,我會派人快馬送信給石堅,約定三日後在靈境舉行正式簽約儀式。這三天時間,足夠我們把聲勢造起來,也足夠...讓暗處的人跳出來。”

韓楓明白了:“眾目睽睽之下,他不敢亂來。那麼多眼睛盯著,任何小動作都會被放大。”

“不止如此。”陸遠笑了,那笑容裡帶著某種冰冷的計算,像棋手落下關鍵一子時的表情,“簽約儀式上,我會宣布兩件事:第一,靈境項目正式設立‘安全基金’,所有利潤的百分之五存入基金,用於獎勵提供破壞行為線索者。線索一經核實,最低獎勵十兩銀子,上不封頂。第二,我們將與執法堂建立直通渠道,任何涉及靈境的破壞事件、傷害事件,可直接上報內門執法殿,跳過外務堂的一切中間環節。”

這是陽謀。赤裸裸的陽謀。

用利益分化可能的幫凶——十兩銀子,夠一個雜役掙三年。用製度抬高破壞的成本——直通內門,意味著任何小動作都可能直接捅到高層麵前。

韓楓看著眼前這個毫無修為的凡人,忽然想起李長老評價陸遠的那句話:“此子雖無靈力,卻善借勢。借勢如禦風,可扶搖九天,亦可覆舟於海。用好了是利器,用不好...恐傷己身。”

雨勢漸小,從滂沱轉為淅瀝,最後隻剩下屋簷滴水的聲音,一聲,一聲,敲打著黎明前的寂靜。

東方天際,泛起一絲極淡的魚肚白。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

陸遠在天亮前一個時辰就醒了——或者說,他根本沒怎麼睡。草草洗漱後,他叫來張大山,吩咐三件事:第一,派人快馬加鞭送信去金石門駐地,信裡除了約定三日後簽約,還附了一份詳細的儀式流程和賓客名單;第二,開始籌備儀式所需物資——彩旗、紅毯、禮台、賓客座椅、茶點;第三,加強靈境各處的巡邏,特彆是碧玉潭廢墟和倉庫區域。

張大山領命而去,腳步匆匆。這個曾經的憨厚雜役,在陸遠手下曆練了兩個月,如今已經隱隱有了管事的氣度,隻是眼底還帶著對陸遠毫無保留的忠誠。

辰時初,陸遠親自下山,去拜訪青木鎮上有頭有臉的十二位富紳。他帶著精心準備的請柬——不是普通的紅紙請帖,而是用淡金色雲紋紙製成,內頁用蠅頭小楷工整書寫,落款處蓋著靈境的公章和陸遠的私印。每份請柬還附贈一小盒“安神香”,那是韓楓用靈境特有的“靜心草”煉製的,對凡人有寧神助眠之效。

富紳們反應各異。趙老爺撚著胡須,看著請柬沉吟良久,最後緩緩點頭:“陸先生相邀,老朽自然要到。隻是...聽聞靈境近來不太平?”

“些許宵小作祟,已報請執法堂處置。”陸遠微笑,“趙老爺放心,簽約當日,執法堂嚴明執事將親自到場觀禮。”

聽到“執法堂執事”五個字,趙老爺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終於露出笑容:“那就好,那就好。三日後,老朽定當準時赴約。”

其他富紳的態度也大同小異——在得知執法堂會來人後,原本的遲疑都變成了應承。陸遠心中明白,這些人精一樣的商人,最懂看風向。執法堂的出現,意味著宗門對靈境項目的態度。

午時,陸遠回到靈境,發現韓楓已經等在那裡。

“侯三今天上午去了鎮外兩次。”韓楓開門見山,“第一次是辰時三刻,騎馬往北,去了黑風洞方向,一個時辰後回來。第二次是巳時末,步行去了鎮東的‘悅來茶館’,在二樓雅間待了半個時辰,出來時臉色很難看。”

“和他見麵的人是誰?”

“沒看清。”韓楓搖頭,“雅間窗戶關著,門口守著兩個黑衣漢子。不過我注意到,那間雅間是茶館老板長期預留的,據說隻給‘貴客’用。”

陸遠沉吟片刻:“繼續盯著。另外,王癩子那條線...”

“有進展。”韓楓從懷中取出一小塊碎布,深藍色,質地粗糙,“這是在醉仙坊後巷的垃圾堆裡找到的,上麵有血跡,和張大山確認過,是雜役服的布料。而且——”他頓了頓,“血跡裡有很淡的靈力殘留,應該是修士的血。”

“修士的血?”陸遠接過碎布,對著光仔細看,“王癩子隻是個凡人...”

“所以受傷的不是他。”韓楓眼神銳利,“是和他接觸的修士。而且從血跡的靈力性質判斷,修煉的功法...偏陰寒。”

陰寒功法。陸遠想起了什麼,從抽屜裡取出那份記錄了劉管事堂兄信息的紙條。上麵有一行小字:劉玄,築基初期,主修《寒水訣》,丹鼎閣采藥執事。

“有意思。”陸遠將碎布小心收好,“繼續查,但不要打草驚蛇。三日後儀式前,我們需要所有碎片都到位。”

韓楓點頭,轉身要走,又停住腳步:“陸遠,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你這招引蛇出洞,太險了。”韓楓的聲音很低,“把所有人都聚到一起,等於給了暗處的人最好的機會。如果他們在儀式上搞出什麼大動靜...”

“那就讓他們搞。”陸遠轉身,望向窗外正在搭建的禮台雛形,“怕的不是他們動,而是他們不動。隻要動了,就會留下痕跡。而留下痕跡...”他轉頭看韓楓,眼中是冷靜到近乎冷酷的光,“我們就能抓住尾巴。”

韓楓看了他片刻,終於點頭:“我明白了。這三天的安保,我會安排到最細。”

“有勞。”

韓楓離開後,陸遠一個人在房間裡站了很久。他走到牆邊,那裡掛著一幅青木山脈的地圖,是他這兩個月根據記憶和實地探查繪製的。地圖上,靈境的位置被朱筆畫了一個圈,周圍延伸出許多細線,指向各個方向。

其中一條線,從靈境向北,穿過三道山脊,終點標著“黑風洞”三個字。旁邊還有一行小注:懸崖洞穴,易守難攻,疑似黑煞幫據點。

另一條線向西,指向青木鎮,在“醉仙坊”的位置畫了個叉。

第三條線,蜿蜒向上,指向主峰高處,那裡標注著“丹鼎閣”。

三條線,三個方向,三個潛在的對手。

陸遠的手指依次劃過這三條線,最後停在丹鼎閣的位置,輕輕敲了敲。

“會是你嗎,劉玄師兄?”他輕聲自語。

窗外傳來喧嘩聲,是張大山在指揮雜役們搭建禮台。木料碰撞聲、吆喝聲、鋸子拉過木頭的聲音,交織成一片忙碌的聲響。

這聲音讓陸遠回過神來。他深吸一口氣,將地圖卷起收好,然後推門下樓。

無論暗處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明處的工作,必須繼續。

第三天,距離簽約儀式還有一天。

整個靈境都彌漫著一種緊繃的氣氛。彩旗已經全部插好,在晨風中獵獵作響;禮台搭建完畢,鋪上了嶄新的紅毯;賓客座椅整齊排列,每張椅子旁都準備了小幾,幾上放著茶具和點心盤。

但在這份喜慶的布置之下,是暗中加強了三倍的守衛。韓楓將外門弟子中可信的七個人分成三班,日夜巡邏,重點看守倉庫、廚房、水源地。他自己則坐鎮管理處,神識時刻籠罩著整個靈境入口區域,任何一絲異常的靈力波動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陸遠也沒有閒著。他花了整整一天時間,將靈境開業以來的所有賬冊、記錄、文書重新整理、謄抄、備份。重要的原件鎖進特製的鐵箱,鑰匙隻有一把,貼身收藏;副本則分成三份,一份留在靈境,一份準備交給李長老,一份...他打算在儀式後,托石堅帶去金石門保管。

這是他在原世界學到的習慣:重要文件,永遠要有異地備份。

傍晚時分,張大山帶來一個消息:劉管事今天一整天都沒出現在外務堂。

“說是身體不適,告假了。”張大山壓低聲音,“但我讓在鎮上的眼線去看過,劉府大門緊閉,後門倒是有幾撥人進出,都是生麵孔,走路帶風,看著不像善茬。”

陸遠點頭表示知道了,讓張大山繼續去忙。

身體不適?怕是心裡有鬼吧。

夜幕降臨時,陸遠獨自登上靈境最高處的“望霞坡”。這裡原本是觀景台,此刻空無一人,隻有山風呼嘯而過,吹得他衣袍獵獵作響。

從這裡可以俯瞰整個靈境入口廣場。彩旗在暮色中變成模糊的影子,禮台像一隻蟄伏的紅色巨獸。遠處,青木鎮的燈火星星點點亮起,更遠處的主峰隱在夜色中,隻有幾處殿宇還亮著光,像懸在夜空中的星辰。

陸遠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像一尊石像。

他在等。

等一個信號,等一個變數,等暗處的人按捺不住。

亥時初刻,山下傳來馬蹄聲。不是一匹,是至少五匹,馬蹄鐵敲擊石板路的聲音在寂靜的山夜裡格外清晰。馬蹄聲在靈境入口處停住,接著是壓低的人語聲,片刻之後,腳步聲往山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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