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六。
排練廳的氣氛,比窗外的寒風還要肅殺。
網絡上的腥風血雨,似乎沒有影響到這裡分毫,但每個人都感覺到了空氣中那股緊繃的弦。
夏夢比昨天更早到達。
沒有和任何人交流。
她隻是獨自站在舞台中央,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明明”的動作和台詞。
排練正式開始。
劉國棟坐在老位置上,麵無表情,隻是眼神比昨天更加銳利。
“夏夢,你再來一遍昨天卡住的那場戲。”
“明明”拒絕“馬路”表白的那一段。
夏夢點頭。
沒有絲毫猶豫,她立刻進入了狀態。
從轉身的角度,到抬手的時機,再到每一句台詞的音調和停頓,都完美得像用節拍器卡過。
“我對你沒感覺。”
“你送的東西,我不會收。”
“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
這是一場無可挑剔的表演。
在技術層麵,已經達到了教科書級彆的標準。
旁邊旁聽的學生,甚至已經開始做筆記,試圖解構她每一個動作背後的設計。
表演結束。
夏夢靜靜地站在原地。
劉國棟沒有說話。
其他學生也不敢說話,他們覺得已經很好了,好到讓他們這些凡人感到窒息。
就在這時。
“不對。”
一個聲音輕輕響起。
是江辭。
他搖了搖頭。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他身上。
夏夢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她緩緩轉過頭,冰冷的視線鎖定了江辭。
又是他。
劉國棟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等的就是這個。
“劉老師,”江辭站起身,神情平靜,“能讓我……也試一次嗎?”
旁聽的學生們都懵了。
試一次?
他要怎麼試?
用他那套情緒失控的“表演方法論”,去衝撞夏夢這座無懈可擊的冰山嗎?
夏夢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江辭,眼神裡充滿了審視和一絲隱秘的輕蔑。
她承認他的聲音很有天賦。
她也承認他對角色的理解有獨到之處。
但表演,終究是一門嚴謹的科學。
不是靠那點虛無縹緲的“感覺”就能撐起來的。
“好。”劉國棟乾脆利落地答應了。
江辭走上台。
他沒有站到“馬路”的位置上,而是走到了夏夢剛才站的地方。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要乾什麼?
“我演明明。”江辭平靜地說道。
排練廳裡一片嘩然。
夏夢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看著江辭,臉上那萬年不變的冰封表情,出現了裂痕。
他……在挑釁她。
用她最擅長的角色,在她最熟悉的領域,向她發起挑戰。
“開始。”劉國棟吐出兩個字,身體前傾,眼神鎖定了舞台。
江辭動了。
他轉身,角度和夏夢剛才分毫不差。
他抬手,做出拒絕的姿態,手腕的高度和夏夢剛才一模一樣。
然後,他開口。
“我對你沒感覺。”
音調,節奏,停頓。
完美複刻!
排練廳裡,響起了倒吸涼氣的聲音。
幾個學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來回看著江辭和夏夢,仿佛在看一對詭異的雙胞胎。
這怎麼可能?!
江辭不是體驗派嗎?他不是情緒一上來就控製不住自己嗎?
這種對身體和聲音的絕對掌控力……這明明是技術流才能達到的境界!
夏夢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