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瞬息凝滯。
兩位主子在跟前不言語,下人也不敢吭氣,少頃,見著謝清勻冷臉又問:“緣何來的?”
下人渾身抖了一下,不必費勁,便能輕易覺出謝清勻的怏然不快,這在以往堪為罕見。
他低下腦袋,恭聲回:“跟著老夫人來的,如今正在壽安堂。”
謝清勻眉尖攢起,他看向平淡無波的秦挽知,大手領先於意識,先一步牽住她的手腕。
秦挽知沒有甩開,也沒有去回應,徑自往府內行去。
走過一段,下人們都落在身後,隻他們二人挨得緊密,到拱橋分路口時,秦挽知目不斜視,未上拱橋,而過了拱橋的方位就是壽安堂。
謝清勻輕輕收力,將人止停了步伐,麵對著麵。
“累了麼?壽安堂那邊我亦不知情,要不要同去看看?”
秦挽知沒有心情,也確實感到疲累。
走前秦母一臉欲言地看著她,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秦挽知並未得到使她能夠釋然的解釋,她隻能讓自己相信母親說她比得上,即便多年來充滿痛苦。
她的內心並不如外表那般平靜,剖開心底的傷痕也意味著不能自我粉飾,自欺欺人。
回謝府的路上,馬車愈近,情緒愈發回流。秦挽知深覺這時候最好應該不見謝清勻,才能避免將壞情緒遷罪於他。
她不想如此。
一直以來,她很想將謝清勻和謝府分摘得乾淨。
但事與願違,幾乎每次從秦家返回謝府,她都或多或少有情緒波動。概因每次談話離不開謝清勻,誰讓他是她的夫君,是謝府的主人。
她隻能默默消化和排遣,一次又一次,在路上沉澱複雜的心緒。
不出意外,今夜也會一同往日。然而,有客人來訪。
還是林妙羽。
這讓秦挽知避無可避地想起某些瞬間,她沒有詢問,卻也沒有遺忘的瞬間。
秦挽知沉靜下來的心境倏然又亂幾分。
她絲毫不想摻和這件事,也不想再動腦子想任何事情,她現在隻想回去。
“有點兒累,我便不去了,你去吧。”
謝清勻提出來是想著一起前去看看情況,這事原本就存有誤會,突然來這一遭,不要因此橫生出旁的誤會。
但她毫不猶疑地拒絕了。
細瞧,麵容的確不算好,眉宇間籠著淡淡的倦意,甚至不如在周家時的狀態。
謝清勻心臟驀地跌一下,他不露聲色地鬆開她,為她攏緊遮風的青緞披風。
“也好,今日連軸,你先回去歇著,我過去看個情況便回。”
他應當和她一起回去,這樣也能以表他對林氏的態度,但林氏狡猾,母親又……壽安堂那邊不立即解決他安心不下。
秦挽知淡淡應了一聲:“嗯。”
壽安堂內,老夫人坐上首,與林氏母女聊得笑語連連。
林夫人唇邊笑意不止,起身向老夫人辭行:“時候不早了,我們就不多叨擾老夫人了,何日老夫人有閒時,我再讓妙羽來陪老夫人解解悶。”
林妙羽立時撫裙起,見王氏起身,忙近前相扶,王氏挽了挽林妙羽的手,俱是笑顏:“是個討喜的好孩子。”
聞言,林夫人笑得合不攏嘴,喜色難擋。能有此時,實屬意外之喜。
本來隻是想促使老夫人認識林妙羽,宴中卻知謝清勻與秦挽知今日不在府中,歸時未定,於是臨時決定順路送老夫人回府,順便進府喝杯茶坐一坐。
一切進展都非常順利,老夫人如預料之內,對林妙羽展現出興趣和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