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凱瑟琳歪了歪頭,一聲呼喚。
克裡斯丁闔了闔眼。
他認為凱瑟琳小姐和其他未婚小姐不一樣。
這並非貶低其他人,而是克裡斯丁走南闖北,也沒見過哪家的體麵小姐,能毫無顧忌地穿上女仆的衣衫混進肮臟碼頭、能直麵歹徒的槍口出言警醒,還執著於要一個案件的真相。
這樣的女性,居然也會對紅製服大家讚賞,這讓克裡斯丁很是失望,可他又不知道為何失望。
“……沒什麼。”
克裡斯丁將心中鬱悶按了下去,“你說得對,凱瑟琳小姐,我不該如此看待一名陌生人。你比我更了解本森上尉,是我太過偏頗,我向你道歉。”
凱瑟琳……更是莫名其妙了!
一舞結束,克裡斯丁轉身就要離開。凱瑟琳覺得他今日情況不對勁,忍不住伸手輕輕碰了碰對方的衣袖:“你還好吧,克裡斯丁先生?”
克裡斯丁的藍眼控製不住地看向她纖長的手指。
生著筆繭的指尖虛按在袖口邊沿,不算失禮,也恰到好處地表達了關心。
可她蔥白的指節仍然讓克裡斯丁回想起那截腳踝——
“也許是旅途勞頓。”
克裡斯丁維持住臉上的冰冷,“今日不太適合直接參加舞會,抱歉,凱瑟琳小姐,我改日再與你詳細交談關於伊頓航海公司的事情。”
說完,他徹底收回衣袖,直挺挺地邁開長腿,走出了宴會廳。
隻是直到離開,查爾斯·克裡斯丁仍然覺得從耳根蔓延開的熱()度沒有散去。
他深深吸了口氣。
不能這樣,克裡斯丁在心中嚴厲地警告自己。
這是羅斯金小姐的妹妹!他幾乎遏製不住胸腔內醞釀起的自我厭惡——居然心生如此齷齪的念頭,他對得起凱瑟琳小姐追逐真相的執著麼?
克裡斯丁決定回到臥房,先用冷水狠狠洗一把臉。
…………
……
第二天,整個薩裡鎮都知道凱瑟琳在舞會上得罪了克裡斯丁先生。
瑪格麗特早上去外麵散步一圈歸來,被問的一頭霧水。
“凱茜,”她坐在桌邊,震驚問道,“你究竟為什麼和克裡斯丁吵起來了?”
“……”
凱瑟琳除了苦笑,還能做什麼呢?
問題就在於,她也不知道克裡斯丁先生怎麼了!
好在鎮子上的居民雖然八卦,但對查爾斯·克裡斯丁的性格也有所了解。這人就是個不好相處的大冰山,大家隻是好奇打探而已,對此倒沒什麼意外的。
“不說他了,”凱瑟琳端起紅茶,決定不掃姐妹的興致,“我看你昨天舞會和本森上尉聊的不錯,都說什麼啦?”
一提及心上人,瑪格麗特頓時就將便宜未婚夫拋到腦後了。
她臉紅彤彤的,不好意思地開口:“本森上尉和我講了許多軍隊的事情,聽著真是驚心肉跳!他、他還問我,明日會不會到鎮子裡去,剛好他要去藥房給福克斯先生拿藥。我想……昨天剛見麵,今天又去見麵,會不會太頻繁了?”
安妮嚴肅地放下茶杯:“我和凱茜陪你一起去。”
凱瑟琳:“嗯?”
彆說是瑪格麗特了,連凱瑟琳都露出吃驚之色。
雖說安妮和瑪格麗特道歉了,但這態度轉變的也太快了吧?
“彆這麼看我,”安妮迎上兩位姐姐的目光,一本正經道,“我還不了解瑪姬?不讓她去,她也會忍不住偷偷跑去的。叫人撞見了難免引起非議,但咱們三個一起,就沒什麼了。”
是這個道理。
要是瑪格麗特一人與本森上尉見麵,那是男女私會;要是羅斯金姐們三人與之相見,那是偶爾碰見“寒暄”,性質完全不同。
凱瑟琳拚命點頭:“安妮說的不錯,明天咱們就去鎮子上轉轉——”
“去哪轉轉?”
羅斯金太太風風火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三位姐妹自覺閉嘴,隱去了她們的小秘密。而當媽的羅斯金太太,則提著一個巨大包裹拿了進門:“快,凱茜,快來接包裹!倫敦寄給你的,都是什麼呀?”
寄給她的?
凱瑟琳聞言,趕忙上前,幫媽媽將包裹帶到桌麵拆開。
雙手大小的箱子打開一看,滿滿的都是信件。安妮手快拿起一封,發現是寄給《海濱雜誌》的。
“這是……”
安妮愣了愣,而後驚喜不已:“凱茜,這是寄給雜誌社的讀者信件吧?難不成,都是寫給你的!”
凱瑟琳卻不自覺地擰起眉頭。
《海濱雜誌》發行量極大,是倫敦當之無愧的熱門刊物,《謀殺指導》第一期連載引起討論倒也正常。
但是,這也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