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官還鄉?”
承明宮內,夏清鳶指尖輕輕掐動,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不得不說,她這位母後,為了那個假貨,當真是費儘了心思。
先是用陰毒咒術逼瘋朝中重臣,後又將臟水引到她身上。
最後再由自己的人出麵,以保命為名,逼其辭官,徹底剪除異己,順便再給她安上一個逼死老臣的罪名。
好一招連環計!
若是一般人恐真會著了她的道,可惜她不是一般人!
她是修道十三年的道門大師姐!
夏清鳶眸色漸冷,既然這些家夥那麼想把這屎盆子扣在她的頭上。
她就偏偏不如她們的意!
她倒要看看,她們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精彩場景。
……
暮色漸沉,月色如水,皇宮陷入一片沉寂。
夏清鳶從袖中取出一張淡黃色的符紙,口中默念法訣。
“隱。”
符紙無火自燃,一道微不可見的光芒瞬間將她全身包裹進去。
殿外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眼線隻覺得眼前一花,仿佛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但凝神細看,卻又什麼都沒有。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夏清鳶已經消失在了承明宮內。
她身形快如閃電,輕鬆避開了所有的明哨暗哨,在宮牆殿宇的陰影中穿梭。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她便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太傅府外。
她抬起頭,眼底微光一閃而過。
整個太傅府的上空,都被一團肉眼不可見的濃鬱黑氣所籠罩。
怨氣,煞氣,咒力,三者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邪惡力場。
入夢咒!
夏清鳶撇了撇嘴,就這?
小小的入夢咒,竟也敢號稱前朝冤魂索命?
簡直可笑!
她足尖輕點,身形如一片羽毛,悄無聲息地越過太傅府的高牆,落入院內。
肉眼可見的陰氣飄散在府邸內,循著陰氣源頭,她很快便來到了王守仁的臥房外。
窗內燈火通明,幕僚周明正趴在桌案上昏昏欲睡。
夏清鳶指尖微動,彈出一道微不可見的靈光。
靈光穿透窗紙,化作一片迷蒙的霧氣,悄然鑽入周明的鼻孔。
周明隻覺得一陣難以抵擋的困意襲來,頭一歪,便趴在桌上,徹底陷入了沉睡。
夏清鳶這才推門而入。
房內,濃烈的藥味混雜在一股陰冷氣息中撲麵而來。
王守仁躺在床上,麵容扭曲,雙目緊閉,身體不時地劇烈抽搐一下。
夏清鳶看到,他印堂一片漆黑,體內生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
照這樣下去,最多再有兩日,便是神仙也難救了。
她緩步走到床榻前,伸出兩根白皙如玉的手指,輕輕點在了王太傅的眉心之上。
“破!”
她口中默念法訣,神魂瞬間離體。
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光芒,直接衝入王守仁的夢境世界。
甫一進入,一股刺骨的陰寒和濃鬱的血腥味便撲麵而來。
夏清鳶神魂凝如實質,渾身上下都被濃鬱的功德金光籠罩,宛如下凡的天仙般英武。
她放眼看去,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陰森恐怖的王府大堂內。
大堂之上,王守仁的魂魄被無數黑色的鐵鏈鎖住,跪在地上,滿臉痛苦。
而他麵前正圍繞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在夏清鳶眼中,這兩個身影青麵獠牙,渾身都散發著濃鬱的怨氣。
但在王守仁眼中,眼前兩個身影卻是他最愛的亡妻和愛子。
它們圍繞著王守仁,用他埋葬在心底最深處的傷痛,一遍遍地對他進行著精神折磨。
“王朗!你這個偽君子!你為了你的官位,為了你的前程,就眼睜睜看著我病死在床上!”
“父親!我好疼啊!你為什麼不回來看看我?是不是孩兒死了,你才能安心做你的大官?”
一聲聲如泣如訴,直擊王守仁內心傷痛。
想起亡妻和愛子的慘狀,王守仁悲痛欲絕,魂魄愈加透明,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夏清鳶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區區魘魅,也敢在此放肆!”
她聲音莊嚴,如同九天之上的神明降下敕令,響徹整個夢境空間。
那兩個邪祟聞聲,猛地轉過頭來。
當它們看到夏清鳶身上那純正的功德金光時,眼中頓時露出無儘的恐懼。
“破妄金光咒!”
夏清鳶雙手快速結印,一道凝練到極致的金色光芒自她指尖射出。
金光如同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劍,瞬間便刺穿了那個化作王守仁妻子的邪祟。
“啊!”
邪祟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在金光中寸寸消融。
另一個邪祟見狀,嚇得轉身便想逃離。
夏清鳶冷哼一聲,手掌瞬間化作一張遮天蔽日的金色大網,以雷霆之勢,將那想要逃跑的邪祟罩住。
“淨化!”
隨著她一聲清叱,金色大網猛然收緊,爆發出萬丈光芒。
那邪祟在金網之中瘋狂掙紮哀嚎,最終卻隻能在無儘的光明中被焚燒殆儘。
邪祟被滅,整個夢境世界如同破碎的鏡子一般寸寸龜裂,最終轟然消散。
臥房內,王守仁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驚魂未定地環顧四周,“你……”
他目光猛地一凝,看到了站在自己床榻邊的道袍女子。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身上,她眸子清冷如雪,淡漠如神。
隻是一眼他就認出了她,昭華公主夏清鳶!
王守仁眼神複雜到了極點。“你…你為何要救老夫?”
先前夢境中的一切他還記憶猶新。
如果不是夏清鳶,他到死也看不透索命的妻兒居然是惡鬼所化!
夏清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波瀾:“太傅是國之棟梁,不應死於宵小之手。”
她走到窗邊,指了指院子裡那個由慧明法師留下的法壇。
“那陣法看似鎮邪,實則聚陰,是將陽宅變陰的邪陣。”
王守仁不敢置信,那可是皇後給他推薦的法師所留。
夏清鳶緩步走到法壇前,從上麵拿起一串被熏得漆黑的佛珠。
她纖長的手指微微彎曲,一滴閃爍著淡金色光芒的血液落在佛珠上。
“滋!”
佛珠上立刻冒出陣陣刺鼻的黑煙,伴隨著令人作嘔的惡臭,向著四周散開。
王守仁立即捂著口鼻,轉頭對著床榻下一陣乾嘔。
夏清鳶回到臥房內,將那已經廢掉的佛珠扔在地上,淡淡道:“此物乃是施咒者的法器,出自一個叫無相閣的術士組織。”
“太傅不妨好好想想,這朝堂中到底是誰更希望您病倒?”
“又是誰才有能力請動這種江湖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