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破了六品,將來會煉出越來越多的六品……
想到烏鶴因禍得福都是因為自己,蕭楚生的表情不禁更加扭曲:“憑什麼?他憑什麼這麼好命!這世道,真不公平!全是運氣!”
扶玉輕描淡寫:“你是說自己運氣不好?”
“難道不是嗎!”蕭楚生咬著牙關,渾身發抖,“我才是天賦最強的人,憑什麼他能行我卻不行?我太倒黴了,真是倒黴透頂!”
他倒退一步,眼前仿佛全是烏鶴煉出的六品丹。
一枚又一枚。
“我怎麼就這麼倒黴?”蕭楚生眼珠發紅,情緒一陣失控,“憑什麼他們個個運氣那麼好,憑什麼倒黴的人永遠都是我?”
幾個追凶小隊的成員不禁麵麵相覷。
這個蕭楚生看起來好像不太對勁。
蕭楚生一下一下扯著唇:“憑什麼我怎麼這麼倒黴,永遠都這麼倒黴!”
“對,你最倒黴。”扶玉冷笑,“你信不信,即刻起,你煉九品都炸爐。”
蕭楚生驀地瞪出了三白眼。
“我不信!”
他趔趄走向一旁,從乾坤袋裡掏出丹爐來,就地便要點火煉丹。
陸星沉愕然:“哎——”
不必扶玉開口,另外兩名小隊成員已及時拉住了他。
“陸師兄,先看看,有點不對啊。”
陸星沉抿緊了唇角。
他不在意蕭楚生對不對,他隻知道,此刻謝扶玉做這一切,是在維護烏鶴。
就像從前……她維護他那樣。
謝扶玉性子直來直去,愛恨分明,他剛入宗的時候,身上有傷,瘸著腿,很怕生。有人在背後竊竊私語,謝扶玉便會攥著拳頭衝上去教訓人。
他那時並不覺得暖心,一個女子替他出頭,他隻覺屈辱。
而此刻,看著她維護彆人,心臟卻鈍鈍的,一陣陣發澀,嘴裡不知是酸還是苦。
他的身軀穩穩立在山道,神魂卻像是離了竅。
“嘭!”
一聲巨響強行喚回了陸星沉的神智。
心臟在胸膛裡一陣猛跳。
他不可思議地望向蕭楚生——煉個九品丹而已,他竟然真的炸爐了。
這……
哪怕是初入門的醫修第一次學煉回春丹,也沒聽說有幾個能炸爐。
蕭楚生跌坐在地。
他鬢發散亂,一臉烏黑,神態愈發瘋狂:“我不信我不如烏鶴……他去死,他怎麼不去死!”
炸九品爐,旁人都感覺難以置信,蕭楚生自己更是無法接受。
他又掏出一隻丹爐。
這一回連指訣都掐不穩,丹火搖搖擺擺,弄出一股焦糊的鍋底味。
折騰半晌——
“轟!”
再次炸爐,蕭楚生情緒徹底失控,他大喊一聲,抓起通紅的爐子碎片,重重就往地上摔。
“咚、咚、鐺。”
它們順著石階蹦跳滾下山。
“不可能……我不信……我能贏……我一定能贏……”
蕭楚生搖晃起身,踉踉蹌蹌便往遠處走。
扶玉揚揚下頜,示意追凶小隊成員們:“跟著他。”
眾人疾步跟上。
狗尾巴草精小心翼翼湊到扶玉身邊,壓低嗓門:“主人!我現在相信,你是真的可以咒死人!”
它比劃了個炸爐的手勢,“說炸就炸,也太靈了吧!”
扶玉笑:“有沒有學到什麼?”
狗尾巴草精認真思考:“做人要老實,不可以有害人之心。”
扶玉微笑搖頭。
它歪頭:“不對嗎?”
扶玉道:“自己咒自己,總是最靈驗。”
狗尾巴草精恍然:“哦——是他自己一直在說自己倒黴!”
“記住了。”她拍拍它腦袋,“千萬不要說自己壞話,任何時候,好好對自己。”
它呆怔半晌,眨了下眼:“記住了。”
蕭楚生徑直回到玄木峰。
他走到自己的草廬後麵,一動不動盯著藥圃旁邊一處泥土。
“我才是第一……去死……都去死……”
眾人對視一眼,後背隱隱有些發涼。
扶玉發號施令:“你們兩個抓住他,你們三個,挖。”
“哦哦哦!”
有了主心骨,眾人即刻回過神,紛紛行動起來。
如墮魔障的蕭楚生此刻大夢初醒,已然太遲。
腐質的土層被翻開。
泥土下麵,靜靜躺著一具陳年白骨,骨頭邊上,有一隻故意打碎的丹爐。
“這是當年失蹤的小師兄!”
一名弟子盯著丹爐上的名紋,牙縫裡絲絲吸氣,“曾經擁有最出色的丹道天賦,卻突然不知所蹤,一直以為他是被邪道害了……蕭楚生,原來是你!”
蕭楚生臉色灰敗,渾身脫了力,任人提著手臂,拖往雷驚峰受審。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
小隊成員怔怔回神,神色各異。
扶玉挑眉:“一個時辰破舊案,接下來,我帶隊,誰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