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疼得“嘶”了一聲,想抽回手,卻沒成功。
她眼神慌慌張張地瞟向門口,壓著嗓子,帶著哭腔:“祝兒,你彆問了……叔和嬸子,他們……他們是罪人,壞了村規,要……要去蛛神跟前贖罪的……”
罪人!贖罪!
這兩個字像燒紅的針,狠狠紮進我腦子裡,和夢裡那個血紅的木牌重合了!
“贖什麼罪?!他們有什麼罪?!”
我失控地低吼起來,眼淚湧出,“我娘殺了爹!爹是自己願意的!他們都是為了我!這算什麼罪?!”
小翠被我嚇住了,胖胖的臉煞白,嘴唇哆嗦著:“規矩……村裡的規矩就是這樣……觸怒蛛神,就要……就要獻給蛛神……聽說,昨晚後山的動靜特彆大,蛛神發怒了……就是因為……”她的話突然卡住,不敢再說。
“不行!絕對不行!”我像是瘋了一樣,抓著她胳膊用力搖晃,
“小翠姐,你放我出去!你讓我去看看!我就看一眼!求求你了!那是我爹我娘啊——!”
最後一聲我幾乎是用氣音嚎出來的,喉嚨像被撕開一樣疼。
小翠看著我滿臉的淚和通紅的眼睛。
她猛地一跺腳,像是下了決心。
“你……你快去快回!看一眼……就看一眼就回來!”
她聲音抖得厲害,笨拙地挪到門邊,拉開一條縫,緊張地朝外張望,然後對我拚命招手。
我什麼也顧不上了,像道影子一樣從她身邊竄了出去。
夜風冰冷,刮在臉上像刀子。
我赤著腳,拚命朝著後山的方向跑。
肺裡像著了火,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氣。
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快!再快一點!那股身體裡新冒出來的力氣推著我,讓我跑得比任何時候都快。
剛衝過打穀場,離那條通往後山的小路還有一段距離,旁邊黑暗中猛地響起幾聲凶狠急促的狗叫!
是那幾條拴在糧倉邊的鬣狗!
緊接著,一個沉重的、帶著腥風的身影從側麵狠狠撞在我腰上!
“啊!”
我慘叫一聲,被那股大力直接撲倒在地。手肘和膝蓋重重磕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瞬間就麻了。
那畜生粗糙濕熱的舌頭幾乎舔到我的臉,獠牙泛著寒光,沉甸甸的身體壓得我動彈不得,快要斷氣。
雜亂的腳步聲快速靠近。
村長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出現在我模糊的視野裡。
他看都沒看那鬣狗,直接蹲下身,拿出一卷粗麻繩,開始捆我的手腳。
“放開我!放開!”
我拚命掙紮,用還能動的手去抓他,用腳亂蹬,“我要去找我爹娘!你們不能那麼做!他們是冤枉的!放開我——!”
繩子勒進皮肉,火辣辣地疼。
他根本不理我的哭喊和掙紮,幾下就把我捆得結實實,然後抓住繩子一頭,像拖死狗一樣,拖著我往回走。
我的身體在粗糙的地麵上摩擦,皮肉像是要被磨掉。
我扭著頭,死死瞪著村長那張臉,聲音已經啞得不像話:“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們……為什麼……”
他依舊不吭聲,隻是拖得更快了。
被他拖回那個熟悉的院門口時,我看到了小翠。
她被她娘用一根藤條抽打著,吊在了院門的橫梁上。
藤條抽在她胖胖的身上,發出沉悶的“啪、啪”聲。
她娘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眼神空洞,隻是機械地一下下揮著藤條。
小翠咬著嘴唇,胖胖的身體在空中微微晃蕩,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卻死死忍著,隻發出小動物一樣壓抑的嗚咽。
她看到我被拖回來,眼裡一下子沒了光。
村長把我扔進屋裡,看都沒看門外挨打的小翠。
他反手重重地關上房門。
屋子裡又一次黑了下來。
我蜷縮在冰冷的地上,手腳被綁著,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了。
眼淚無聲地往下流,流進耳朵裡,冰涼。
完了。
什麼都完了。
不。
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