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曼哈頓中城。
聯邦調查局臨時外勤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被設立在一棟毫不起眼的聯邦大樓第十七層,前身大概是某個被裁撤的稅務審計部門。
馬特·布萊頓一腳踹開辦公室的門,將一遝屍檢報告扔在桌上。
“法醫瘋了。”
他抓起一杯咖啡灌了下去,滿臉厭惡,
“那幫華爾街的吸血鬼,真的被‘吸血’了。約翰·諾頓,還有伊莎貝拉……根據法醫所說,他們的死狀,根本無法用現代科學解釋。”
馬特抹了一把臉,仿佛想擦掉殘留在記憶裡的惡心畫麵。
“約翰·諾頓被吸成了‘乾屍’,而伊莎貝拉,心臟被一種疑似手爪的利器貫穿,沒有金屬殘留,傷口邊緣有生物撕裂的痕跡特征。”
“媽的,”
馬特又咒罵了一聲,將空杯子砸回桌上,
“肯定是某個嗑藥磕嗨了的變態殺手,搞不好還是個該死的食人族。什麼‘大型野獸’,我看就是哈裡森那個老混蛋的臆想。”
梅琳達沒有理會情緒暴躁的馬特。
她正坐在靠窗的工位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麵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
而那張從樓下後勤部臨時征用來的鐵皮桌被擦拭得一塵不染。
皇後區的卷宗。
與曼哈頓那起駭人聽聞、充斥著血腥的“吸血鬼”案相比,皇後區的這份報告,初看起來,就像是一份枯燥的保險公司理賠清單。
“馬特,閉嘴,看這個。”
梅琳達的聲音冷靜而克製,她將一份電子報告推送到馬特麵前的公共顯示器上。
“皇後區警長,亨利·斯特林。死於‘意外’。一個月前,在廢棄碼頭,被自己那把狙擊步槍的槍托,反彈砸中太陽穴致死。”
“沃德法克,這他媽是喜劇片嗎?”
馬特瞪大了眼睛,隨即忍不住笑起來。
“不是。”
梅琳達的眼神愈發凝重,
“在他死後不久,皇後區警局內部,開始了一場‘瘟疫’。”
“薩米爾,後勤主管。在亨利死後第三天,被貨架砸成癱瘓。”
“馬洛,緝查組隊長。同一天下午,被辦公室吊扇砸成重度腦損傷和失語症。”
“霍華德·斯隆,警督。第五天,‘意外’車禍死亡,刹車片磨損過度。”
梅琳達將窗口最小化,調出一張觸目驚心的統計表格。
她抬起頭,看向馬特:
“在亨利·斯特林死後的三周內,皇後區警局內部,所有和亨利·斯特林以及黑幫有染的警員,全部‘意外’傷殘或死亡。一個不留。”
馬特臉上的笑容僵住。
作為一名資深探員,他嗅到了一股比“吸血鬼”案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這是內部清洗?”
他壓低了聲音,
“有人在滅口?”
“不。”
梅琳達搖頭,她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著,調出了另一份文件。
“我調閱了所有現場的二次勘察報告。每一次‘意外’,都有‘合情合理’的物證和邏輯閉環。”
“薩米爾的貨架固定螺絲確實鏽斷了。馬洛的吊扇在三個月前就有報修記錄但被無視了。霍華德的刹車片確實磨損嚴重,並且他當晚嚴重醉駕。”
“這是謀殺。”
馬特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一個高智商的連環殺手,他利用了這些漏洞,策劃了一切。”
“一個能在三周內,滲透進警局、倉庫、辦公室,甚至橋墩下,策劃二十多起完美意外,並且不留任何證據的‘幽靈’?”
“這是好事……哦不對,人才啊!”
梅琳達反問,
“而且,你看這個。”
她調出了皇後區的犯罪率曲線圖。
“在他‘清洗’警局的同時,皇後區的犯罪率,暴跌了80%。有案底的幫派成員,要麼死了,要麼殘了。”
“你的意思是……那個義警‘懲罰者’?”
“一個能短時間內在二十多個地方製造‘意外’的義警?”
梅琳達的呼吸有些急促,
“馬特,這不是一個人能辦到的。這是一個紀律嚴明、效率高得可怕的組織,或者……是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力量。”
她深吸一口氣,平複激動的情緒,調出了最後一份文件。
“亨利·斯特林死亡前,最後接觸的警員。薩米爾和馬洛出事前,最後在同一棟大樓的警員。”
“所有‘意外’發生時,理論上擁有‘完美不在場證明’,但又總是在風暴中心的警員。”
屏幕上,出現了一張平平無奇的證件照。
“巡邏警員,喬治·邁克爾。”
梅琳達一字一頓地說道,
“所有事件和線索都圍繞著這個人。”
……
紐約市警局,皇後區分局。
當那輛黑色的SUV停在分局門口時,從車上下來的馬特·布萊頓和梅琳達·斯科特都感受到了一種極其詭異的氛圍。
這裡太“乾淨”了。
沒有預想中警員們在門口紮堆抽煙、抱怨低薪的景象。
大廳裡的人來來往往,行動高效,言語簡潔。
每個人都像上緊了發條的機器,臉上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嚴肅。
這根本不是一個經曆過黑幫火並、腐敗叢生的皇後區分局,該有的樣子。
馬特低聲咒罵了一句:
“法克,這幫人是剛做完禮拜嗎?這裡是警局還是教區?”
梅琳達的目光掃視著大廳牆上那麵嶄新的公告欄。
那裡貼滿了各種社區表彰,以及一張張被劃掉了名字的通緝犯名單。
“埃爾文警督,我們想了解一下最近分局內發生的意外案件。”
在警督辦公室裡,梅琳達開門見山,亮出了自己的證件。
埃爾文警督轉動著簽字筆,他的表情很平靜:
“聯邦探員?為了那些‘意外’?”
他抬起頭,眼神坦然,
“我們已經向總部提交了完整的報告。都是設備老化和人為疏忽導致的悲劇。如你所見,我們正在進行全麵的安全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