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蘇念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站在原地,動彈不得,商場明亮的燈光晃得她眼睛發疼,周圍嘈雜的人聲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變得模糊不清。
她看到秦語薇從包裡拿出手機,似乎是要拍下櫥窗裡的首飾,但手機不小心滑落。
沈倦幾乎是下意識地彎腰,利落地幫她接住了。
很紳士,很沈倦式的動作。
秦語薇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道謝,伸手去接。
兩人的手指有瞬間的觸碰。
蘇念猛地轉過身,幾乎是逃離了現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腦子裡反複回放著剛才那一幕——他和秦語薇站在一起的畫麵,如此登對,都是精英,都屬於那個嚴謹、理性、光鮮亮麗的世界。
而她自己呢?一個不務正業的遊戲設計師,一個會因為他過於理性的規劃而失控爭吵的戀人。
她是不是……真的不適合他?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樣緊緊纏繞住她的心臟,讓她窒息。
她拿出手機點開沈倦的對話框,她想問他,想聽他解釋,想告訴他—她看到了什麼。
但指尖懸在發送鍵上,卻遲遲按不下去。
她以什麼立場去問?他們還在冷戰中,而且萬一他的解釋是她最害怕聽到的那種呢?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亮了,是沈倦發來的消息。
沈倦:明天我爸媽讓我們回家吃飯。
沒有問候,沒有鋪墊,直接的通知,仿佛他們之間這幾天的冷戰不存在。
蘇念看著這條消息,又想起剛才在商場看到的那一幕,一股混合著委屈、憤怒和失望的情緒猛地衝了上來。
她深吸一口氣,用力地敲打著屏幕:
蘇念:沈倦,我們談談。
消息發送出去後,蘇念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將手機扔在沙發上,屏幕朝下,仿佛這樣就能隔絕一切可能的回應。
她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初夏夜晚微涼的風吹拂著她發燙的臉頰,卻吹不散心頭那團亂麻。
她需要談,必須談!無論是關於奧林匹斯,還是關於今晚那個刺眼的畫麵,這種懸而未決、相互猜忌的狀態,幾乎要將她逼瘋。
她不是習慣冷戰的人,尤其是在感情裡,遊戲裡的念橋邊紅藥向來是主動出擊,直麵挑戰,為什麼在現實裡,她卻變得如此優柔寡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機始終沉默著,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淩遲她的神經,她開始後悔是不是太衝動了?或許他隻是在幫同事參考首飾?或許……
有無數個或許在她腦海裡盤旋,但那個畫麵——他與秦語薇站在一起時,那種屬於同一世界的和諧感——像一根刺,深深紮在她心裡。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等待,準備去洗漱時,手機屏幕終於亮了。
不是回複,是直接打來的電話。屏幕上跳動著“沈倦”兩個字。
蘇念的心猛地一提,幾乎要跳出胸腔,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按下了接聽鍵。
“喂。”
電話那頭背景很安靜,隱約能聽到汽車駛過的聲音,他可能還在外麵。
“看到你的消息了。”沈倦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依舊是那種平穩的調子,“談什麼?”
他的直接反而讓蘇念一瞬間有些語塞,她原本在腦海裡預演了無數種開場白,此刻卻卡了殼。
她握緊了手機,指甲掐進掌心,細微的刺痛感讓她清醒。
“就談我們。”蘇念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一點連她自己都意外的冷硬,“談我們這幾天算什麼?談你對我工作的看法,談我們到底還要不要繼續這樣下去。”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她能想象出他此刻微微蹙眉的樣子。
“我以為我們需要彼此冷靜一下。”他說。
“冷靜?”蘇念幾乎要笑出來,胸腔裡堵著的那股氣終於找到了出口,“沈倦,冷戰的本質是雙方都拒絕溝通。你這幾天給過我溝通的機會嗎?你隻是在通知我你的行程,然後用你的理性把我推開萬裡之外!”
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帶著連日來積壓的委屈和憤怒。
“我沒有推開你。”沈倦的聲音也沉了下來,“我隻是在給你時間思考。”
“思考什麼?思考怎麼按照你設定的路徑走嗎?”蘇念感覺眼眶有些發酸,她拚命忍住,“沈倦,我不是你的病人,我不需要你幫我診斷我的人生什麼選擇才是最優解!我有我自己的判斷,有我自己的夢想!”
“我從來沒有否定過你的夢想。”沈倦的語氣帶著壓抑的不耐,“我隻是在陳述客觀事實,異地戀的風險很高,尤其是跨國、跨時區的異地,而且以你的才華在國內同樣可以有很好的發展,為什麼一定要去冒這個險?”
又是這一套!蘇念感覺一陣無力!他永遠在用他的邏輯體係來解構她的情感和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