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客棧_江湖夜雨集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三章 客棧(2 / 2)

杜衡也有些詫異,兩天?他吐了吐舌頭,說道“有點睡過了……”。算賬的抖了抖賬簿,走出櫃台,半倚著牆,問道“你家裡人什麼時候來接你?出什麼事客棧可不負責任,最近可亂,出了這門處處刀光劍影,你一個小屁孩,嗯?”杜衡眨眨眼,心想我倒是想回去,可我要是說我要回虞山杜府,你們不把我扔出去才怪。沉吟片刻,杜衡苦著臉回道“我家在虞山腳下的陳家莊,離這裡好像很遠,你這麼一說,我該怎麼回去啊。”

那算賬的打個哈切,輕笑一聲,說道“好像很遠?虞山在嶽州,這裡是襄州地界,你現在收拾收拾,從這向南過荊州,大概要十多天?這事我也不清楚,你得空出門左轉去長空鏢局問問,那邊有這行生意。”杜衡聽言,跳下凳子就要去問,那算賬的伸手一攥,揪住他耳朵,笑嘻嘻的問道“你現在出去,怕是要被隨風觀的牛鼻子砍死的,仔細聽聽,外邊是不是有奇怪的聲兒啊?”

杜衡側耳去聽,隱約聽到有兵刃相交的鏗鏘聲,又有人呼叫聲,忽而傳來馬蹄聲,那些聲音就都散去了。那書生見他這樣,哈哈大笑,略帶嘲弄地說道“你還真聽啊,你一個小孩子,哪裡聽得到,何況這還是走輕快路子的劍術,哪有那麼大聲音。”杜衡白了他一眼,心想自己一覺醒來,六感敏銳更勝於當日習得內力之時,隻是書上寫得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自小心思通透,也不想憑空引人注目,此刻也就笑嘻嘻地糊弄過去。

馬蹄聲帶來的除了客棧外的平靜,還有一隊的緝律司黑衣巡查,這六人推門而進,卻不就坐,隻站成兩列,整齊肅穆,像是迎接的姿態。少傾,聽得一聲落轎,便有一執扇白衣男子緩緩走入客棧。這男子真當得上玉樹臨風四字,劍眉上揚,器宇軒昂,卻帶三分傲氣,腰間佩玉赤紅如血,隱約刻著一個殺字。進到客棧,那男子折扇一合,環視客棧裡眾人,仿若審視牢中死囚。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自眾人間傳出“緝律司秦首座大駕光臨,夏某有失遠迎,萬望海涵啊。”

講話的,卻是那算賬的書生。杜衡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秦首座一眼。算賬的這話用詞恭敬,隻是講話的語氣諷刺意味頗濃,兩人似乎有宿怨。秦首座也不惱怒,手中折扇輕輕一指,便有一黑衣巡查搬過一張椅子,他順勢坐下,開口道“夏先生不必多禮,我此番來造訪,隻為尋一個人,不知夏先生可否願意助我?”

算賬的想也不想,斬釘截鐵答道“既不打尖也不住店,小二,送客。”那店小二應和一聲,弓著身子,小跑著就要去請姓秦的出去。右側兩名帶刀黑衣巡查見狀,徑直攔住,店小二卻並不抬頭看他們一眼,身形一閃,竟從兩人之間穿過。那兩人驚訝地對視一眼,當即拔刀向後斬去,又有一名黑衣巡查,先揮手灑出三枚銀針,隨後又有三枚鐵蒺藜,分打小二上下兩路,這三人分工利落,顯然不是第一次配合。店小二卻並不慌亂,左手把肩上麻布摘下一抖,手腕向上一翻做個揚起的手勢,便將那六枚暗器裹入麻布之中,順勢拋給了後麵那兩人,那兩人舉刀打落暗器,徑直劈向店小二。射暗器那人冷哼一聲,抬手射出一束銀針,那銀針破空而去,速度竟有不同,先是一束,其後竟分向店小二腰間三處大穴而去,又有一戴著拳套的黑衣巡查,腳一蹬地,欺身向前,一拳擊向店小二麵門,店小二忽然縮著身子向後一靠,身後持刀二人五指轉動,刀尖翻轉,眼看就要砍入店小二雙肩,卻在觸及店小二衣服時寸寸碎裂,那二人顯然早有準備,棄刀不用,靴子後跟處蹭的露出一截劍尖,踹向小二大腿。此時,那拳頭和暗器亦來勢洶洶,店小二袖間滑出一根木筷,指尖轉動,將銀針擋下,同時翻身做個躺下的姿勢,踢飛身後二人,卻正將天靈蓋對著拳頭。出拳那人腳步不停,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殘忍,店小二依舊不言不語,卻把手中木筷握緊,畫個半圓刺入拳師手腕之中,這一番打鬥迅捷乾脆,最後那一刺隱約有破空聲,拳師一聲慘叫,捂著手腕半跪在地。

餘下巡查見狀就要上前,秦首座卻揚起折扇,做個停下的手勢,鼓著掌笑道“梁先生一身武藝果真瀟灑,你們幾個就不要去丟我緝律司的臉了,回來吧。”

那店小二嘿嘿一笑,並不說什麼,隻是心疼地看了一眼失手打碎的桌椅,做了個送客的姿勢。姓夏的算賬書生在櫃台處劃撥算盤,淡淡吐出一句“檀香紫檀木桌椅三套,麻布一隻,木筷一根,共計十七金五兩,秦首座付了賬,就請回衙門辦差去吧。”

那秦首座聞言,打開折扇,露出紙麵上的千裡江山圖,揮扇微笑道“夏大人,你還沒問我要找的人是誰呢?這個人你可熟,當初藍白坊承皇命鑄造‘送君千裡’,你可是大力舉薦他做督事官呐,現如今他攜秘寶逃竄,夏大人不關心關心?”

這話一出,大堂裡眾人齊刷刷盯向兩人。先前店小二與緝律司眾人的一番打鬥,客棧裡眾人權當無事發生,但‘送君千裡’四字一出,眾人的目光卻都異樣起來。那算賬的書生皺了皺眉,並不答話,店小二拍拍手上的土,冷冷開口道“秦江華,緝律司的事情與客棧無關,算賬的離開藍白坊已經十餘年,三個月前的案子也要找他?緝律司是豬圈嗎?”

秦江華不但不生氣,反而像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哈哈大笑之後,嘲弄地說道“客棧是世外桃源嗎?一躲進來就立地成佛?夏金衣,我給你個麵子,是因為你曾是緝律司的前輩,看看你現在在做什麼,算賬?算得清嗎?算得清你手上一百七十二條性命嗎?”啪,手中折扇一合,秦江華起身離開,臨走前回頭看一眼店小二,做個割喉的手勢,神色平靜,眼底露出一絲不屑。幾名黑衣巡查恨恨地看了一眼店小二,扶著受傷的同僚,列隊離開。

緝律司的人走後,客棧裡的客人們依舊喝酒。幾名客人不約而同走出客棧,回望一眼算賬的,意味深長,上馬遠去。店小二冷哼一聲,收拾好一地狼藉,又在客人間穿梭,算賬的書生輕歎一口氣,卻對上了杜衡好奇的眼神。

“夏先生?金衣神捕?”杜衡小心地問道。算賬的瞥了他一眼,低頭不語。杜衡聽父親談起過這個名字,說他是緝律司的高手,又是天下聞名的神捕,為人剛正卻不迂腐,可惜錯判一件大案,從此歸隱。眼前這算賬的一身粗衣,算盤打得倒是熟稔,隻是左手手背一道傷疤分外明顯,杜衡盯著夏金衣看了半天,夏金衣也沒抬頭看他一眼,他歪了歪頭,覺得無聊就跳下凳子跑去後院玩,在他轉身離開之時,夏金衣抬頭看他一眼,不言不語。

後院之中,杜衡並未見到當日那廚子,隻有古井依舊,他走到井邊,對著井水喃喃道“我現在奇怪的很,一犯困就要睡覺,一睡就好久,迷迷糊糊的,離家又遠,怎麼辦呢?”井水幽幽,並不答話,杜衡繞著井開始一邊踱步一邊回想,夏日雖炎,但院中老樹庇蔭,古井之中又有縷縷寒意,杜衡身著一件單衣,也並不覺得悶熱。杜衡此時最大的目標就是回家,可自己的身體似乎出了什麼問題,而且算賬的夏金衣說外麵亂,自己除了在瑤華島上誤打誤撞練出來的內力,也沒什麼能保全自己的。

“哎!內力?”杜衡想到此處,怔了一怔,盤腿坐下,聚氣凝神,卻發覺氣海之中空空如也,運不起一絲內力,這倒並沒有使他覺得恐懼,隻是有點可惜——這內力來的輕鬆,去的也莫名其妙,但以常理而言,散去內力之後,經脈會因丹田失力而阻塞,最好的情況也是體弱內傷,但杜衡自醒來就沒什麼感覺,反倒感覺五感六識較之初學時更為強健,經脈也並無不適。杜衡皺皺眉,疑惑道“難道醫書上寫錯了?”

正此時,身後卻突兀的傳來一個粗渾的聲音“什麼錯了?”

杜衡被嚇了一跳,轉過身卻看到廚子提著兩隻燒雞,笑嗬嗬地站在樹蔭下。杜衡撓了撓頭,回道“醫術上說散功以後會經脈不暢,氣海凝結,可是我……的一個好朋友不小心功力全失,偏偏還活蹦亂跳沒事人的樣子,你說這是為什麼呀?”廚子想了想,舉起手中的燒雞,說道“你朋友這種情況,醫書也有記載。我先把這個放到廚房,等下和你詳談。”說罷,轉身去放燒雞,杜衡看著這兩隻美味燒雞,咽了咽口水,點了點頭。

不一會,廚子端了一盤切好的燒雞,走到樹下石桌旁招呼杜衡過來,遞過一雙筷子,廚子說道“邊吃邊說吧。”說著,又從石桌下拎出一壇酒,看樣子要講的話還不少。杜衡開心的道謝,就開始大快朵頤。

廚子倒不怎麼多吃,他倒了一碗酒,潤了潤嗓子,開口道“習武之人,最早是沒有內力之說的,全靠打磨筋骨,練就體魄,後來有人感悟天地運行之氣,化為己用,以氣海為載,修出這一股神奇的力量。這些話老生常談了,你家裡人定也講過,我就不多提了。你先前說散功一事,又有諸多情況,有天災有。經脈如驛道,內力如軍卒,運氣提功便如調兵遣將一般,軍卒行過,會使驛道更為結實,驛道寬闊,行軍自然也方便。有內力深厚者,經脈俱通,已成定勢,散功也隻會毀掉氣海丹田,於身體無大礙,此等人物可遇不可求;也有借外力修內息者,在化為己用之前,以諸如明心法門、唯我獨尊法等奇妙功法散去外功,可無礙;又有天生經脈通順者,是天生武夫,這種人千萬裡無一,三百年裡也就一個俞中石;還有呢,就是有大毅力者,能破而後立,以殘缺之軀重修內力,這種人倒可敬,可惜的是,若非有大機緣,此生無望成就一流高手。哎哎哎你慢點吃,雞骨頭細。”

杜衡舔了舔嘴角的油,說道“倘若他即無本事、也無機緣、又無毅力呢?”廚子哈哈大笑一聲,又喝了一口酒,說道“世上奇妙之事無窮無儘,哪裡是幾本書講得完的,若真是有如此奇妙的人物,那我需得認識認識,小家夥,你那朋友是何人啊?”杜衡機靈道“他是我一個忘年交,平時深居簡出不見外人的,有機會我介紹給你認識吧。”

廚子點點頭,說道“隱士高人往往有奇妙際遇,如此我就先謝過你啦。”說罷,斟一杯酒一口飲儘,繼續道“也不知怎的,我一見你就覺得你這孩子親近,長得也俊俏。你是虞山哪家的娃娃,莫不是杜府?”

杜衡笑嘻嘻回道“我本是揚州人,去年搬到虞山腳下程家莊,舅舅帶我來這裡尋個教武功的師傅,隻是不知怎的,就不見了蹤跡。”這番話自

然是胡謅,但自小家中管他雖不嚴,偏偏這一事日夜告誡,即不可隨意泄露身份,杜衡心裡默默告罪一聲,便胡亂編了個身世。廚子也不多問,破口罵了一聲杜衡口中不負責任的舅舅,繼續道“你要學武,來著襄州地界,怕也是學不到什麼的長安城裡日日想著禁武,這襄州又是緝律司的狗窩,早些想法子回家去吧。”頓了頓,廚子猶豫道“先前看你的姿勢,應當學過武藝,要不你演練一番,我雖不是什麼大家,也可以教你點東西。”

杜衡聞言,尷尬的笑了笑,滿打滿算他學過的,也隻有楚玄雲教的營清衛濁,可那是養生的功法,沉吟片刻,杜衡雙手握拳,左置於腰,右平與肩,正是營清衛濁的起手,不過他隻挑這功法裡看起來正常的動作,挑挑撿撿做完收工。廚子皺著眉道“你這招式古怪,怎的一招未完,又接了一式彆的。”說著,舉起筷子,閉目揮舞,杜衡看來隻是一陣指指點點罷了,但若是楚玄雲在此,定能看出,這廚子在以木筷畫出這門功夫的行功路線,隻是這功夫畢竟難得,加之杜衡演練的殘缺,廚子隨意畫了畫,便停下來說道“你這功法不重殺伐,也不是什麼邪門路子,隻是你學的不到位,應當是有其他招式。但這種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功法,非是尋常小門小派能教出來的,若我猜的不錯,應當與七情穀有關?”

杜衡一愣,下意識點點頭,陸離曾言楚玄雲是七情穀聖手,隻是這廚子是怎麼猜出來的,他好奇的問道“叔叔你真的是廚子嗎?怎麼能猜到的?”

廚子笑嘻嘻說道“廚子自然是廚子,廚子也能會武功嘛,不衝突。你這功夫雖不齊,但大致是溫養經脈的路子,脈理總離不了醫道,醫道離不了七情穀,隨口詐一詐嘛。”

杜衡白了他一眼,心想這客棧真奇妙,算賬的是神捕,跑堂的是高手,後廚也不差,不知道那掌櫃的是什麼人?問了問廚子,廚子卻擺擺手,直接說道“掌櫃的一天天不見人影,你問了也沒用,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叫啥。”說罷,繼續道“你既然學過點七情穀的東西,那就好辦了,我教你一套劍術,也不重殺伐,不和你的路子相違,你若有意,出門右行,去打鐵的哪裡尋兩把未開封的劍來。”

杜衡卻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懶洋洋的說道“吃飽喝足正該睡,打打殺殺有什麼好玩的,叔叔你不困嘛?”廚子一時語塞。杜衡就對學武提不起精神,誠然那縱橫江湖是快意瀟灑,可是杜衡還是更喜歡做個局外人聽故事,他自小生長在武學世家,若是換個人,到他這個年紀,定已小有所成,可他天性懶散,沒辦法的事。

他這樣子,廚子卻也不惱,隻笑罵一句,就收拾東西回廚房去了。杜衡打個飽嗝,一邊回房一邊思索如何回家。一撩門簾,正瞅見算賬的和店小二小聲交談著什麼,一見他來,便噤聲不語了,隻用奇怪的眼神盯著他。杜衡抹了抹嘴角的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沒發現自己有什麼奇怪的地方。算賬的和店小二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招呼杜衡去櫃台旁一張桌子上坐下。三人坐在一起,算賬的開口道“你姓杜,叫什麼?”這話自然是問杜衡的,杜衡乖乖答道“我叫杜遲,遲是遲緩的遲。”

店小二又說道“你剛剛在後院和嚴胖子講話,講了什麼我不多問,隻想問你一句,你願不願跟他學武?”這話講的莫名其妙,哪有見麵三四天就要人拜師學藝的,這客棧處處詭秘,裡麵的人也奇奇怪怪。算賬的看出他心中疑惑,說道“廚子姓嚴,叫嚴雲平,十年前是長安巡捕司教頭,和我一齊來此。”講到這裡,他頓了頓,似乎在措詞,而後繼續道“老嚴師從東海黃公,門中長輩弟子因一樁大事儘數死絕,傳承眼看要斷在他手裡。我這幾日看你和他相談甚歡,品行也端正,他似乎有意傳你些功夫,不知?”

杜衡聽了這話,倒是奇怪。廚子與他相談不假,可又沒多話,哪裡來的甚歡?他歪了歪頭,說道“嚴叔叔今天說要教我劍法來著。”那兩人聽得此話,眼神之中露出一抹喜色,店小二忙問道“他教了你什麼,赤金伏虎刀?還是鯨鯢破浪刀?”杜衡搖頭道“都不是,是什麼劍法,不過我沒學。”店小二和算賬的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迷惑。

“劍法?”算賬的喃喃道,繼而對杜衡問道“你為何不學,抱恙?家規?已有師傅?”杜衡的回答乾脆的很“困了。不想學。”

店小二皺眉,似乎覺得杜衡在戲弄他,沒好氣的說道“小子,你住在客棧,理應知道這裡的人都帶些本事,難道你就不想學點?日後行走江湖,打出一片威風,揚名立萬,光宗耀祖,傳出去也不枉在這江湖中走過。”杜衡抹了抹嘴,輕輕地說道“我還小嘛,哪有那麼多事情要想。”心中想的卻是那些書上的大人物,哪一個不是千辛萬苦博盛名,我要是不小心成了書上寫的小人物,到頭來一敗塗地,那多慘啊。

店小二白他一眼,夏金衣開口道“我在客棧算了十年帳,往年查案的本事卻還沒全丟了。杜遲,你尚年幼,但心思不淺,處變不驚,這份本事是自己天生的,也是家裡造就的。嶽州隻有杜府有這種本事。”聽到此處,杜衡握緊拳頭,臉上卻仍是笑嘻嘻的,夏金衣繼續說道“但杜府年輕一代共三人,庶出兩人皆是女子,幼子杜衡前些日子拜南穀寺方丈為師,他倒是和你年紀相仿,但你卻不是他,杜府中人向來特立獨行,你心地良善,倒像是潁川的。若說你不是嶽州人士,你身上的玉佩雕刻手藝卻有嶽州桐葉坊的痕跡……”夏金衣話越講越多,店小二不耐煩的打斷他,說道“行了行了,你老毛病又犯。”

杜衡卻全然愣住了,自己明明數月未歸家,怎麼又去南穀寺做和尚去了?他竭力抑製住自己神色,落在夏金衣眼裡,自然就是被識破謊言後的失態,店小二開口道“你是不是杜遲,是不是嶽州虞山人士,我們一概不關心。”頓了頓,店小二繼續道“我們三個做了十多年夥計,掌櫃的說嚴胖子的功夫最高,我不服,卻不能和他打一場,憋了十年。”一拍桌子,店小二憤憤地說道“那胖子就是躲著不打,掌櫃的又管的嚴。嗨呀!哪裡像個練武的嘛。”

夏金衣敲了敲桌子,接著店小二的話說道“老嚴有個兒子,去世的時候年紀和你相仿,他待你溫和怕也是因此,你剛來,怕是不知道,老嚴做捕快時和我一個上司,好家夥,三年整沒見他笑過,後來熟絡了,他才和我說,不笑是為執刀靜——這是他師門的口訣。”講到這裡,夏金衣歎一口氣,說道“他師門遭難,無一幸免,有一日喝醉了他和我講,此生最怕傳承斷絕,無顏去黃泉下見師父。”店小二也麵露悲色。杜衡方才從南穀寺裡緩過來,心中壓下疑慮,聽著二人講這一大通,心下對廚子多幾分同情,心中大概有些眉目,理了理思路,杜衡說道“那你們是要我學嚴叔叔的武功?”

“不錯,既為了卻老嚴的心願,也為純粹武學之爭。”夏金衣點頭道。杜衡疑惑的問道“為什麼是我?十多年來就等一個我?”

夏金衣與店小二同時露出悲色,店小二苦笑一聲,道“我們來這裡時約法三章,從此我隻是跑堂夥計,他隻是算賬秀才,胖子隻是個燒灶廚子,再沒什麼梁希誠、夏金衣、嚴雲平。如今掌櫃的遠去密州,冬至才回,時機難再逢,你來的也算是時候。”

杜衡對他們口中的掌櫃越發好奇,店小二梁希誠武藝非凡、算賬的夏金衣是一方名捕、嚴雲平武學造詣亦是非凡,此三人談及掌櫃莫不是多加尊崇,也不願多提,這人可著實有些神奇了。他一時不知是否該拒絕或是接受,那二人也不再說什麼,隻說讓杜衡好好考慮,便又回做本職去了。杜衡心底的疑惑擰成一團,梗在心頭另一個自己,瑤華島諸人,南穀寺,學武,客棧,他昏昏沉沉上樓,又有睡意襲來,躺在床上,盯著豆大燭火,慢慢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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