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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令堂辭世,節哀保重(2 / 2)

黃西棠支離破碎地說著那些支離破碎的往事。

有一年快過年的時候,她帶我去買新衣服,一家開在市場路邊的服裝店,我想要買一件當時流行的牛仔褲,當時她在一家絲綢廠上班,每個月的工資五百多塊錢,還養個已經十幾歲的孩子,她要攢錢給我讀大學,我媽當時看了很久,她說“妹妹,我們回家吧。”

“然後我就跟著她回家了,我當時已經大了,也沒有鬨,但也沒有說話。”

“我們回了家,她想了一個晚上,她不忍心女兒失望,第二天做完了工,她回到家裡,帶我去買了那條褲子。”

“其實那條褲子,也沒有很好看,上學都穿校服,那條褲子我後來也沒怎麼穿過,可我當時怎麼就那麼不懂事兒。”

黃西棠終於開始哭泣。

趙平津減緩了車速,穿過徐家彙,車子開進了思南路,他帶著她慢慢地在法租界內兜圈子。

她哭起來就跟她後來跟他在北京時那樣,哽咽著,沒有聲音的,就是流眼淚,無窮無儘的眼淚,哭得狠了就開始抽噎、打嗝,喘不上氣。

趙平津看著路邊的停車位,打轉方向盤側邊靠停,然後解開安全帶,伸手抱起了西棠,把她放在懷裡,輕輕地拍她的背。

黃西棠靠在他的肩上,一邊哭一邊抽氣,趙平津默不作聲地等著,等了很久,懷裡的人終於慢慢平靜了,一動不動地伏在他的懷裡。

趙平津掏出手帕,給她擦鼻涕。

如今在外麵,她也是有排場的女明星了,早年他不了解她,這幾年漸漸明白了她當年的處境,可是什麼都回不來了,尤其是再遇到她之後,在應酬他們時,她已經把自己磨成了又柔又軟的小明星,隻保存了隻要有需要就會笑吟吟的漂亮臉蛋,大概是把所有的情緒,都放進角色裡了。

黃西棠的頭發散了,幾縷發絲黏著鼻涕糊在臉上,哭得紅腫的眼皮,仍然有淚水從眼底不斷地滲出來。

她趴在他的頸窩裡睡著了。

黃西棠醒來時已經黃昏。

車子停在一株巨大的法國梧桐下,冬天的葉子落儘了,疏朗的樹冠遮住了半條馬路,旁邊是一幢磚紅色的小洋樓,整條道路空曠而安靜。

座椅被放了下來,她半躺在車上,身上蓋著趙平津的外套,鼻子嗡嗡堵塞著,頭腦卻清明了許多,一抬頭就看到了車外的人。

趙平津正站在馬路邊上打電話,另一隻手揣在褲兜裡。

西棠恍恍惚惚地看過去,自打上回在北京,他送她回上海,好像一轉眼,又是一年多沒見過了。

趙平津怎麼就這一兩年,看起來老了一些,人依然是英俊好看的,隻是臉色蒼白,眼神暗沉了許多,更令人難以捉摸。

手擋旁的一個儲物櫃子半開著,他的皮夾煙盒擱在裡邊,還有一個白色的藥瓶。

西棠拿起那個瓶子看了看,眼神暗了暗。

一整瓶緩解痙攣和止疼的胃藥,他已經快吃完了。

趙平津回頭看到她醒了,返回來拉開了車門“送你回家?”

西棠點點頭。

趙平津啟動車子,開了導航,兩個人重新穿行在上海繁華的街道上,趙平津手搭在方向盤上,說了一句“你父親那邊——”

西棠打斷他的話“我沒有父親。”

趙平津轉頭不輕不重地看了她一眼。

西棠不再說話了。

趙平津目視前方繼續說話“景博實已經退休,原來的妻子十年前離婚了,後娶的老伴兒是原是家裡的保姆,你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是外派大連港海區的翻譯,家裡老頭老太太也還健在。”

西棠抿著嘴巴不說話。

“認不認,看你自己心意。”

“我不認。”

“好。”

車子回到了楊浦區西棠的家,趙平津也下了車“我送你到樓下吧。”

兩個人往著大樓的電梯出入口處走去,沒走幾步,就遠遠看到樓下等著一個人,謝振邦見到她走過來,立刻揚了揚手。

趙平津說“等你的?”

西棠點點頭,倪凱倫要求的,謝醫生陪她去看他介紹的心理醫生。

趙平津腳下一緩,手中的車鑰匙忽然捏緊了,刺在掌心一陣冰涼,他的聲音卻放輕了“那行,你回去吧。”

西棠走到樓道口回過頭,看到那輛黑色的大車,正在車道上加速,轉個彎,迅速地消失不見了。

第二天,倪凱倫親自開車押送,送她去了健身房,送完了她,倪凱倫回公司進了辦公室,助理將各個影視公司遞給黃西棠的劇本和代言的商業合同送了進來,堆起來跟座小山似的,倪凱倫坐在椅子上,大大地鬆了口氣。

二月份的時候,西棠接了一部劇本寫得不錯的抗戰諜戰劇,重新進組拍戲。

這部戲一半的拍攝地在鬆江車墩,小地主還是怕她孤單,帶著媳婦兒子來探過幾次班,每次來都搬來了半個酒樓,因此西棠在劇組的人緣不錯,偶爾休假一天回家來,也常常在小地主這兒。

那天在小地主的仙居樓吃飯,中途服務生推開門,喊了一聲老板。

座中眾人回頭,看到門口站著李蜀安,一手拎著一個小書包,另一隻手裡牽著一個小姑娘。

小地主立刻站了起來,笑著招呼,嘰裡咕嚕說了好幾句話。

李蜀安竟然完全聽懂了的樣子,笑著說“哎,好,正吃著呢。”

小地主媳婦兒說“李先生,進來一起坐。”

“不了,約了朋友一家呢。”李蜀安走進來笑著搖搖頭,隨後抱起了身邊的小女孩兒“心心,怎麼做一個有禮貌的孩子呀?”

小姑娘脆生生地吼“叔叔阿姨好!”

小地主的兒子看到了她,手腳並用地要從兒童餐椅上爬下來,一邊高興地喊“心心姐姐!”

李蜀安放開了女兒的手,小丫頭跑過來親了親小地主的兒子,忽然一仰頭,看到了旁邊的西棠。

小姑娘看著她的臉,有點迷惑“你是好景姐姐?”

蘇好景是她跟楊一麟拍的那部都市言情劇裡的名字。

小地主媳婦兒撲哧一聲樂了。

李蜀安走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得,來了一小粉絲,怪我,平時陪她時間少,保姆看電視,她就跟著看。”

西棠隻好站了起來,敷衍地親了親孩子的臉,笑得十分親切“你好呀。”

李蜀安跟小地主媳婦說“我那邊還有朋友,就不打擾你們一家歡聚了。”

一大一小告辭出去了,西棠坐下來,吃了兩口,看了小地主媳婦一眼“什麼時候你老公跟他這麼熟了?”

小地主媳婦兒說“他來吃過幾次飯,真沒有架子。”

這男人明顯政界做得多年了,待人處世周到圓融,這種男人西棠在各式酒會上見多了,一身官威壓人,偏又態度親切,因此籠絡人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自從跟她父親來過一次之後,他再來上海時,常常會經過黃西棠家裡,說是替北京那邊帶東西,有時候是他秘書送過來,西棠很少在家,保姆下樓去拿的東西,北京捎帶來的一大籃長辛店脆棗,幾盒號稱她爺爺奶奶做的點心,保姆收了,西棠就吩咐保姆包一大包燕窩冬蟲夏草什麼的,送回給人家。

西棠從來不見他。

倪凱倫說,她母親走了之後,他來過幾次,都是在樓下。

那時倪凱倫不讓她見任何人。

在西棠的成長曆程中,她母親之前一直不願意談論她的生父,也許是怕她心生怨恨,她寧願她成長中從頭到尾就缺席父親的角色,她作為一個獨身的母親也能把孩子照顧得很好,她媽媽不願意讓她覺得是被父親遺棄的孩子。事到如今父親的角色突然冒了出來,這些陳年往事也漸漸浮出水麵,但早已經不值再提,其實也跟西棠一直以來想的差不多,她母親在上海師專進修的時候認識了她的父親,有家室的儒雅男教授和年輕天真的女學生之間發生的故事,古今往來屢見不鮮,媽媽已經走了,父親對於她,就是一個陌生人。

第二天西棠在家休息,電話響了。

她下樓去,李蜀安遞給西棠一個紙袋子。

西棠打開看了一眼,裡麵有一個透明保鮮盒,裝著色澤鮮豔的草莓。

李蜀安說“今天在郊區視察時,看到路邊的老鄉在賣,剛摘下來的,很新鮮。”

西棠冷淡地說“我家阿姨不在家。”

李蜀安說“打擾你了嗎?”

西棠不客氣地答“是。”

李蜀安笑了笑,寬和不計較的笑。

西棠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你怎麼這麼熱心摻和彆人家的事兒?”

李蜀安站在她的麵前,神態和語氣都十分沉穩“我姐雖然跟你父親離了婚,但我跟你爸爸關係一向不錯,我大媽跟你奶奶是手帕交,你父親很想來,但怕你不高興,我就常常過來看看,對了,你爺爺奶奶看過你照片了,特彆喜歡。”

黃西棠冷冷地說“李先生,你也不適合來,不是說要見見嗎,我也見過了,你們不要再來了。”

李蜀安說“西棠,我來看你,跟你父親沒有任何關係。是我自己想來看你。”

黃西棠愣了一下。

李蜀安神色誠懇,但也很從容“心心媽媽走了三年多快四年了,生病走的,她生前是一位老師,教特殊教育的,是一位很好的女性,她給我留了一個特彆可愛的女兒,我平時住北京,但出差多,姑娘跟爺爺奶奶住,是我大爸大媽的家裡,我父母在四川。”

西棠隻聽到他說“你介不介意我年紀比你大一些,還有一個閨女?”

早晨十點,中原集團的會議室正召開總經理例會。

這種每周例會,如果沒有特彆的工作安排,趙平津一般授權沈敏主持,今天沈敏出差去了,他進了會議室。

總會計師在給他做稽核工作彙報的時候,趙平津的秘書敲門進來了。

賀秘書躬身低頭,在他身邊低聲地說“趙董,柏悅府的物業公司打來電話,說您家裡的火警響了,酒店保安上去查看,屋裡疑似有濃煙冒出。”

屋子裡反正沒人,一套房子而已,趙平津偏了偏頭說“讓物業公司處理,我車上有房門卡,你安排司機送過去,如果等不及,讓消防破門。”

賀秘書領命走了。

趙平津轉過身,示意繼續開會。

三十多分鐘後,會議結束了,賀秘書等在會議室門口,她明白趙平津的習慣,不到天大的事兒,絕不能打擾他的工作,尤其是會議場合。

趙平津走出來,看了賀秘書一眼,知道她有事兒,轉身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賀秘書跟在他身後說“趙董,需要您回去一趟。”

趙平津說“怎麼了?”

賀秘書躊躇了一下,稍微壓低了一點聲音“您夫人——在房子裡。”

趙平津開車回了柏悅府。

這套房子離公司近,他在中原上班以後,加班加得多了,晚上是常回來住,其實一直也不長住,國盛胡同的家裡,他還是住得習慣些,結了婚後,基本都回霞公府。

鬱小瑛從來不管這套房子的事兒,結婚後這房子都沒進過,她既然不管,趙平津也就沒主動提過。

他的房子也不多,除了府右街的那一個院子是為了招待客人而買下的,其餘的都不大,基本都是為生活起居便利而添置的,包括鬱小瑛自己也有不止霞公府這一套房子,她沒結婚前就常住在燕西的彆墅,寫的似乎是他嶽父的名字,趙平津也從不過問。

趙平津停車入庫上了樓,一踏進五十二層的電梯門,就看到物業經理陪著他的司機站在門前。

物業經理見到他進來了,趕緊招呼“趙先生。”

司機上來跟他彙報“物業消防先進來的,起了一點煙霧,沒大事兒,後來消防到了查看無誤已經撤離了。”

趙平津點點頭“沒事了,回吧。”

司機轉身示意那位物業經理“我送區經理下去吧,辛苦。”

趙平津開門走了進去。

落地窗的窗簾不知道被誰打開了,屋子裡的新風和空調係統的換氣殺菌功能都開到了最強檔,鬱小瑛就站在客廳裡,看起來神色還算平靜。

趙平津一踏進屋子就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從廚房飄散出來。

趙平津走進去一看,廚房的地板上擱了一口鍋,裡麵燒了黑糊糊的一大堆東西。

趙平津一眼掃下去,眼裡微微一晃,已經全明白了,那是黃西棠留在屋子的那箱東西,鬱小瑛把她留在柏悅府屋子的東西一把火全燒了。

趙平津走了出來,看了鬱小瑛一眼“燒沒燒著自己?”

鬱小瑛哼了一聲。

趙平津語氣平和得不像一個活人“我待會讓劉司機給你一張房卡,這屋子你要來隨時來,要什麼東西,隨你處置。”

鬱小瑛看著眼前的男人,眼底慢慢地浮出一層水光。

她以為她闖了禍,他會生氣,會罵她,會為了她有一點點情緒輕起伏,可沒成想趙平津對她,這可真是千依百順了。

鬱小瑛知道,她什麼都能要,卻要不到一個人,那一刻忽然覺得很好笑,她忍不住,站在客廳裡仰著頭笑出聲來。

趙平津站得離落地窗很遠,也沒有說話,眼底灰蒙蒙的,像一片海。

鬱小瑛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舟子,這麼過日子,你累不累?”

趙平津看著和他生活了三年多的這個女人,她站在他的麵前笑,卻笑得圓圓的臉龐淌著淚,他心裡忽然閃過了一絲痛楚的憐惜,他朝她跨了一步,想伸手拉一下她的胳膊。

鬱小瑛卻一把揮開了他的手,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淚“你把我當什麼?把我們的婚姻當什麼?”

趙平津終於出聲勸她“一箱子舊書而已,你又何必這樣。”

鬱小瑛昂著頭“舟子,咱倆好聚好散吧。”

趙平津依舊沉默。

鬱小瑛定定地看著他,她哭過鬨過,他永遠是這樣,好脾氣沉默地忍著,她哭得厲害了,他有時會走過來,輕輕地摟一摟她的肩膀,她總是又會心軟,兩個人繼續過著相安無事的日子。

這男人的心,她掏心窩子捂都捂不熱。

他們是夫妻,卻半點沒有夫妻的那股熱乎勁兒,她是一個年輕的女人,沒法跟著一個男人在冰冷的墳墓裡守活寡。

門開了又關了。

趙平津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下胸口的躁悶,他知道自己應該追出去,應該哄哄她,把她送回單位或者家裡,他腳下一動,客廳的一整麵敞開著的觀景落地玻璃窗卻瞬間如同一個巨大的深淵向他撲過來,整個客廳在刺眼的陽光中仿若一個漩渦漂浮在空中,窗簾的遙控器擱在沙發背上,他朝那邊看了一眼,隻覺一陣暈眩和惡心。

他背過身扶住了牆壁,站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放棄了。

趙平津邁開腳步緩緩地走進了廚房,他蹲在地板上,伸出手撥了撥那堆餘燼。

細小的灰燼漂浮起來,趙平津忍不住偏過頭嗆咳了一聲,目光卻看到了底部有半張沒燒完的紙片,他拿出來看,是兩張疊在一起的登機牌,他的名字和黃西棠的名字緊緊地挨在一起,紙都燒了大半截了,殘留了一邊,出發地寫著北京,目的地熏得焦黃的兩個字,是沈陽。

他們談戀愛的時候,趙平津正在創業,忙得昏天暗地的,一次都沒有陪她出去玩過,那一趟還是趙平津出公差,那會兒京創剛成立沒多久,李明接了一個關外國企的單位項目,做完了大半年賬遲遲收不了,趙平津托了當地的一個市局工程處的本科師兄打了聲招呼,那邊關係複雜,趙平津隻好親自過去了一趟,順帶把黃西棠帶了去,他去工作的時候,西棠自己背個包去逛沈陽故宮,趙平津記得那天什麼正經生意都沒人談,就全是飯局,早上就開始喝,一直喝到了下午三四點,喝得心力交瘁地出了酒店,打了輛車去找她,兩個人在帥府旁的小飯館吃東北菜。

西棠逛了一天餓極了,趙平津倚在椅背上,看著她呼嚕嚕地吃一鍋酸菜燉排骨,他一點胃口也沒有。

西棠筷子沒停,卻忽然湊過頭來,伸手摸摸他的臉,笑嘻嘻地說,我可憐的寶貝,都被蹂躪成什麼樣兒了。

趙平津握住她的手,說,彆鬨,累。

西棠又摸了摸他的臉,溫柔地應了聲,我知道。

那一瞬間覺得什麼都好了。

趙平津怔怔地看著那些紙灰,上麵還看得出一些依稀的筆跡,那是她寫的電影劇本,上課寫的人物小傳,上麵有一張照片,她和鐘巧兒的臉都變成了灰,他的手指一觸,立刻碎了,灰塵彌漫,趙平津退開了幾步,忍不住咳嗽起來。

手裡還緊緊地攥著那兩張紙片。

他坐在地上咳了半晌,站起來慢慢地走到浴室,用毛巾把那兩張登機牌擦乾淨了,整整齊齊地夾在了床頭的書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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