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同意……”
還未等我說話,馮老師便開口打斷道:
“青少年正是三觀形成的重要時期,這和社會、學校、家長不僅有關,甚至還至關重要,我們的引導極有可能會改變一個青少年的人生軌跡。”
此時的同學們都一臉麻木地看向兩位老師。
在這所學校,你幾乎不可能看到有人當眾因為「思想」而辯論,更何況辯論者還是兩位老師。
“馮老師……我看你績效也是不想要了。”黃老師回道,“一個和咱們毫不相乾的學生自殺未遂,你來我這抱怨什麼?我說他們優勝劣汰說錯了?她沒給我們添麻煩嗎?咱們班上這麼多人也沒有自殺的,她自己想不開了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馮老師不知道是被連續的問題堵住了思路,還是她不再想跟黃老師爭辯了,二人隻是靜靜地對峙。
正在此時,身邊距離我最近的窗戶圍欄被卸下,維修工人仔細地清理著上麵的鐵鏽,試圖把它再裝回去的時候更加牢靠。
我緩緩站起身,看向站在講台之上趾高氣昂的黃老師。
我對這所學校的第一印象,就是她卷起書本將我的雙臂打到通紅。
見到我站起來,她沒好氣地問道:“江若雪,你又怎麼了?”
“黃老師……你剛才說,青少年自殺是優勝劣汰,和你、學校沒有關係。”我重複著她的話。
“是這意思,怎麼了?”她問。
我聽後伸手指著自己身邊空蕩蕩的窗戶,輕聲問道:“如果我現在從這裡跳下去,會有人向你追責嗎?”
那種感覺似乎又回來了。
我在當眾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不帶有任何感情,我隻想知道答案。
她究竟是真的這麼想,還是逞口舌之快?
如果學生自殺跟學校沒有關係,那為何要加固窗戶?
如果有關係,黃老師又為何要當眾說謊呢?
我想吐。
“你……”黃老師似乎被我的說法問得有些宕機,“你說什麼呢?”
“你會有責任嗎?”我盯著她的眼睛又問道。
她思索幾秒,緩緩說道:“江若雪……你要是學習壓力大或者心情不好,可以去外麵散散步,彆在這裡影響彆人,好吧?”
又來了,又是這樣的情況……
他們所有人都在逃避問題的答案,顧左右而言他,始終不肯一針見血地告訴我。
我真的想吐。
看來我病了。
我受不了人與人之間這種無效的溝通方式,也受不了每個人都在說謊。
這件事也隻能在馮老師的勸說下不了了之。
也是從這一天開始,林聽雨開始了漫長的自殺嘗試。
她會在大掃除時喝下洗滌劑,她會在午夜時爬到頂樓撬開窗戶,也會在宿舍裡將床單卷成長條,綁到鐵柵欄上勒住自己的脖子。
我知道她的自殺不是為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是真的想放棄自己的生命。
我也知道我正在一天天的失去她,可我無能為力。
在這所學校,我根本抽不出時間去她的班級找她說上幾句話,就算見到了她,我也不知道還有什麼理由能夠勸她放棄這條她所認為的自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