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這麼說的?”林安幸雙眼瞪圓,朝著男人看去。
男人目光躲閃,口中還是強自說道:“沒錯,他說一千萬美金一個人,不……不然就要屠儘林家滿門。”
“哈……”林安幸怒極反笑,咬牙說道:“好,很好,王一!”
怒過之後,林安幸慢慢冷靜下來,他身子後仰,靠住椅背,語氣怪異道:“張律師,你的話是不是沒有說全?”
“沒……沒有!”張律師連連搖頭,辯解道:“我真的都是如實說的!”
“是不是如實說,你講的不算。”林安幸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要你帶的錄音筆呢?拿出來聽聽。”
“壞……壞了!”張律師額頭冒出細汗,情不自禁低下頭去。
“壞了?”林安幸眉毛一挑,嗤笑一聲:“這麼巧?!”
他衝著身邊一位身著長衫,好像師爺的人物擺擺頭,說道:“蘇老師,帶這位張律師去提提神,好好想一下談話內容,不要遺漏。”
蘇老師聞言,低頭拱手,衝著張律師一揚眉,淡笑道:“張律師,請吧!”
“啪嗒!”
張律師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一下子從椅子上滑落下來,軟倒在地。
林安幸作為華夏頂級權貴,折磨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張律師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走上這麼一遭。他可不敢說什麼違法不違法,因為法律這東西,本就是為林安幸這類人服務的。
“我說……我說!”
都不用蘇老師上手段,張律師徹底服軟,慌不迭地將與王一交談的經過,事無巨細地說了出來。
“所以……是你這個蠢貨,害的談判不成功?”林安幸忍著怒氣,臉色難看到極點,陰惻惻地說道。
張律師瑟瑟發抖,這時候已經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呼!”
林安幸長呼一口氣,沉聲道:“很好,張律師,你確實長本事了。”說完,衝著蘇老師點點頭:“我這人最恨有人陽奉陰違。自作主張。看來是我賦閒太久,連一個小律師都敢把我當軟柿子捏了呢!”他一轉頭,臉色頓時變得凶惡起來:“那我今兒就把話放在這裡,林家的人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必殺你全家!”
“林老,林老……”張律師臉色瞬間蒼白,往前爬了兩步,抱住林安幸的腿道:“我願意將功補過,我願意將功補過,您讓我再試試吧……”
“砰!”
林安幸一腳將張律師踹倒,自己也因為重心不穩坐到椅子上。他胸膛劇烈起伏,對著蘇老師道:“把人帶下去,後麵的事怎麼處理,你自己看著辦!”
“是!”
蘇老師點點頭,一拍手,頓時出現兩個西裝男人,架著張律師的身子就往外走。
“林老,林老……”張律師的哀呼遠遠傳來,最終消失不見。
林安幸品了一口茶,臉色陰沉道:“蘇老師,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兒,那王一必是打算不死不休了,我等計將安出?”
蘇老師摩挲下巴,淡淡說道:“老爺子那些故舊,依舊不願出手轉圜?”
林安幸歎了一口氣道:“唉,都說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到這個時候,哪個人不是想著明哲保身,真以為老爺子的那點兒香火情,能值得他們趟這趟渾水呢。”
“好在他們隻是冷眼旁觀,總比那些落井下石的強,我估計這都是看在老爺子麵兒上的原因呢。”
蘇老師沉默許久,忽地說道:“事到如今,我有上中下三策,不知林老爺願不願聽?”
“哦?”林安幸眼前一亮,這兩天他聽到太多不好的消息,這時候突然有人跟他說有上中下三策,無異於讓他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於是連聲說道:“蘇老師直說無妨,在下洗耳恭聽。”
蘇老師一撫長衫,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盯著手邊的茶盞,慢悠悠道:“那王一武功高強不假,但看人看表,識人識心,他之所以讓如此多人忌憚,最主要還是他‘藏邊教主’的身份,關係著藏地的和平穩定。”
“所謂‘殺人殺儘,掘草掘根’,想要對付王一,咱們就得壺底抽薪,先把他從教主位子上弄下來。到時候他不過一個普通武人,再想行專諸之事,你覺得南宮會允許嗎?”
“好,果然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還是蘇老師看的透徹。”林安幸豁然開朗,拍掌稱妙,接著皺眉道:“可這教主之位,南宮都是認可的,卻不是那麼容易弄下去的啊!”
蘇老師微微一笑,篤定道:“南宮謀劃這麼多年,最終卻成就了王一,雖然捏著鼻子認了,可他如今的行為,卻也暴露出王一是個不安定因素,你覺得南宮他們會放心?此刻你和王一爭鬥,若真有本事把那教主之位弄下去,南宮也必是樂見其成。”
林安幸沉吟半晌,卻不接茬,反而問道:“不知中策又如何?”
蘇老師抿了一口茶,似乎料到對方會問,不緊不慢道:“這中策嘛,便是將公子的計策執行到底。他不過抓了一個青梅竹馬,王一便已暴跳如雷,說明對方不是無情之人。若是老爺有膽魄,趁對方反應過來之前,將他親人儘數抓來為質,試問他一介凡夫,真敢同歸於儘嗎?”
“嘶!”林安幸倒吸一口涼氣:“若是如此,咱們可真就結了死仇了!”
“哈哈哈……”蘇老師放聲大笑,輕飄飄道:“難道你們現在這樣,就不是死仇了?”
他目光若鷹隼一般銳利,筆直望向林安幸,語氣森然道:“兩軍相鬥,怯者必敗。既然不能和解,那就隻能比狠了。林家枝繁葉茂,死了一個總有人頂上。王家小門小戶,拿什麼和林家拚,到最後一定是王一先敗!”
“這……這……”林安幸臉上露出一抹遲疑,顯得躊躇不定。
蘇老師瞧見對方舉棋不定的樣子,眼裡露出失望與鄙夷之色,隻覺虎父犬子,林安幸不及林老太爺之萬一。
想當年,林老太爺謀劃大位,那是計出必行,膽魄十足,隻可惜敗於內部泄密,殊為遺憾。哪像林安幸這般畏畏縮縮,難成大器。
蘇老師整理思緒後,繼續道:“其實這中策要配合上策才是最佳。便是讓那王一自顧不暇,咱們才有機會謀劃藏邊大事。到時候隻要撬動一個小口子,南宮那些人看到有機可乘,你覺得會不會親自下場?”
“咱們把水攪混了,王一在手中騰挪的餘地便會越低,隻要瞅準機會,未嘗不可一擊而勝。”
林安幸驚了一下,不由站起身來回踱步,思慮良久,隻覺得哪個計策都可行,哪個風險都不小,不禁轉頭又問:“那下策呢?”
“這下策嘛……”蘇老師輕磕茶盞,淡淡一笑:“自然是拿出重金,遍撒名貼,邀請天下武林高手進京援手。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指不定就有隱世高人出山,降地住那王一呢?”
這本是蘇老師玩笑自嘲之語,不想林安幸卻陷入沉思,似乎覺得十分可行,竟還傻傻問道:“錢財林家倒是不缺,就不知拿出多少合適?”
蘇老師苦笑一聲,搖搖頭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自然多多益善!”
“好,容我考慮考慮!”林安幸倒是沒有立刻答應。
蘇老師起身,整整長衫,一拱手道:“在下言儘於此,便先告辭,老爺慢慢考慮吧!”
林安幸連忙起身相送,到大門口抓著蘇老師的手,言辭懇切道:“患難見真情。老爺子走後,也隻有蘇老師願意真心助我。如今這事,還望您多多費心。隻要難關一過,林家必有厚報!”
“好說,好說!”蘇老師嘴角一翹,不動聲色地抽出了手,這才緩緩離去。
…………
“所以,你敗了?”林百川詫異看向身前的戊辰。
“沒錯!”戊辰點點頭,大方承認:“這位扶桑劍聖看著年歲不大,一身修為竟不知怎麼練出來的,真如超凡入聖,不知深淺。”
“有意思!”林百川嗬嗬一笑:“扶桑小國寡民之地,竟也有這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