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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滅門舊案》(1 / 2)

天玄烽煙錄!

“看秦王陛下這個樣子,應該是被一種名為‘止水’的天下第一奇毒害死的。”尹長生的第一句,就十分肯定地道出了秦王的死因。

“太後、四外公、老舅,想必你們都應該聽過二十八年前唐國薛家那樁血案吧……”

不僅是這三位,此時連淩嬤嬤和國舅吳清都瞳孔一縮,顯然也是知道孩子口中的這件淒慘往事。

“唐王趙宏,十四歲即唐王位,年號延昌。輔國大將軍薛信忠為先帝所托攝政,欺趙宏年少,專權擅政,貪糧扣餉,賣官鬻爵,甚至六部官員上任後,先去拜見的都是他薛大將軍而不是當朝丞相,更加上他縱容薛家子侄大量兼並土地,造成各地數萬百姓流離失所,卻無處伸冤。趙宏名為天子,實際上掌控的不過是宮闈內外而已,天下軍機政務全都輪不到他,唐都當時流傳著一句童謠‘天日高且紅,不知誰人忠。’可知這薛信忠的權柄已經到了隻手遮天的地步。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趙宏二十一歲,薛信忠的女兒為他誕下長子,局勢才逐漸發生了變化。

要知道那薛信忠雖然跋扈,但這女兒卻是一點也不像他父親,而是溫柔知禮,精通書琴,入宮四年以來對趙宏也是恪守本分,從不倚仗父親聲威任性刁蠻,因此與趙宏的感情倒還相當不錯,可謂是傀儡天子在深宮中為數不多的安慰。隻可惜自古紅顏多薄命,薛後身體一直嬌弱,懷上這個孩子之後,經常無故昏厥,太醫摸了幾次脈,建議薛後還是放棄這個孩子為好,否則恐怕母子都難以保全。趙宏心疼,便也勸薛後聽從太醫的建議。不想一向溫婉的薛後在這個事情上心意竟是極為堅定,對趙宏說‘陛下,我父名忠非忠,您寬厚仁慈一直不與他計較,我若能為您誕下太子,便可借此收回親政之權。’趙宏聞聽此言,深受感動,指著薛後的肚子說道‘此為麟兒,當封太子;若是個女兒,朕給她贅王侯為婿!’

數月之後,正值隆冬,大雪紛飛,此時飽受身孕折磨的薛後即將臨盆,父親薛信忠派人送來各種名貴補藥,還讓宦官傳話進來,說這些東西要多少有多少,隻要對他女兒好,這天下的寶物就沒有他薛信忠得不到的。

宦官當著薛後把她父親的話帶到之後,一直在薛後身邊陪伴的趙宏沉默不語,畢竟這等極為狂妄僭越的話語,即便他的性格再能隱忍,此時心中也是極為惱怒。薛後見趙宏神色,急著想坐起來說些寬解的話,不料這身心一用力,羊水破了,人也又一次昏厥了過去。

其實產婆月嫂等人和物早已準備俱全,不到一刻鐘就全都到位了,但是要產婦在無意識的狀態下生產,也實在過於困難。整整三個時辰,嘹亮的啼哭聲響起,那個在腹中就受了口封的小太子,終於趕在所有人都筋疲力儘之前,來到了這個世界。趙宏抱著嬰兒,甚至都不舍得交給奶娘,他不斷地呼喚著,希望妻子能睜眼看看他們的孩子。此時薛後仿佛是有所感應,眼皮微微跳動,手指也顫動了幾下。可正待趙宏麵露喜色之時,忽聽產婆一聲驚呼,隻見薛後身下湧出了大片大片的殷紅,顯然是突發了產後大出血的症狀。

蒼天自古少遂人願,可憐這天下第一權臣的掌上明珠,大唐王後薛氏,竟是連自己親生兒子一麵都沒有見到,就撒手人寰了。

薛信忠當夜惦記著自己的女兒,一直在前朝軍機值房中沒有回府。醜時,第一個宦官出來,給他報了太子降生的喜訊。薛信忠當場就賞了那太監一把金豆子。但還不到一刻鐘,又接連來了兩三撥報信的人,‘王後昏迷未醒!’‘王後突發出血!’‘王後失去意識了!’這讓他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就往後宮闖去。

王宮上下,哪有一個禁軍或侍衛敢攔薛大將軍啊!隻好緊緊隨著他,一路高聲傳報著跟到了皇後宮門之外。

站在這門外守衛的,是當時大唐明月樓的一把手,指揮使華三鶴。明月樓數百年曆史上,一直都歸曆代唐王親自統領,直到趙宏這一朝,隨著君權不振,勢力大減,彆說統管天下情報機要,就是連在唐都的總部,也被薛信忠屢屢打壓到幾近解散,如今隻能顧得上宮內宮外的侍衛之責,他這個正三品的指揮使,便也淪為了一個大號的侍衛頭子。

此時華三鶴見薛信忠身後跟著一大幫禁軍,心中一陣發寒,還以為這家夥要造反,細細一看,那群人中還有自己好些個親信,正衝著自己眨眼努嘴示意。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這些人不是跟隨造反,而是攝於薛大將軍的武功與聲威不敢阻攔,又因職責所在不敢輕易放他入宮,不得已才一路跟著。想明白了這裡,他心中稍定,手也輕輕放在了刀柄之上,衝著一臉怒色的薛信忠道;‘站住,外臣擅闖宮禁是死罪,薛大將軍知否?’

‘給老子滾!’薛信忠此時哪還理會華三鶴的阻攔,衝著他胸口就一掌拍了過去。要說薛大將軍的軍功,可算是他自己一刀刀砍出來的。此刻知道薛後命在旦夕,眼看就剩一道門了,卻被華三鶴給攔住,暴怒之下手中就顧不上控製分寸。即便華三鶴此時有所防備,抬臂格擋,但還是被一股大力擊飛出去,將門口的石質宮燈都給撞得晃了幾晃。眾人驚懼地發現,華指揮使此時半倚在宮門前,口中噴出數道血箭,一雙手臂無力地垂在身子兩側,雙腿蹬了幾下地也沒能站穩當,原來不僅雙臂被這狂暴的一掌給生生拍斷,更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華三鶴努力想要紮住步子,卻反而摔倒在了雪中,就見他表情猙獰,目眥欲裂,用儘了全身力氣朝天大吼‘薛信忠擅闖後宮,視同謀反,按律當斬!’但薛信忠卻是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說‘一介螻蟻,今日饒你不死。’然後就去推那宮門。

但還沒等薛信忠的手碰到門環,門緩緩地向內先打開了,裡麵遠遠傳來趙宏沙啞而疲憊的聲音‘既是國丈到了,就請進來吧。其餘人等各歸其位,朕不會怪罪你們。’

薛信忠聽見趙宏的話,一步邁過了門檻,風風火火地走了進去,那些禁軍聽得大王不計較他們失職之過,也一個個都匆匆返回自己崗位。三四個明月樓的人留了下來,七手八腳地將華三鶴抬走了。

主殿東側暖閣內,因為嬰兒已經被抱到了偏房中照顧,所以隻剩下趙宏坐在椅子上,雙手雙腿都在不受控製的輕微顫抖著,雙眼布滿了血絲,緊緊盯著大殿門口的方向。此刻他心中充滿了悲痛、憤怒、忌憚的情緒,這些戾氣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無法控製住自己想要殺人的衝動。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那想要殺人的眼神兒,宦官和宮女早就全都躲到外間去候著,不聽到陛下召喚誰也不肯湊過去一步。

‘大將軍到!’通傳聲響起,見到薛信忠踏雪而來,幾個原本就是他安插進來的宦官,笑逐顏開,一個個如哈巴狗一般迎了上去,用自己的袖子替薛大將軍清掃地上的積雪,沒想到這馬匹沒有拍準,反而被薛信忠像清理攔路野狗一般,一腳一個全都給踹飛了出去,直跌得頭破血流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女兒!爹來了,你怎麼樣了!’大喊著,薛信忠一頭衝進了東暖閣內,就見趙宏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眼睛望著房間最內側的大床。他也顧不上對趙宏問安了,兩步就趕到了床前。隻見薛後此時半靠在床頭上,一雙眼皮半睜半合,嘴唇也微微張著,似是要努力看一眼新生的孩子,再對她舍不得的大王說些什麼。但那蒼白的臉色,和一動不動的胸腹,卻清清楚楚地告訴薛信忠,他的女兒早已香消玉殞,與父親、丈夫、兒子永遠地天人兩隔了。

‘不!不!不!’薛信忠發出了不甘的咆哮,他雖然權傾天下,但卻隻有一子一女。薛後的母親是他的結發妻,與他感情很深,也是當年在生女兒的時候難產而死,沒想到今天自己這掌上明珠竟是步了妻子的後塵,讓他時隔多年再次感受到了什麼叫肝腸寸斷。他緊緊抱著女兒冰冷的屍身,咬著牙對此刻仍然沉默的趙宏說道‘陛下,你為何不救王後?’

趙宏聽了這話,眼中殺意滔天,卻奈何自己不是薛信忠的對手,隻能低頭說道‘朕已經儘力了。’

薛信忠此刻到底還沒有徹底喪失理智,他知道趙宏當然已經儘力了,自己也不過是想尋個發作的由頭而已。望著懷中女兒僵硬的臉龐,此時兩行熱淚再也忍不住了,滾滾滴落在薛後那略顯淩亂的鬢發之上。趙宏見到薛信忠落淚,心知他這口氣算是泄了,起碼今夜不至於因為女兒去世,一怒之下弑了自己這個姑爺。

足有一炷香的時間,翁婿二人就這樣一個不住落淚,一個沉默不語地坐著。門外的下人們都傻了眼,不知道裡麵到底怎麼樣了。不少被各大勢力安插進來做眼線的宮人們,此刻都已經暗中將薛信忠闖宮的消息傳了出去,現在又開始一個個豎起耳朵在接收屋內新的情報了。

‘老夫方才失態了,請陛下勿怪。’終於,薛信忠用一句沒多少誠意的道歉打破了屋中的沉默。趙宏聽他先說了軟話,也是擠出了一絲慘笑說道‘國丈多慮了,我叫他們給您把外孫抱來。’說完就命令外麵候著的人去叫奶媽。

很快,繈褓中的太子被老媽子給抱了進來,舉到了薛信忠的眼前。隻見那嬰兒雖是剛剛出生,但此刻卻意外地大睜著眼睛,眼神一直定薛信忠的臉上,似是有感應這是他外公一般。

‘這是我的外孫,我的外孫他認得我!’

薛信忠見這嬰兒露出了如此的表情,一時間竟衝淡了不少喪女之痛,興奮地大喝了出來。可他這兩聲卻把孩子嚇得小嘴一癟,哇哇大哭起來。趙宏揮了揮手,示意奶媽將孩子抱走去哄。薛信忠此時卻是不乾了,一把掐住奶媽的後頸,生生地將她提了回來,同時對著趙宏說道‘陛下舍不得讓老夫看一看外孫麼?’

趙宏此時慍怒已極,一甩衣袖就站了起來,低著頭走到了門口,用後背對著屋內說道‘國丈想看多久,就可看多久。’然後就自己走出了大殿,帶著隨從們回去了寢宮。

薛信忠在房間裡,從奶媽手中搶過來孩子,也不顧小家夥在那裡聲嘶力竭地哭著,自顧自地小聲對著繈褓說道;‘好孩子,外公讓你來做大王好不好?’

已經走遠了的趙宏,當然沒有聽到他嶽父這句意圖明顯的話,此時他滿心隻有一個念頭‘殺了薛信忠!’。這對翁婿間日積月累的厭惡與憎恨,在這天寒地凍的夜晚,被薛後的死給推上了頂峰。

一直到了自己的寢宮之外,趙宏遠遠地看到有一頂明月樓的抬轎正孤零零地停在門邊,便叫隨從過去問話,那小內侍走到轎子前,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轎夫或者其他人在附近,然後又用耳朵貼著轎簾聽了聽,裡麵也安安靜靜的。就回頭衝著趙宏那邊喊道‘大王,好像沒人。’趙宏聞聽此言,心中升起了疑惑,但還是叫幾個侍衛護著,親自走到了近前。

‘是陛下來了嗎?’

所有人都沒防備,那頂原本安靜的轎子裡,突然有一個虛弱嘶啞的聲音突然問了一句。這可把幾個侍衛嚇壞了,紛紛拔出刀來,指向那轎子的窄門。

‘都彆動!’趙宏在眾人身後喊道,然後就推開了擋在麵前的幾個侍衛,急急地伸手去掀那轎簾。

‘陛下!不可!’隻有方才報信的那個小內侍反應得很快,看見趙宏這莽撞的樣子,就想用身子攔著他,畢竟那聲音聽著怪嚇人的,誰知道那轎子裡麵是人還是鬼,是忠還是奸。但他畢竟體單力薄,一下就被搡到了邊上。眼睜睜地看著趙宏將半個身子都探進了轎門。

轎子裡沒有嚇人的鬼怪,也不是密謀王命的殺手,眾人提的心吊的膽全白費了力氣。因為他們都眼睜睜看見趙宏毫發無損地從轎中出來了,隻不過肩上還半背半扛著一個癱軟的人,正是那被薛信忠一掌擊成重傷的華三鶴。原來他剛才被手下救走之後,擔心薛信忠會對趙宏不利,寧死也不肯回明月樓,但他那些手下也不敢再讓他留在薛後宮門前,怕他要不了多久就變成一條承受泄憤的冤魂。後來幾個人與他商量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就是把他送到趙宏寢宮門口,叫他親眼守到大王安全歸來。原本幾人是打算在這陪著他一起等,卻被他用城內外軍營今夜恐生變故的理由給派出去辦差了。重傷的華三鶴縮在轎子中等了快一個時辰,眼看就要凍僵了,方才問出那句話後,就陷入了意識不清的狀態。他恍惚知道自己被一個人架了起來,那人拒絕了另外一些人的幫助,深一腳淺一腳地把自己架回了屋子裡,然後又用雪給自己搓了半天手腳,灌了不少熱水。

眼皮慢慢睜開了,華三鶴的意識逐漸恢複,他先是看到了房梁上盤卷的金色雲龍描繪,在明燈高燭的照射下,宛若活物。稍微動了動頭,就與正負手站在榻旁看著他的人對上了眼神。

‘陛下!您沒事!’華三鶴瞬間就反應過來了,那人正是自己等待的唐王趙宏啊!於是習慣性地要翻身下拜,但他忘了自己的雙臂已經被廢,導致一下子就從躺著的姿勢滾到了地上。趙宏也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大,也隻好用力把他給拎起來,扶回了榻上,然後坐在了對麵,一臉倦容地說‘朕當然沒事,但你今晚可差點沒了命。’

‘陛下,臣沒能攔住那個逆賊,害陛下身處險境,罪該萬死!’屁股還沒坐住的華三鶴,又一次跪在了地上,帶著哭腔說道。還好,這次他雖然晃了幾晃,卻總算沒有再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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