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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一篇 《融州往事 中》(1 / 2)

天玄烽煙錄!

半個月後,江離城北三十裡的林間原野上,一座虎賁旅的營寨規規整整地紮了下來。再一個時辰後,齊太行的親筆戰書就已經被遞到了平南侯沈淵的案頭了。

兩千餘裡,十五天。

這樣的奔襲速度是極為驚人的。其實那些所謂的六百裡、八百裡加急的朝廷急報,其實全都是歇馬不歇人才能做到的。而且一路上驛站也都是將驛馬和補給都給安排妥當,才能勉強支持寥寥幾名信使任務周全。

此時的虎賁旅雖然還不是後來那種人馬齊披重甲的鐵浮屠樣式,但每名士兵披掛齊整後,重量也絕對要超過三百斤。要不是那些從秦國交易來的純血西祁良駒天生就高大健壯,光是馱住士兵恐怕就得夠嗆,更彆提還要行軍作戰了。

唐、秦、楚三國,主力騎兵部隊的行進速度以秦最快,能達到一晝夜百四十裡。其次是唐國,平均也能達到晝夜百二十裡。最差的是地處東南沿海的楚國,因為國土狹長卻又水網縱橫,因此騎兵就自然成了半個擺設,即便讓他們放開了跑,一晝夜也就是能行個八九十裡就到頭了。

至於北境那些遊牧民族,平日裡就是靠速度吃飯的。他們來如雲去如風,搶了就跑,從不戀戰。若不是行動迅猛,憑什麼能讓唐秦邊軍疲於應對。據邊軍報回來的消息估算,那些最強大的部落,在傾巢而動之時,最快甚至能達到晝夜二百裡。

但這一切數據隻能說明他們的極限速度。現實中十次行軍,恐怕得是最天時地利人和齊聚的那一兩次,才能有可能實現。

對了,忘了說。齊太行在最後這五百裡中,還擊退了趕來馳援沈淵的六支地方軍隊,加在一起足有兩萬餘人。六支部隊一共死了十五名將領,全都是被齊太行親手解決的。倒也不是他喜歡單挑。畢竟這些地方軍隊也都是大唐的士卒,斬了帶頭做亂的主將以儆效尤也就是了。並且趕路要緊,隻要將他們嚇退,就沒必要浪費時間。

十五個人頭就掛在中軍大纛旗上。在進入融州之後,幾處隘口的守將膽子都被嚇破了。他們中不少人都是認得那些首級的,畢竟作為臨近幾個州郡的大城主將,這幾年他們或多或少地都曾來過融州,有的是奉命與融州軍務交流的,有的是前往沈家求鑄兵器的。但不管是什麼來路,此時明顯都已經走上了黃泉路。

就這樣,齊太行幾乎是一路摧枯拉朽,橫衝直撞地來到了沈家大本營江離城外。

沈淵雙手顫抖著打開了那封戰書,隻見裡麵方箋正中隻寫了一句簡短的話

“吾奉旨討賊,降則不殺。若待朝廷大軍壓境,便無可赦,必屠爾等滿門。”

字是一絲不苟的正楷,叫人仿佛一下子就能看見齊太行那張嚴肅的麵孔。但內容卻明顯帶著殺氣,似乎透紙而出,直衝得沈淵額前的絲絲白發都微顫了起來。

“爹,這個齊太行也忒狂了些,就憑他那幾千人,就敢孤軍深入到咱們融州腹地,還這麼大搖大擺地闖到門前出言恫嚇,分明是沒把咱們放在眼裡!您就撥五千兵馬出來,兒子去會會他!”

看見這位老侯爺不知是被氣得還是被嚇得有些失態,堂中文武們都是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左手頭一位的帶甲青年不乾了,搶先開了腔。

沈淵被他這麼一叫,注意力也就離開了那封短而淩厲的戰書。他抬起頭來望了望,歎息了一聲說道“老大啊,雖然你這趁其紮營未穩,以逸擊勞的想法是對的。但你要知道,這個齊太行既是敢發來戰書,便是不怕咱們前去闖營。更何況咱們州北的三座關隘兩處衛城,居然連一個送信的都沒派出來,就被他給闖了過來,這實力不可小覷啊!”

此話一出,沈熙達自然隻能點頭稱是,但心裡還是有些不忿的,心道自己父親也許歲數真的大了。跟薛信忠鬥嘴時的氣力那麼足,怎麼到了真動手時,反而還被區區幾千人給弄得如此謹慎。

在當初沈淵決定振臂一呼之時,文武群臣就曾紛紛上書表態。那些平日裡圍繞著世子沈熙達,又都分屬本地幾大世家豪門的少壯派都是主戰的,而另外一些從其他州郡或是京城調任而來的官員們則是大興和談之論。

畢竟他們雖然都是因為得罪了薛信忠,或是辦事不力才被貶謫出京的,按說應該比融州本地官員更憎恨薛黨。但也正是因為他們親眼見過,親身受過薛信忠的厲害,此時才更加賣力地勸沈淵不要跟朝廷作對,不要跟薛氏作對,否則他們就不僅僅是貶謫了,而成了抄家滅族的叛亂大罪。

方才沈淵這番勸阻兒子的話,叫這些主和派的眼睛重新又有了光亮。他們覺得沈淵麵對虎賁旅的區區四千人都沒敢妄動,說明心中已經生出了悔意,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就得開城投降,向薛信忠和唐王上書請罪了。

“爹!我知道您說得對,但咱們不能就這麼瞧著他們在那兒耀武揚威啊!”沈熙達雖然知道父親說的在理,但他生來性如烈火,絕不甘心就這麼做個縮頭烏龜。

沈淵再次搖了搖頭,眉間升起了一絲憂慮。他與謀臣曾討論過許多次,如果自己豎起討薛大旗,對方會有何種反應,周圍又有多少人會響應自己的號召,加入到融州的聯軍中來。

他們算到了薛信忠會第一時間起詔反擊,也參考了之前大軍威逼相州鄧午年的情況,甚至連薛信忠挾持唐王趙宏禦駕親征都考慮過了。但偏偏就忽略了薛信忠會兵行險著,命令虎賁旅單兵突進,直插江離城這一招。

這倒也怪不得那些謀臣,其實在他們的沙盤預演中,已經考慮過虎賁旅參戰的情況了,隻不過是作為趙宏禦駕親征,或者是薛信忠大軍推進時的前鋒來考慮的。畢竟他們隻有四千人,就算他們先行前來,帶著後勤部隊也不可能在區區十五天就能趕到江離城。二十五天,就算後勤部隊也都換成騎軍,至少也要二十五天才能到達這兒,這已經是他們的絕對上限。

所以迎戰的計劃是按照最快二十五天前鋒開始接觸來設定的,這也就怪不得那些關卡營寨在睡醒一覺就看到虎賁旅神兵天降後,根本就生不出抵抗之意了。

再次望了望麵前的戰書,沈淵的千頭萬緒中忽然出現了一道裂縫,他想起了前些日子進行沙盤推演時,自己的三個兒子都在場。當時老大熙達是堅決主戰的,自告奮勇要點起三萬人馬做先鋒,率先北上,打出一定的戰果,將戰線列融州之外。而老二熙延從小就是大哥的小跟屁蟲,此時也提出要率一隊使臣,攜帶金銀重寶,去遊說拉攏周圍各州郡可能加入己方的勢力。

沈淵當然不會讓大兒子在一切都還不夠妥當的情況下冒進送死,但對於老二的提議卻是深表讚同,也親自寫了許多書信,還撥了三百人的馬隊跟隨他去行動。而他最小的兒子當時坐在沙盤下手,雖然不像兩個哥哥那樣現勇獻計的,卻是盯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小旗,慢慢地問了一句“父親,二位兄長,若是薛信忠使一支強兵,效仿北境韃子長驅直入,對我們發動閃電突襲又該如何?”

他還記得當時大兒子嗤笑了一聲說道“我的傻弟弟,天玄城距離咱們兩千多裡,就算薛老賊能借來北境的狼騎,他們認得路嗎?一路上吃什麼喝什麼?還閃電突襲!恐怕他們連融州都沒進來就得抓瞎了!”

而熙延這時雖然不能再幫大哥的腔去欺負老三,但也是堅定地點頭同意著,同時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放心吧弟弟,你就安心在城裡陪著咱爹,打仗的事就交給我們。”

沈淵想到這裡,心中一動,連忙四下去尋自己老兒子的身影。眾人見侯爺沉默不語後又茫然四顧,一個個都是有些愕然。

到底還是兒子了解爹,沈熙達見這情況,連忙對著四周開始竊竊私語的群臣們咳嗽了一聲,然後輕輕地上前一步問道“爹,您可是在尋我三弟?”

沈淵回了回神,先微微衝著大兒子笑了笑,然後對群臣說道“諸位,雖然這戰書已經來了,但我們對敵人仍然所知甚少,眼下熙達已經把斥候再次撒出去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也就有回信了,你們先下去歇息片刻,過一個時辰再回來議事。”

在平南侯府最後一進院子的東北角上,還開著一道不太明顯的小門。這道門從來都不走外人,平日裡除了侯爺夫婦之外,就隻有寥寥幾名下人會出入此處。

沈侯爺方才在前殿罷了議事之後,領著沈熙達和兩個親隨,此刻正匆匆地向著這處偏僻地界趕來。

“父親,咱們何必趕得這樣匆忙,您吩咐一聲,我把老三給領來不就是了。”

沈淵確實走得很急,多年的養尊處優已使他的身軀從魁梧向著臃腫逐漸轉變。聽了兒子這樣的話,他在小門前停下腳步,微微平了喘息說道“昭兒他畢竟不方便,你這個當哥的要多照顧些他的感受,懂嗎?”

“嗯,您說的是,兒子記住了。”沈熙達微微頷首,答得也是十分誠懇。作為大哥,他對兩個弟弟都是實打實的好,隻是性格粗糙了些,才會在一些小問題上犯些馬虎。

門被推開了,在幽靜小院裡,此時正有個跛腳的年輕人在曬書。聽得身後門響,他將懷裡抱著的一摞大開本的史書給撂在一旁,拾起了斜搭在一旁的那根手杖。

“爹!大哥!你們怎麼來了?”

沈熙達看見小弟應該是彎腰久了,此時猛然起身站得還有些不穩,連忙快走兩步托了他一把,口中答道“我和咱爹剛在前麵議了大半天軍情,中途歇歇,就來看看你。”

“大哥,我能行。爹,您快進屋裡坐。”沈熙昭借著與父親說話,不露痕跡地將大哥的手給讓了回去。畢竟越是受過大磨難的人,在心裡越是倔強,越不肯將孱弱輕易示人,即便是至親之人也不例外。

小兒子暗中的動作瞞不過沈淵,他笑著點了點頭,指了指原本放在院中,此時為了給書攤子騰地方而挪到一邊的幾個石墩說道“屋裡悶熱,咱們爺仨就在這兒坐著說會話吧。”

沈熙昭感激地望了父親一眼,領會了他老人家的照顧之意,接著用袖子輕輕替父兄撣了撣浮塵,三人才依次落了座。

“昭兒,你看看。”沈淵從袖子裡掏出了齊太行的那封戰書,輕輕遞了過去。

數息過後,沈熙昭將手裡的書信疊上還給了父親,然後又看了看大哥瞪著的銅鈴眼,試探著問道“父親,您可是顧忌齊太行已有準備,因此不讓大哥出戰?”

沈淵先是看了大兒子一眼,見他一副“這小子怎麼知道”的表情,然後麵色有些凝重地回道“正是,齊太行此時已在雙溪壩紮住營盤,而且蓬東、慶城、木房三關及周邊軍寨應已被破,連一個傳信回來的都沒有。”

“對,但北邊應該還有老二招攬的幾支援軍,倒是不算太糟。”沈熙達在一旁插話道。

聽見大兒子這樣說,沈淵的眼中出現了一抹憂慮。可未及開口,就聽見沈熙昭手中的竹杖用力在地上戳了一下,接著用沉重的語氣說道“大哥,不會有援軍了。而且我懷疑,二哥現在的處境恐怕也相當危險了。”

沈老三說的沒錯,但也不算完全對。他從這封戰書和父兄的態度中已然分析出了大概的局勢,而且比前殿那些謀臣看得更遠更深。

眼下齊太行敢如此深入融州,甚至敢把營寨紮在距江離城隻有三十裡的地方。說明齊太行要麼是個貪功冒進的莽夫,要麼就是有著極度的自信,認為背後不會被人偷襲。

很明顯,第一種情況是微乎其微的。畢竟虎賁旅主將這個位置,可不是隨便哪個公子哥兒就能坐得穩的。彆說是薛信忠的乾兒子,就算是他本人,也不敢說能在三十許歲就能將這支虎狼之師輕鬆駕馭。

因此,沈熙昭斷定他身後的那些關隘已經全部被他拿下了。畢竟是帶著聖旨來的,既然打不過,誰還能真的違抗上命,做他們老沈家的死忠之士嗎?至於他二哥去拉攏的那些勢力就更是指望不上了,原本就是打算叫他們來江離城補充城防、壯大隊伍的,真刀真槍的對戰還是得靠他們江離嫡係才行。若是那些關口都沒守住,這些家夥恐怕不是被嚇退,就是被斬將奪旗當場擊潰了。

可沈老三的心思再怎麼靈透,到底還是個殘廢書生,關於外界所有的消息和見識基本上都來源於典籍和父兄,因此要是叫他能看透齊太行,並且能做出百分百的準確判斷,確實是有點強人所難了。就像當下,他隻猜到了二哥請來的援軍告吹,人也是情況不妙。可到底不妙到什麼程度,這沈家爺仨可就弄不清楚了。

“齊太行,你身為天子麾下百將之首,為何行如此助紂為虐之事?薛賊姓薛,你姓齊,你是如何說服自己認賊作父?那六城十五將,皆有朝廷印綬,乃你同袍手足,你卻殘害忠良,更懸首羞辱,良心安在?”虎賁營寨中,一位渾身血汙的青年披頭散發地對著主座之上的齊太行破口大罵道。

“久聞沈家二公子長於口舌,今日見之,果然不假。”

那人正是沈熙延,他是隨著信州商山城那支援軍來的,在主將被斬後叫齊太行給抓了。成了俘虜後就一直押在軍中,要不是此時齊太行打算拿他要挾要挾沈家,也不會給他這個露頭罵街的機會。因此自然不會跟他計較這口頭得失,反而是麵色平和地望著他。

沈熙延又罵了一通,但因為一直被押著趕路,吃的喝的自然就不會那麼周全,此時竟是感覺自己有些頭昏目眩,再也張不開嘴了。

齊太行喊來了親兵,叫他弄些吃食和酒水來,再給這位沈二公子搬個馬凳,接著難得地露出一絲笑容,慢聲慢語地對沈熙延說道“我是個粗人,比不得你這讀過滿屋子聖賢書的大才,但就方才這三個問題,我也可以答上一答。”

這時烤餅,苦酒都拿上來了,甚至還有一條肉脯。沈熙延低頭看了看擺在自己身前的那個馬凳,剛要開口再罵。可這親兵頭子可沒齊太行那涵養,方才聽了這家夥對自家將軍那樣不客氣地說話,早就是一肚子火了,猛地一巴掌就拍在了沈熙延的背上。

身子骨照嘴皮子差遠了的沈二公子差點被這一巴掌拍背過氣去,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這一下也老實了不少,恨恨地剜了那親兵一眼,哼的一聲坐下了。

“真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親兵頭子朝地上啐了一口,低聲罵道。

一直默默地看著,卻沒有絲毫阻止之意的齊太行,在這一套全都完事了之後,淡淡地吩咐道“沒你的事了。”那親兵就恭敬地行了禮,瞧都不瞧沈熙延一眼就離開了。

“二公子,不要理他,都是大頭兵而已。咱們還接著方才的話來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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