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陳肖的經曆 下》_天玄烽煙錄_线上阅读小说网 
线上阅读小说网 > 曆史軍事 > 天玄烽煙錄 > 八十 《陳肖的經曆 下》

八十 《陳肖的經曆 下》(1 / 1)

天玄烽煙錄!

“嗬——嗬,嗬——嗬!”陳肖的驚懼在二灰子的眼中仿佛十分有趣,他用一種近乎狂熱的目光掃來掃去,嘴裡還發著古怪的笑,聽得人渾身發毛。

“這……這……”陳肖想把手縮回來,但此時仿佛又陷入了前幾日的麻痹狀態,明明用了渾身的力,到頭來卻隻是微微抖了抖手指。

二灰子又笑了兩聲,然後突如其來的往自己的掌心裡猛吐幾下口水,接著便一把抓住陳肖麻木的手用力地揉搓起來。一時間那溫熱黏膩的觸感和因厭惡而產生的腥臭想象直衝進了這位陳家的公子哥腦海裡,可他想要掙脫卻無能為力,隻好拚命地把頭向後仰去,憋著氣閉住眼,祈求這種折磨能夠早一些結束。

“嗬——”陳肖聽見二灰子長長地又是一聲怪笑,接著手上的力道就沒了,他低頭看去,隻見不止是那隻手,甚至連半截小臂上此時都是一片片令人作嘔的乾涸印記,但奇怪的是那些麻痹感也確實儘數消失了。他嘗試著握了握拳頭,居然意外地靈活有力,甚至骨節間還發出了一些輕微的錯響,隨後便是一陣愉悅從臂膀傳到腦海裡。

“灰……灰先生,多謝了,您這按摩的手法……還……真是……”陳肖結結巴巴的道謝隻說了一半就停住了,可並不是一時間尋不到合適的修辭,而是眼前二灰子的行為再一次把他給嚇住了。隻見那一雙鬼魅似的怪眼又陶醉地眯了起來,右手從那袋子裡捏出了一個蛇頭,左手又捏出了另一個,然後嘴巴一張,同時塞進口中大嚼特嚼。紫黑的液體緊接著就在他口角出溢出來了,咯嘣咯嘣的動靜就像是在吃花生米那樣乾脆。一對、兩對、三對……二灰子片刻間就已經吃掉了六隻蛇頭,此時那袋子明顯癟了不少,能瞧見的紅蛇信子也隻剩一根還朝天戳著了。

“欸!是單!”二灰子似乎有些氣惱地看向那最後一個蛇頭,無奈地嘟噥了一句。正當陳肖驚疑不定地琢磨他這一句是什麼意思的時候,隻見二灰子又從在那袋子裡摸出了幾樣東西,上麵沾滿了臟兮兮的黏液,一股腦地丟在了桌麵上。

“陳公子,勞駕,給擦擦。”二灰子用一種近乎討好的古怪表情看向陳肖,可說出的話卻是毋庸置疑的命令。而陳肖此時也算看清了那些東西竟然是幾個或大或小的色子,和一個形狀有些不規整的色盅。

事到如此,陳肖也認命了,強忍住惡心從一旁的架子上扯來了帕子,按著二灰子的吩咐做事。在一番勞動之後,他驚訝地發現那些色子的材質應該都是一些小動物的骨頭,而那個歪歪扭扭的色盅,竟然是用兩個顱骨打磨拚湊出來的。若不是對麵的二灰子一邊享用著那最後一個蛇頭中的腦髓,一邊笑眯眯地盯著他乾活,這些東西一準兒就被他丟得遠遠的了。

“唔……勞……勞煩……公子擦的……唔……仔細……仔細一些。”二灰子含混不清地說著,然後用力往下一咽,兩隻巨手胡亂抹掉嘴邊的臟汙,認真地說道“公子認真擦乾淨了,咱們賭一局!”

二灰子之前的那些怪模樣和瘋態度在說這句話時全然消失了,此時望著陳肖的目光中竟然流露出極為鄭重的色彩,而且身子也是規規矩地坐在桌前,似乎對即將到來的這場賭局展現出了近乎虔誠的期待。

“賭?”陳肖用一聲高呼宣泄出了心中的恐懼和疑問。在過去的幾天裡,他在癱瘓中穿過了一場紅粉幻夢,好不容易恢複行動,卻又被這邪異滿身,近乎於妖祟的怪人給堵在了房間。在硬挺挺受了他一頓折磨,又眼睜睜瞧完了一場茹毛飲血的表演之後。如今這個二灰子竟然提出來要和他玩色子?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若不是他方才狠擰了自己大腿一下,那叫聲也不至於那樣高,不過也正是因為對自己下了狠手,才叫陳肖意識到自己並非是沉淪於噩夢與地獄,而確確實實還活在人世間。

“嗬——嗬——”二灰子再次以怪笑對之,然後慢條斯理一本正經地說道“送你來的人花了大代價,還贏了二灰子一局呢!嗬——嗬!”

“誰?誰送我來的?這到底是哪裡!”陳肖再也忍不住了,歇斯底裡地喊叫起來。同時雙手握拳,猛地捶在了桌上,直震得所有東西都在搖晃,尤其是那幾隻色子,劈裡啪啦地全往地上飛去。

這一次二灰子沒有發出笑聲,臉上的神色明顯有些不悅,隻見他閃電般將那些色子在半空中抄住,然後輕輕擺回桌上,有些氣惱地說道“二灰子輸了,答應照顧陳公子。但陳公子不能這樣任性,快來賭一局!”

陳肖再次被他那迅捷的速度和陰沉的語氣給攝住了,勉強提起來的勇氣一瀉千裡。可轉念又從二灰子的話裡聽出了一些端倪,似乎那個把自己送到此處的人在他這裡贏得的賭注就包括對自己的保護,於是便壯著語氣問道“賭什麼?輸了如何?贏了又如何?”

二灰子一聽話題回到了賭局,甚至陳肖已經開始打聽起了賭注,情緒便瞬間由陰轉晴了,興高采烈地說道“就賭單雙!一局定勝負!陳公子贏了便可以對二灰子問個問題!隻要是這天玄城裡的事,就沒有答不出的!”

聽見“天玄城”三個字,陳肖的心總算是微微放了下來。原本他最擔心自己如今落在什麼深山老林裡,是被歹人綁了肉票。雖然姑父做的那樣大的官兒,俸祿自然是優厚的。可這些年來,他老人家從不收些賄賂替人謀官,還經常自掏腰包給南港工匠們貼補家用,手裡不僅不存錢,甚至都經常忘記貼補京中家用。若不是鄧宣常年照料京中家事,姑母的怨言恐怕早就直下南海了。因此要是綁匪的信兒傳回家裡,姑母一準兒就要去找姐夫拿主意,但他也知道姐夫現在實掌著兵部,若是姑母張口,定然可以為了解救自己而調動大隊兵馬。可他怕的就是鄧宣太過儘心,要是搞的陣仗太大,綁匪說不準就把自己殺人滅口了,畢竟寧可錢沒了了也得躲開正規軍的圍剿不是?眼下二灰子不經意地道出此處仍在天玄城,而且話裡話外聽著也全然沒有什麼江洋大盜的氣質,陳肖便打定了主意順著他來,不就是賭個色子麼,自己往日在融州也玩的不少,怕個什麼?

“好!二灰子,那要是你贏了,那也可以問我一個問題。我初來乍到,對你們天玄城的事兒是一概不知。不過你要是問起融州的事兒,我也定然知無不言!”既然想通了,陳肖便大大咧咧地一拍胸脯,擺出了一副豪賭客的模樣。

“二灰子不問問題,二灰子要是贏了,陳公子就要給二灰子做一半色盅了!嗬——嗬——嗬!”

即便是此刻已經坐在鄧宣麵前,外麵還有陸昆等人護著,陳肖在複述這個場景時仍然不免渾身哆嗦了一下,同時目光也禁不住朝四周的黑暗處打量了一番,就像是擔心二灰子那鬼魅的身影突然就會從哪兒浮現,怪笑著望向他的頭顱。

“我見過那惡廝。”陸昆迎著鄧宣聞訊的目光緩緩開口,“崗窪的怪物不少,他的名頭也算第一流。此人來路已沒處查詢,眼下手裡握著幾處明賭暗娼的堂口,還做著很大的消息生意。與明月樓的人都常有往來。”

聽到陸昆的敘述,鄧宣無聲地做了個“原來如此”的表情,而一旁的陳肖的表情也閃動了幾下,最終在驚愕與懊喪之間取了個中點,有些頹唐地垮坐在了那裡。但鄧宣的思緒明顯沒在他身上,而是繼續對陸昆說“那就是了,伍裡安就是找他去了,陳肖或許也是籌碼的一部分。”

“嗯,應當是。”陸昆點頭應道,“伍裡安雖然狠辣,但這個關口上也絕對做不出來拿自己性命去賭情報的事來。而且現在他想打聽的全是能挨著天的事,想必付出的代價也絕不會小。”

“賭?”鄧宣忽然截住了陸昆的話頭,然後又瞧了陳肖一眼,接著問道“你們怎地都反複提這個‘賭’字?難不成這人的情報並非是明碼標價麼?”

鄧宣這一句猜測,直叫陸昆與陳肖的臉色同時暗了幾分。少頃,還是陸昆先開了口“回大人話,那惡廝詭異得緊,又賭癮極重。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通天本事,廟堂江湖上少有他探不到的消息,因此定下個規矩,不論是誰來索情報,必須陪他豪賭一把,贏了分文不取將情報雙手奉上,若是賭輸了,便要像陳公子方才所言,以命相抵。”

鄧宣的表情也凝重起來了,苦歎一聲“此等大賊竟安然盤踞京城,明月樓和你等眼中卻也容得?”

“卑職……”

見陸昆被自己方才話中帶有的責備之意噎得語塞,鄧宣隻好又擺了擺手,寬解道“我隻是有些震驚,這等人的存在定是多方勢力平衡下的結果,沒有怪你的意思。”

“謝大人體諒。”陸昆顏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又解釋道“明月樓與卑職都曾想過剿了這一窩醃臢貨,奈何崗窪亂象已非一朝一夕,太多的人和勢力都在裡麵插著一手一腳,泥潭已然太深了,誰也摸不到底。”

“是啊,不然依伍閻王的性子,也絕不會妥協他的條件。”鄧宣長籲了一口胸中悶氣,“也不知道他究竟贏了多大一局?甚至還能使那些人護了陳肖許久周全。”說罷他的目光慢慢地投向了陳肖,一半是欣慰,另一半卻是飽含深意。

“是我自己贏了他!”陳肖似乎是受不住鄧宣的注視,如今一張臉竟在這一會就紅透了,發出這句爭辯時甚至連腦門都起了青筋。此舉不單是鄧宣,甚至連一旁的陸昆也都顯出些意外的表情來。

“那二灰子定了規矩,叫我們各出一手去搖色盅,押點數單雙定輸贏。”見二人臉色有異,陳肖隻當是他們不信,未及再問便一股腦地講開了,“我見他那怪手大我一倍,搖起來我必全受他左右,猜起來定是吃虧的。因此我便打算先叫他押,瞧他是否果斷把握,若是那樣,我便推說也要與他押得相同,起碼能逃掉一次死局。第二次也必定要我先押,我也好多一分察言觀色的把握,勝率自然能夠大上一些。”

彆看鄧宣軍政大事智計百出,可自小在封家旁院住著,自然甚少交友,而封家僅有一雙名姝,也沒個合適年紀的小子與他交往。再加上他自幼天資聰穎,性格又是罕見的沉穩練達,一些公子貴少即便望風來訪,可終歸也是話難投機,約不相稱,最後隻得悻悻告辭。因此活了小半輩子,卻對這宴飲賭騎藏玩之事居然難得地一概不知。可陳肖此時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了,也不管姐夫聽得雲裡霧裡,講的是麵帶潮紅,興致勃勃,倒叫鄧宣因此對自己心中之前的猜測又肯定了幾分。

“可那家夥雖是嗜賭如命,沒想到一上手卻是個蠢材。”陳肖講到這句甚至都有些眉飛色舞了,“正搖了頭兩下,我隻見他口唇上已經念上了無聲的詞。趁他綠豆眼全盯在手上,我辨出了他嘴裡正念一個重複的‘單’字,以此料他心中必然要押單。可轉念一想,莫非他此時也在使詐,偏要我覺得他要押單麼?於是我手上隨他用力,嘴裡問他‘你是要押單麼?’原本隻是擾他一擾,待他分神手裡便加一些暗勁,趁落盅那一刻攪合結果。沒想到他竟絲毫不在乎我的心思,鄭重點頭道‘那自然,方才我正食了單數,自然押單!’聽他如此一說,我恍然想起之前他那句驚歎,心裡不禁覺得好笑。原來此人不擅賭術,全憑迷信!如此一來那對賭者若是能交好那些給他送食物的漢子,豈不是能與他百戰百勝了!於是我便下定決心,與他同時按下色盅,大喝一聲‘那我便押雙數就是!’”

說到這兒,陳肖明顯已在興頭,同時因為繪聲繪色,不免感到有些口渴。鄧宣自然察覺,便親自為他斟了一碗茶水,叫陸昆遞在陳肖手裡。同時嘴裡安撫“慢些吹一吹,茶是燙的。”陳肖一聽此話,居然就又將茶水推還給了陸昆,使勁清清嗓子又繼續講道“姐夫,您可有所不知,玩色子這件事我本就不算精通,在融州這些年即便沒遇到什麼高手,可也就堪堪輸贏參半。但就算是那些小吏工匠們,也全都知道這東西靠的是三分技術,三分心術,三分膽氣,一分運氣。可從沒見過這樣憑十分迷信的!陸大哥還說此人嗜賭如命,這麼多年就算是座金山也輸沒了罷!”

陳肖對二灰子的不屑幾乎全寫在臉上,同時也等於將自己那份心思也全吐了出來。聽至此間,鄧宣不免暗自一歎這小子名上跟著尚書做事,可瞧這行止,平日私下定然也少不了遊手好閒。此時他忽然感到旁側陸昆也投來目光,二人稍一交接,就知所見略同,便默契地全不接話,任憑陳肖獨個兒在那繼續講去。

“果不其然,若非出千,這世上的色盅就沒有要什麼來什麼的。”陳肖說到此處,似乎想起來當時情景,頗為得意地嗤笑兩聲,“色盅一掀,三對圓點兒直通通地戳在那裡,竟是出了條豹子!”

“那果真還是陳公子技高一籌。”或許是陳肖終於把陸昆給講得躁了,此時乾巴巴地突然開口誇了一句。而陳肖方一轉頭,正要再與陸昆對答,卻隻瞧見那兩片嘴唇已經努力皺著,朝一直沒言語的鄧宣用力撅了兩下。陳肖總算心明眼亮,才意識到自己的亢奮全然不是時候。於是便有些囁嚅“姐夫……我……我方才並非……”

“不妨事的,講講這一局你贏了什麼罷。”鄧宣語氣雖仍是撫慰,可也明確地表示不想再聽故事,趕快講那要緊關頭即可。

“是,是,是,我贏了一次提問的機會!”說到這裡,陳肖似乎又有些激動,猛地吞了一口唾沫道“我問的是和送我來那人問的一樣的問題。”

站在一旁的陸昆一直緊張地聽著,他十分擔心陳肖會冒冒失失地問出一些比如送我來的人是誰?我這是在哪?什麼時候可以放我離開之類的傻問題。所以當陳肖像繞口令似的說出那句話時,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隻是茫然地看向了鄧宣。可此時他卻見到了鄧宣的一雙眼睛忽然放出了光彩,麵容上明顯帶了激動的神情。

“我的意思是,我向那個二灰子提出的問題是——送我來的那個人向你提出的問題,你原樣答我一次便是。”陳肖見得陸昆的茫然,鄧宣也一聲不吭地看著自己,還以為方才沒有表達清楚,就再次解釋了一遍。不料鄧宣此時竟兩隻手一下子伸過來,緊緊地抓住陳肖的一雙腕子,一字一句地問“他如何回答,一個字也不許錯地重複一遍。”

“青牛坊十三號西!”陳肖脫口而出,然後再三皺眉,又鄭重其事地重複了一遍“青牛坊十三號西!就是這幾個字!一點沒錯!”


最新小说: 情潮洶湧 凍死橋洞?老太重生八零六親不認了 逍遙紫衣侯 封州王 全體注意,華夏出現SSS級修仙者 斷絕關係第一天,我氪金成武神! 重生1978,為國鑄劍 一級一兵團,我靠萬魂幡打造亡靈天災 被霸淩後,我槍殺十萬妖魔成大將 死靈法無用?開局隱藏金色詞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