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成玨環顧了一周後,最終停留在了一把漆有梅花斷紋的古琴麵前。
有斷紋的琴,向來琴音透澈、外表美觀,也更為名貴難得。
十一把古琴裡有五把斷紋琴。當然,並不是說沒有斷紋的琴就不好。
沈溪赭、扶華兩人緊隨其後各拿了一把琴。而萬俟書和顧南淵幾乎是同時碰上僅剩的那把有冰裂斷紋的古琴的。
目光交彙中,誰也不示弱。原以為兩人會僵持好一會兒,卻不料萬俟書突然鬆手了。
“算你識相。”顧南淵嘴角一翹,很是得意。眼看香柱就要燃儘,萬俟書匆忙拿起了其中還算湊合的一把琴。
沈溪赭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挑選的琴,然後笑著走向萬俟書,雙手捧著琴遞給了他。“三皇子,你用我這把,它音色俱佳。”
“這…”萬俟書見沈溪赭心無城府,懷著一番好意,心下頓時湧入一股暖流。
他對古琴也有所研究,自然知曉沈溪赭手裡那把古琴的好壞,隻是他素來不願欠人情,便婉言謝絕了。“謝謝,不過我就用這把好了。”
“嗬,蠢貨。”見此,顧南淵斜視了一眼沈溪赭,聲音諷刺道。
對於沈溪赭的行為,眾人也是疑惑不解,不知沈溪赭為何要這般做?想來,兩人應是初次見麵才對,就算以前見過,估計也無甚交集,大可不必如此討好,莫不是他覺得萬俟書手裡那把琴更好?
“三皇子,我並無他意,你就收下吧。”沈溪赭笑了笑,他的笑好似能融化冰雪,滿心誠意也儘顯眉眼梢。
萬俟書回之一笑,推辭道:“九皇子的心意,我收下了。隻是萬不可如此。”
沈溪赭聞言,撓撓頭。剛想說點什麼,就見扶華把他的斷紋琴強製性的塞到了萬俟書懷裡,“把這人情記在扶塵那小子身上,日後要還的。”冷漠的丟下一這麼一句話後,扶華利索的拿起萬俟書的琴退開了。
扶華這一舉動更讓人瞠目結舌,不明真相。就連台上的扶塵也是一臉吃驚相,他完全不知他的兄長打的什麼主意。但見萬俟書拿了把好琴,他懸著的心也放下來了。
萬俟書一愣一愣的,等反應過才發現人都走了。隻得對著沈溪赭粲然一笑,然後歪著頭看向台上的扶塵,心裡尋思著:“扶塵這五皇兄怎麼和世人描述的不一樣啊?愛屋及烏??不不不,我才不是烏鴉…”
見半柱香已燃儘,禮司大臣說道:“時間到。”
五人這才各歸各位,在他們正前方給沉音先生設了一把椅子。
今兒天氣也極好,陽光不燥,微風正好。
沉音先生掃視了幾眼他們選的古琴,嘴角上揚說道:“五位好眼光,所選的皆是好琴。那就請你們不吝才能,各自彈奏一曲。”
“諾。”五人應答。
“不知誰欲做這第一人?”沉音先生問道。
“先生,我願做這第一人。”長孫成玨請示。
他話音一落,禮司大臣就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聽罷,沉音先生便說:“好。請。”
長孫成玨撫摸著琴身,走到一旁的案前坐了下來,把琴放平,淺淺吸了一口氣,玉指便開始在古琴上撥動,十分流暢。
沉音先生閉上眼睛聆聽著,一個個音符像有靈魂般跳入他耳中。
長孫成玨的琴音婉轉悠揚,宛若一個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拈一枝梅花,攜婢女漫步仙境。周邊飛來好幾隻彩,它們振動著翅膀,隨著少女的一顰一笑而飛舞著。少女突然頓住,刹那又往更深處走去,行步間若還若往…
隨著琴音的加快,少女的步伐也越發靈動。能品出其中意境的人還沉浸其中,想要探尋女子去往何處。
不懂音律的人隻覺得悅耳罷了,至於有無出錯他們也無法知曉。
“我好像看到一個容色姝麗的女子…”白城目視前方,癡癡的端著酒樽說道。
“確實,西澤國四皇子的琴藝著實妙不可言。”坐在他身旁的白清燁如是稱讚著。
一曲終了,有人還在全神貫注著。長孫成玨緩緩起身,淡笑,柔聲道:“成玨獻醜了。”
掌聲陡然響起,對他稱讚不絕。
沉音先生也睜開雙眼,惋惜道:“琴中有畫,實為佳境。然有始無終,不知所去,是為不足。”
話一出,很多人驚愕不已,明明已是絕佳,何來不足一說。但無人敢質疑他的評價。
長孫成玨麵無慍色,虛心回道:“先生所言甚是,成玨悟琴經年,可收尾總有瑕疵,望得先生賜教。”
“知己不足,方能有所長進。”沉音先生對他投來讚賞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