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老板柔弱不能自理!
“果然是這樣!”藺月繁七竅生煙,眼中寒霜迸發,話語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果然就是喜歡捉弄人啊!唐影,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討厭呢!”
唐影本來高傲的心氣瞬間被藺月繁的話砸到穀底,她頃刻間呆滯,腦子裡反複回蕩著藺月繁的“討厭”二字。
本來她以為不至於的,她不至於被藺月繁討厭吧,最多就是藺月繁不想和她再有什麼關係而已。
卻原來,藺月繁心裡是這麼想的嗎?他還是一直覺得她在作弄她,甚至討厭她嗎?
她心口發脹,酸楚像是迸破的水球,嘩啦啦淋在她血液裡,她偏過頭,看見窗外有棵樹,葉子打著卷,有白色的小花隱藏在綠葉間。
其實她也不是在看花,但是如果不趕緊轉移注意力,下一秒,她就要哭出來了。
“對啊,我就是這樣,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唐影有氣無力地說。
身旁的藺月繁站了一會兒,唐影也沒回頭看他,然後,唐影聽著藺月繁的腳步聲漸漸走遠,消失在病房門口。
藺月繁走了就一直沒回來,唐影自己坐在輪椅上,看著窗外的天色一點點變化,淺青色染上紅霞,金烏西墜,月白色躍然紙上,緊接著墨色暈染開來,宣告這一天,結束了。
葉夏來的時候,唐影心裡那點期待算是徹底隕落了。
看來藺月繁走得挺決絕的。
本來自己一個人,唐影還能自我消化,葉夏一來,一問,唐影有了傾訴對象,才發現自己一直繃著一根弦,那根弦一斷,湧出來的就是源源不斷的委屈和苦悶。
葉夏聽完隻覺得這男男女女之間的事情咋這麼複雜,不過轉念一想,他和習霜之間還不是如此,芝麻綠豆的事情,在感情裡都會被無限放大。
而且陷在其中的人,當局者迷。感情使人降智,還是有道理的。
唐影和藺月繁的情況,和葉夏習霜之間不一樣。葉夏和習霜兩個人都豁達,不滿意,喜歡與否,會直接說出來,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是更大的現實問題,所以他們一路走過來,也是摩擦不斷,但是不管如何,彼此之間的情義,都是能感受得到的。
可是唐影和藺月繁,本來就針尖對麥芒,兩個人都是死傲嬌,能說開的地方,倒是坦然,說不開解釋不了的,可能加劇彼此之間的誤會。
“我去把他找回來吧,也不是多深的誤會,能解釋清楚的。”葉夏說著想要從椅子上站起來。
但是唐影按住他的手臂,沒好氣地說“我為什麼要和他解釋?我覺得我腦子糊塗說那種話已經夠犯賤了,還要熱臉去貼冷屁股嗎?”
葉夏為難地苦笑起來,點點頭,說“那好吧,我留下來照顧你吧。”
“不用了,過幾天就能出院了。”唐影拒絕。
“行啦,在我麵前就不用這樣了,就算要出院了,你身邊也得有個人照看著。”葉夏拍拍唐影的肩膀,說“我出去給習霜打個電話。”
習霜接到電話的時候,她剛好在剪輯室裡整理硬盤,用標簽做記號,以便以後翻找。
她打開擴音,放在桌子上,一邊寫標簽一邊和葉夏說話。
“他們吵架了?”習霜聽完葉夏的描述,寫標簽的筆尖一頓,歎了口氣。
“沒人照顧她也不行,我就留下來,剛才給月繁打電話,他關機了。”葉夏苦悶地說。
習霜剛想說話,就看見剪輯室外麵有人影閃過,是遊魂般的藺月繁。
“他回來了。”習霜趕緊關掉手機擴音,把手機搭在耳邊,說“你就安心照顧唐影吧,藺月繁這邊我會看著他,基地的事情我也會處理。”
葉夏舒了口氣,說“謝謝。”
“沒事。”習霜起身,朝門外走去,問“沈南呢,淮城那邊的事情還沒處理完?”
“他和我姐在一起,大概率不會有事情,就是我不知道我爸會怎麼處理沈誌遠的事情,我這邊一點消息都沒有,問我姐,她也什麼都不說。”葉夏無奈地回答。
在淮城,葉榮生也算是隻手遮天的人物,要處理沈南的家事,其實是易如反掌的,問題就在於他願不願意蹚渾水。
葉家兩姐弟,葉夏的性子更像媽媽,反倒是葉雪,脾氣秉性,做事風格,幾乎就是葉榮生的翻版,雷厲風行,果敢決斷。
估摸著讓葉雪帶著沈南去處理項目,就是葉榮生要著手處理沈南的家事了。
葉夏把自己的猜想和習霜說了,習霜靠在剪輯室的門框上,眼睛望著幾米開外虛掩著的藺月繁的房門,沒回葉夏的話。
她好像,聽到藺月繁在哭?
“習霜?”葉夏在電話那頭喊了她一聲。
習霜“哦”了一聲,抿抿唇,心頭有些百感交集,輕聲說“那就先這樣吧,隨時通電話……藺月繁,他好像情況不太好。”
“奇怪了,為什麼每次唐影和藺月繁吵架,都是我在唐影身邊,你在月繁身邊呢?不應該你來和唐影談心,我和開導月繁嗎?”葉夏嘟囔著說。
習霜忍不住笑了起來,說“行,那你現在從醫院回來,我去醫院,你來基地。”
葉夏就是感慨一下而已,他倒是真不至於連這種情況下還吃飛醋。
掛斷了電話,習霜慢慢朝著藺月繁的房間走過去,房門依舊虛掩著,但是裡麵靜悄悄地,壓根就沒什麼啜泣聲,好像剛才聽見的聲音隻是習霜的錯覺。
習霜剛抬手想敲一下門,藺月繁一個大力從裡麵拉開門,臉色煞白地從房間裡衝出來,差點撞到習霜。
藺月繁本來陰沉的臉色在看到習霜的時候慢慢恢複正常,囁嚅著開口“原來你在啊。”
我一直都在好不好,是你自己神態恍惚,看不到而已。習霜腹誹一番,看了看藺月繁,發現他背著個小包,好像要出去。
“你……要走?”習霜問。
藺月繁泄氣似的,小聲說“去彆的地方散散心。”
身無長物,說走就走,的確挺灑脫。但是估計他也是一時念頭冒了出來。
“想好去哪裡了嗎?攻略做了嗎?路線確定了嗎?雖然有錢能使鬼推磨,你不缺錢,但是現在都九點了,你怎麼出去,出去住哪裡?”習霜嘩啦啦說了一堆,藺月繁語塞,一個字都答不上來。
習霜把小包從藺月繁手裡拿過來,扔進房間裡,說“沒事情做的話,跟我去葡萄園拍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