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警察不來,他們兩個一定會被群情激憤的觀眾們活活打死的。
警察很快趕到,可他們卻沒有第一時間製止觀眾們的行為,而是站在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挨打。
終於,見到白衿和白淩天被打暈了過去,警察們才上前製止。
但對那些打人的觀眾,他們也隻是口頭教育了一下,並沒有做出任何處罰。
另一邊,江清工作室裡的助理和工作人員望著白梔去世的畫麵,已經哭做了一團。
他們已經找了江清許久,心裡對江清的死亡也有預期,但真正見到真相的這一刻,他們還是難以克製住自己的情緒。
“清姐那麼好的一個演員,居然是被人欺辱自殺的,實在是太可惜了。”
“這輩子能碰到清姐這樣又強又溫柔的演員,值了。下輩子我還要給清姐打工。”
“清姐,下輩子一定要去一個幸福的家庭啊,這輩子吃過的苦,一定都要變成下輩子的福氣。”
“我們清姐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都值得遇到最好的家人和朋友。”
“老天爺啊,看看你都在做些什麼?為什麼要把我們這麼好的清姐帶走,卻讓白家那些畜生都好好地活著。”
有人哀嚎,有人抽泣,有人默默垂淚。
也有一人,安靜地坐在工作室的角落裡。
她戴著墨鏡,仰頭靜靜地望著直播定格的那個畫麵,手緊緊地攢著外套的袖口。
半晌,她才摘下墨鏡,露出一張精致的臉。
“藍姐,你想哭就哭吧,彆憋著。”江清的助理給遞了張紙,啜泣著道。
藍風鈴猛然站了起來,神情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不相信江清就是白梔,她怎麼可能一聲不吭地就離開我,她可是江清!”
江清的助理怔了怔,不好再多說什麼。
所有人都知道,藍風鈴和江清是最好的朋友,她一定是接受不了這樣悲痛的事實,才這樣自欺欺人的。
如果可以,他們也希望江清和白梔不是同一個人。
可事實,很殘酷……
幾個工作人員的議論聲傳進了藍風鈴的耳朵裡。
“可惡的白家人,居然這麼對我們清姐!”
“我聽在演播廳工作的朋友說,白衿和白淩天被現場的觀眾給毒打了一頓,好像現在生死不明,還在醫院裡搶救。”
“打得好!這兩個畜生,最好直接把他們打死算了,還搶救什麼。”
“白梔的最後一個電話還是打給白衿的,可是白衿直接給掛了,要是他接了,說不定白梔還不會死。”
白衿,這個名字在藍風鈴的心口停留了片刻。
都是他的錯!
藍風鈴的心裡,升起一團熄不滅的怒火,她問了一下白衿搶救的醫院,便急匆匆地趕了過去。
她來勢洶洶,守在病房外的白衿助理一見到她,就趕緊上前攔住了她。
“現在病人需要靜養,請你離開!”
“給我滾!我要見白衿!”藍風鈴一改往日的高傲,粗魯地揮手推開白衿助理,揣開了病房的門。
藍風鈴一腳踹開病房的大門。
病房裡麵,白衿剛剛醒來,他靠在病床上,麵無血色地望著闖進來的人。
隻看藍風鈴的表情,白衿都已經明白,她是為了白梔而來。
“都怪你!為什麼你不接白梔的電話!”藍風鈴紅著眼眶,壓抑的情緒隨著這句怒吼一起爆發出來。
眼淚如決堤的河水一般流出,模糊了她的視線。
白衿望著她,半晌,才沙啞著嗓音說了一句輕輕的“對不起。”
他不是在和藍風鈴道歉,而是在和白梔道歉。
如果可以,他多想親口和白梔說一聲對不起。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一定在第一時間接起白梔自殺身亡前打來的電話。
可這已經不可能了,白梔已經死了。
無論他說一句、兩句,還是一百句一千句一萬句對不起,白梔都不會再出現在他麵前,輕輕笑著回他一句沒關係了。
他曾經最鄙夷的妹妹,最愛他的妹妹,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對不起……”藍風鈴心如刀絞,她有些踉蹌地退後一步。
“要不是你們,江清根本不會死,是你們殺了她!”她的聲音越來越激動,說到最後已然是聲嘶力竭,好似在燃燒著自己的生命一般。
白衿慚愧地垂下了頭,沉默著,不敢與她對視。
“江清都死了,你憑什麼還能活著?”藍風鈴恨恨地望著白衿,她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裁紙刀,惡狠狠紮向白衿。
白衿猛地抬頭,卻無力躲開藍風鈴的刀。
關鍵時刻,白洛凡衝了進來,迅速地握住了藍風鈴的手腕。
“放開我!放開我!”藍風鈴瘋狂地掙紮著,刀片掃過了白衿的臉,在他的側臉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滲出絲絲血跡。
“都去死!去給江清陪葬!”她的聲音近乎扭曲,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你冷靜點,藍風鈴。”白洛凡怒吼了一聲。
藍風鈴的嘶吼戛然而止,她回過神來,有些出神地望著手上的刀。
“如果白梔…江清還活著,她一定不希望你因為她做傻事。”
見藍風鈴稍微冷靜了一些,白洛凡才柔聲對她說道。
這句話再一次激怒了藍風鈴,“你們沒資格提江清,你們都該死。”
白衿咳嗽了一聲,看了白洛凡一眼。
“好好送送藍小姐。”
等到藍風鈴離開,白衿助理才趕緊走了過來,小聲詢問道。
“我們要不要報警啊,剛剛藍風鈴可是想要殺了你。”
白衿不說話,默默地搖了搖頭。
白洛凡送藍風鈴回拍戲的劇組,卻在休息室裡意外見到了徐琛導演。
他的對麵,還坐著一個男人——秦蘇。
撞見白洛凡,徐琛的臉上有一絲尷尬,但他想了想,還是上前說道。
“不好意思啊,白洛凡,投資方那邊給了我很大壓力,說如果我的新電影再讓你出演,就不投資了,我隻能另找男主演了。”
白洛凡怔了怔,但也明白過來。
直播過後,他的路人緣已經完全崩盤,就連他自己都那麼地厭惡自己,更彆說觀眾了。
徐琛導演搬出投資方作為理由,但恐怕這隻是一個合適的借口。
白洛凡能感受到對方眼神中的鄙夷。
也是,他這樣不分是非,殘害妹妹的哥哥,誰會喜歡呢?
“我理解,導演。”白洛凡點點頭,聲音低沉。
他也是時候離開大眾的視野了,他把白梔害的那麼慘,又有什麼資格再享受粉絲的追捧?
這都是他應該收到的報應。
對於白洛凡的乖巧,徐琛很滿意。
“之後我們之間的一切合作,我也已經通知你的助理取消了,不過你放心,合同裡規定的違約金,我會一分不少地打到你的賬上。”
白洛凡愕然,他沉默了半晌,忽然釋然地一笑。
“不用了,徐導演,我這邊也打算提出解除合作,我們屬於和平解約,我不需要賠償金。”
他不配。
害死了妹妹的人,沒資格享受財富。
秦蘇坐在一旁,望著白洛凡的眼神五味雜陳。
與此同時,國內某組織訓練營。
“砰砰砰!”
三聲刺耳的槍響,靶子上卻隻有正中心一個彈孔。
三槍連中靶心,這就是陸清衍如今的槍法。
這也是紅隼教給他的。
他是紅隼親手教出來的徒弟,除了紅隼,沒有人能比他更強。
他麵前的桌上,放著一堆散落的槍支零件。
放下狙擊槍,他的目光落在那堆零件上,神情無比複雜。
他熟練地組裝起來,很快,一把精致的小巧的手槍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槍靶上刻著一個翅膀的形狀。
那是紅隼曾經的配槍,也是她最喜歡的一支槍。
但是紅隼從來沒有用它執行過任務,她曾經和陸清衍開著玩笑說過,要把這把槍當作傳家寶。
“等我什麼時候要死了,就把這槍傳給你,以後你再傳給你的徒弟……”當時,紅隼的聲音格外爽朗。
可現在,這把槍真的到了他的手上。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他眼前。
他剛來的時候,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菜鳥,第一次執行任務,見到死人,他嚇得腿都站不穩了,還是師父眼疾手快地撈起了他。
她教會了他用槍,教會了他如何隱蔽,教會了他如何一招製敵,也教會了他如何克服殺人的恐懼。
“可是師父,你怎麼沒教教我,怎麼麵對你的死亡……”陸清衍喃喃著,子彈上膛。
如果……如果他能早點發現白梔就是紅隼,是不是悲劇都不會發生?
明明白梔就是紅隼,她就站在自己的麵前,隻是換了個樣子,他都沒有發現。
陸清衍的心如同沉入了一灘死水當中,他可以殺世界上任何一個人,他的槍法、體術、潛伏能力都是世界最強。
可麵對紅隼的死,他隻覺得自己是那麼的無能。
他顫抖著手,舉起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紅隼死了……
照亮他生命的那一束光也消失了,他似乎,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或許這樣,就能和師父團聚了。
陸清衍望著遠處的槍靶,曾經無數次,他將槍口對準敵人。
現在,隻不過是對準了自己而已。
他的手搭在了扳機上,輕輕扣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