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夜裡的月光倒映在雪上!
順著黎昕引起的話題,餐桌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回答著,也漸漸都離開了。
無論ab區,多數人都是為錢而來,隻有達是b區少有的想要到a區去的人,與童鑰一樣。
當然,也有不少人不屑於參加這樣的活動,比如白堯,依舊算是童鑰心頭的一個謎團。
童鑰自然也沒有參加他們無聊地自我介紹活動,但是在此之前,達已經將他的目的毫不遮掩地暴露給白堯了,至少在這一點上,童鑰總還是想去找白堯聊聊,至少做到知己知彼。
慢慢地,在座隻剩下摩根、童鑰、顧朗、諾頓和達。
“顧先生,我還沒有向您答謝。”這是第一次在摩根臉上流露出些許阿諛的顏色。
“可彆用敬語,我是小輩,擔待不起。”
“哪裡的話,您年輕有為,這麼年輕就成了a區傑出的外科醫生。上次我兒子的病可多虧了您呢。”
“應該的,不必這麼客氣。”
他們之間的攀談讓童鑰一時間記不起自己正在全世界最殘酷的生死遊戲的鴻門宴上,反而覺得自己更像是在看一場狗血都市劇。
又閒聊了幾句,摩根離開了餐桌,變回那副高傲的模樣,尤其是在b區人麵前,一舉一動都透露出厭嫌。
“a區女人……真是惡劣。”諾頓叼著不被允許燃起的煙卷,移步在達的對麵,與達聊得十分投機。
“有時我覺得,a區人也許就是天生的惡人。‘監管者’無數次蜂擁而入我的農場,掠奪我辛苦培育種植的稻穀就像清除桌子上的螞蟻。”
“‘監管者’都是a區人?”達問道。
“沒錯,a區人,全副武裝。其實我也不太確定他們是不是人類,聽說a區有很多機器人?管他呢,是不是機器人又有什麼區彆,都是沒有心的玩意兒。”
諾頓呆呆地望著窗外,最終是趁著織雪不注意點燃了那卷煙,深吸一口。
“我們這些農場主,就像是他們的奴隸。入不敷出的日子過的太多了,也許隻能走一些絕路——像現在這樣——才能暫時擺脫這種被奴役的命運。”
童鑰在一旁安靜地傾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中情感多少有些複雜。
也許她尚且坐在這裡並不是為了對這些人產生什麼同情,而隻是想從他們的交談中篩選到對自己有效的信息,就比如,a區真實的情況,可能比她預想中的還要更加殘酷。
她從小生活在近城區,也便是k市,生活到還算安定。每天所見最大的紛爭,也便是父親的組織在城牆之下的抗議。
遠離郊區,她不知道那些生活在遠郊市的勤勞農牧民竟然每天都在經曆著這些艱難的事情。
然而這也使得她對a區有了更多的理解,一直以來,在她的心中,富有、發達、夢幻……一切美好的詞彙都可以用來形容a區,而如今諾頓的話,讓她好像看到了那潔白無瑕的月亮上的一片汙點,而這片汙點仿佛隨時都準備吞噬這完美的月亮。
也漸漸讓她能夠理解哈羅德對她說的那一番話
“陽光是建立在陰影之上的。”
諾頓熄滅手中的煙,告彆了各位,離開了宴會廳。
童鑰、達、顧朗三個人排成一排,安靜地坐在桌前,不知道在等待些什麼。每個人都停止了用餐,卻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你是a區人?”達突然轉向顧朗。
“是的。”
“剛才大叔那樣說……”
“沒關係的,a區人確實沒什麼好東西。”顧朗輕輕一笑,好像發自內心的不在意。
他的笑容比一般人都要更有感染力,棕紅色的頭發像盛開的鮮花,一個笑容就好像帶來了春天。
他垂眼轉了轉左手無名指的戒指,最後夾起一塊幾乎涼透的點心,放在了盤子裡。
“你這話說的。”達笑了,輕拍顧朗的肩膀,顧朗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將那塊點心吞進肚子裡。他們似乎很合得來。
童鑰見狀準備離開,卻被攔了下來。
“童小姐。”顧朗望向她,“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
童鑰一晚上除了同白堯,都沒怎麼說話,也沒什麼存在感,對於這樣突然的邀請,她多少有些意外。
尤其是像顧朗這樣,性格上好似完全是她的反麵的這樣一個人,她甚至不覺得自己有資格答應。
但,她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清風習習,兩個房間的宴會都已結束,大多數人滿懷戒備地回到了房間,還有少部分人依舊在吧台,或者什麼安靜的地方懷著心事地飲酒呆坐,抑或隻是相互低語。
走廊裡的人聲越來越遠,四周一片沉寂,讓每一秒呼吸聲都變得沉重。
童鑰跟著顧朗,來到露台。月色十分明亮,但在城堡的光輝下還是稍有遜色。
“你父親的事情,我很抱歉。”顧朗說。
童鑰望著遠方流轉的海波,癡了一瞬,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我父親?”她再次確認,“你認識我父親?”
顧朗笑了笑,點點頭,“你父親是個很優秀的人。”他轉身靠在露台圍牆上,“我曾經和他接觸過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