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藏在那淡淡的笑容中,童鑰感覺自己的心被揪起,又瞬間被融化。
“對了,也難怪你疑惑。我並不是土生土長的a區人。”
童鑰不知是否該相信他。
“在b區的時候,我追隨過他,多虧了他的指引我才能夠順利度過艱難時光。他真的很偉大。”顧朗哽咽了一下,“希望你不要太難過。”
“比起難過程度,我覺得他更像你父親。”童鑰打俏道。
顧朗笑了,“還會開玩笑,我的擔心似乎真的有些多餘了。你確實比我要樂觀。”
“與其說是樂觀……”童鑰慢慢趴在露台的圍牆上,“不如說是,我對他其實並沒有無法割舍的感情。”
她眨眨眼,“你這樣的人,應該無法理解我,覺得我很無情吧?”
“我這樣的人?”
顧朗垂眼看他,“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他又笑笑,“我能夠理解你。我之所以崇敬他,也許多虧了他不是我父親。”
“我知道,他是一個出色的領導者,但是他也許不是一個出色的父親,對嗎?”
童鑰抬眼看他,沒有說太多,最終又垂下眼。
“他曾經給過很多像我這樣的年輕人指引,如果沒有他,我也許都很難活到現在。”
“他做的事情,其實我並不太理解。”童鑰反而安慰起顧朗來,“不過既然他解救過那麼多人,上帝不會虧待他的。”
“可惜他那架飛機沒能到達,市的人都和我一樣,再也等不到他了。”
“那架飛機是要去市的?”顧朗突然直起身子,有些意外地問。
“嗯,父親出發之前在家裡準備了很長時間,我從未見他那樣緊張過。他之前也去過很多其他的地方,雖然我不太了解他去做什麼,但似乎這一程對他來說尤其重要。”
“市……他想要去那兒的想法已經夠冒險了。”顧朗感歎。
“隻是一個礦業城市,有什麼特彆的?”童鑰疑惑。
“那裡是曼斯特金屬的產地。”
“曼斯特?我還是頭一次聽說。”
“曼斯特金屬是進行人體改造的關鍵材料,每個人都在想儘辦法得到它。它有很強的延展性,不易腐蝕,密度很小,硬度卻又相當大,可以和人體完美融合,製作成鎧甲更是可以刀槍不入。但是……它太稀有了,沒有人會願意消耗它去製造一塊鎧甲,更不會用在普通的機械兵身上,一般人想用這樣的材料進行人體改造太過於奢侈。隻有最關鍵的人體改造會使用這樣的金屬,當然——僅限皇家。”
“我十年前到那裡的時候,市作為因特倫國最主要的礦場,那裡的土地就已經因為大量開采變得寸草不生。自從八年前在那裡發現了珍貴的曼斯特金屬,政府對采礦業的要求更嚴格了,時刻都有監管者嚴格把控著。很難想象現在那裡的人正在過著怎樣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就算父親成功抵達那裡,也是在冒著隨時被監管者抓進監獄的風險?”
“是啊。”顧朗苦笑,“無論會麵臨什麼樣的風險,隻要活著,童先生永遠不會放棄抵抗。”
“若是你也會嗎?”童鑰問道。
“什麼?”
“也會抵抗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嗎?”
顧朗停頓了一秒,“不,也許我很快就會退出。畢竟我天生就不是一個領袖,你父親非同常人。”
童鑰感慨地點點頭,又搖搖頭,“而我隻是想要一個平常的父親。”
“使命感與他的命格緊緊相連,沒有人能夠阻止他發光發熱。成為這樣的人的孩子,確實很辛苦。”顧朗轉過身,與童鑰一起趴在了露台圍牆上。
“使命感?”童鑰有些不解。
“這種東西是血緣賦予的,作為他的女兒,你應該比我清楚。”他望著童鑰。
“這種可感覺對我來說似乎並不強烈。”
“也許隻是時機還沒到。”顧朗用手敲了敲左手的手表。
“時機到了。”織雪突然出現在顧朗和童鑰的身後,“女士、先生,暫停一下閒聊,是時候回房間了,稍後還有一些事情需要通知你們。”
“好的,感謝提醒。”顧朗答到。
織雪輕輕一笑,影像在一道閃光後,突然消失。
“又是分身?”童鑰自言自語。
“不,是脈衝。”顧朗解釋道,“空間跳躍,量子力學。”
童鑰歪著頭,“脈衝?”
顧朗輕輕一笑,“雖然經常成為人們口中的惡毒a區人,但我來a區從來沒有後悔過,在這裡我確實學到了很多。”
“等你到了a區,一定去我的母校,因特倫理工學院,見見菲利克斯(felix)教授,他是我見過最出色的物理學家。”顧朗慢慢後退,離開了露台。
“你怎麼就肯定我能到a區去?”童鑰喊道。
“因為你跟你父親一樣,都有決心。”顧朗越走越遠,直到離開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