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搖搖晃晃,拄著一根樹枝從他們麵前的灌木叢後冒出,像踩在針板上一樣艱難地向他們靠近。
“嗨,有沒有繃帶啊……”
他無比地虛弱,腿上好像受了很重的傷,甚至還沒有走到童鑰和白堯麵前,便轟然倒下。
童鑰麵對眼前的情形,愣了片刻又看向白堯。
白堯顯然也有些訝異,他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景。
“……怎麼辦?”童鑰有些難為地問。
“你要幫他嗎?”白堯反問道。
他們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又回望那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最終是一齊無奈的笑了。
“比起受重傷,這個人更不幸的事情是遇到我們兩個吧。”
童鑰也是總算有些明曉自己為什麼總是對於白堯有著莫名其妙的親切感。
他們完全是一樣的人,一樣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過來幫幫忙吧。”
但這一次,他們卻都選擇了伸出援手。
也許兩個徹底的冷血相撞,而反而會負負得正,出現不一樣的化學反應。
童鑰幫著白堯將那男人小心抬起,最終把他翻過身來,讓他平躺在那塊礁石上。
白堯從身上撕下布料,用蘸著涼水的破布輕拍著男人的臉,幫助他恢複意識;童鑰則用剩餘的布條包紮著他腿上的傷口,雖然這樣的簡單急救似乎已經對這樣的傷口失去了作用。
那個男人猛然驚醒,鬆了一口氣,“呼……又沒死成。”
“救了你怎麼還有點遺憾?你要是真的想死——”
“哎……”童鑰輕輕攔住準備去拿槍的白堯。
“感覺怎麼樣?”
那個男人緩緩起身,精神一點一點恢複,麵對眼前的兩個陌生人,多少還是有些詫異。
“他似乎已經忘記剛才向我們求援的事情了。”童鑰在白堯耳邊輕道。
“這裡光線這麼差,他應該沒有看清我們的樣貌吧。”
“你們是誰?”那人問。
“救你命的人。”白堯把手上潮濕的布料甩到那人懷裡,冰涼的海水再度打到他的臉上,使得他又清醒了些。
“哦哦……我想起來了,你們是剛才站在海邊的那兩個人!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他微微放鬆,童鑰擺擺手,示意他不用這麼客氣。
“對了,我叫方仕成。你們……”
“誰把你弄成這樣的?”白堯卻無視了他的問題。
“這個……一個女殺手。”方仕成垂下頭。
白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不是一個耍飛刀的女人?”
“沒錯!難道你也遇到過她?”
白堯不置可否。
“高手啊!從她手下經過還能毫發無損,我以為我這個程度已經很難得了……”
白堯把他的箭筒提在手裡,反複打量著,“你就是靠這個跟她對抗的?”
“嗯……”
“她傷了幾成?”
“沒看清,大概射中了肩膀吧。”
白堯稍歎一口氣,把箭筒塞回方仕成懷裡,“那沒什麼意義。”
“喂……她都落荒而逃了,我還是很厲害的!乾嘛一副‘你真沒用’的語氣……”
白堯欲反嘴,卻又被童鑰阻止,“好了彆吵了。”她把目光落到方仕成的傷口上,沉默了一會兒。
“你能自求多福嗎?”她望向方仕成,千言萬語隱藏在這個問句中。
她和白堯確實是暫時幫助了他,但他們之所以這樣做,也許是因為同情,也許是因為刹那的善意,但絕對沒有要跟這個人一直糾纏下去的打算。
方仕成明白,這並不是一個問句,而是一個近乎命令的陳述句。
“大不了就死。”
“倒是不至於這麼快就死。”白堯瞥了瞥他的腿,“但這條腿八成是要不得了。”
他的手指越過童鑰的肩膀,戳在方仕成的左小腿上,但顯然,他並沒有知覺。
但他似乎並不在意,反而輕笑,“沒事兒!拄著拐還能走呢。”
白堯冷哼一聲,“我們沒有消炎藥,你早晚還是會死於傷口感染。”
童鑰示意白堯彆再說這些話刺激方仕成,“如果能拿到補給的話,應該還有機會。”
“可沒人知道補給會落在哪兒。”方仕成有點失落,“算了,我不怕死。”
“我知道。”童鑰猶豫再三,還是做出了那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