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瑾麵色變得格外凝重,立刻站起來向外走去。望舒聽了亦是駭然,她立刻放下匕首,追了出去。
“我和你們一起去。”
上次陸正則被派往封地談判,開了丞相不在朝堂的先例,之後顧成燁更是沒有了顧忌,隔三差五的派他去彆處行差。此時的陸正則亦不在長安,不然也輪不到顧懷瑾自己解決此事。
顧懷瑾怕孔青雲濫用私刑,便先去了官府與其交涉。望舒沒有跟去,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案發之處了解情況。
何府已被衙軍包圍了起來。那些衙軍不讓望舒進去,於是望舒拿出了顧懷瑾給她的令牌,結果那些人還是不買賬。
“孔大人說了,大殿下的人也不能進去。”
望舒立刻明白了。孔青雲和顧懷瑾本就是敵對關係,自然怕他的人進去搞出什麼幺蛾子。
望舒微微挑眉,“我可不是顧懷瑾的人,我是陛下親封的‘清和郡主’,平樂長公主的義女。此番亦是奉長公主的命令前來。”
平樂長公主便是等同於陛下的存在,誰人不知陛下對她的尊敬,那些衙軍聽了便不敢再不放行。
望舒雖不喜歡這些花裡胡哨的名頭,卻沒想到此時這般好用。
何夫人目睹了何既明被抓走,已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此刻看見了望舒便如看到了救星。
望舒一麵安撫她,一麵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官府收到百姓舉報,說何既明府裡屯了大量的新茶,正準備運去番邦。此前何既明受陸正則所托去尋汗血馬,的確是派了一些人去番邦,可他並沒有指使那些人夾帶走私。偏偏孔青雲的人在何既明的車隊裡搜出了一批朝廷的新茶,之後衙軍包圍了何府,又在何既明的書房裡搜出了一批。
“這事說來也是因我而起。伯母您放心,我和殿下一定會救出何伯伯的。”
望舒對其中的一個衙軍道“你帶我去搜出新茶的屋子裡瞧瞧。”
書房裡已是被翻得非常淩亂,屜子儘數敞開,其中好幾個裡麵都裝滿了茶葉。
望舒伸手抓了一些,衙軍想要阻止,她卻笑道“怎麼?這麼多人在這裡看著,我還能偷梁換柱不成?”
這裡守衛眾多,她的確翻不出什麼風浪。
衙軍有些尷尬,遂不再吭聲了。
望舒將茶葉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的確是雨前的新茶,隻是這裡麵不止有茶葉的氣味,似乎還混雜著些許的草味。
望舒蹙起了眉,她問何夫人,“伯母,這些茶葉一直都在此處嗎?”
“是的,隻有衙軍從這裡取了一部分送去官府調查,其餘的我們都沒有動過。”何夫人不明白的問道“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望舒搖了搖頭,“沒有問題。我還想問您,府裡在哪些地方放置了草垛?”
“自然是兩個廚房。”何夫人不假思索的答道,就在望舒準備往廚房去的時候,她又補充道“哦,對了,還有馬廄。”
望舒先去兩個廚房查看了一番,她仔仔細細的將柴禾垛翻開,卻沒有任何發現。於是她又去了馬廄。
馬廄裡的馬兒們煩躁不安的踱著步,小廝把它們牽到了一邊,方便望舒檢查。
望舒挨個掀起草垛,掀到第三垛的時候,果然看到了乾草裡摻雜的綠色細末。她撚起來聞了聞,是一股茶葉的清香。
她望著馬兒們煩躁的神情,似是想到什麼。她那匹汗血馬未發狂前,也和它們此時的模樣差不多,神色難安,煩躁焦慮。
那汗血馬原先也是養在何府中,想來是馬兒誤食了茶葉之後變得興奮。茶葉混在草垛裡,若食得多了,發狂也很正常。
她不動聲色的拍去了手上的茶末,轉身問一旁的幾個小廝“這幾日是你們誰看守馬廄的?”
其中一個小廝站出來回道“這幾日都是茂行在看守,我偶爾會來替他。”
望舒走到那個叫“茂行”的小廝麵前,輕聲問道“你來何府幾年了?”
茂行一直垂著頭,如今被突然問話,顯得有些緊張,“奴婢五歲時進的何府,如今奴婢十五歲了,剛好是十年。”
“十年,倒也不短了。”望舒若有所思的感歎,而後她又問道“這幾日馬兒們的胃口可還好?”
“和從前一樣,未見異常。”
望舒望了一眼馬廄的地上,那裡還有一坨未清理的馬糞,她笑著問茂行,“這馬糞也和從前一樣嗎?”
茂行偷偷打量了望舒一眼,對上她有些淩厲的目光,驚得垂下頭去,“沒有異常。”
望舒唇畔的笑容變得有些冷淡,她對衙軍道“把這人扣下,隨我一起去官府。”
茂行嚇得跪了下來,“姑娘,你為什麼要抓奴婢?奴婢之言句句屬實,毫無欺瞞啊!”
“你若坦蕩便無須害怕。我隻是讓你隨我去官府調查此事,要不了你的命。”望舒冷冷掃他一眼,“還不帶走?”
那幾個衙軍對視一眼,有些猶豫。他們本來也不該聽從望舒的吩咐,若因此得罪了孔青雲才是糟糕。可與望舒的幾番對話下來,他們也了解了她的脾氣,若是違抗了,她也有彆的法子去做。於是隻能橫下心,合力拖起了茂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