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發出更淒慘的嚎叫,控製著機械傀儡麵門的爪子旋即稍有鬆動空出了蒼溪緊握在手中的重力分子槍。
數發子彈無聲炸穿了它的腹腔,瘦骨嶙峋的鬼東西到退著飛出去直撞在浴室尚未合攏的玻璃門上再撲落下來沒了生息。
“怎麼樣?”陳年扶起了機械傀儡。
後者驚魂未定地搖搖頭,目光停留在那癱在地上不斷抽搐的感染者身上“這他媽不是我最早看見的那隻。”片刻後,蒼溪轉動著照明裝置重新定位入浴室,而陳年則將手中的粒子光束槍對準了感染者的腦袋。
“你其實沒必要…”蒼溪話音未落,那東西已被這位前中央軍團特工轟飛了半個頭。腐爛狀態下的腦髓被粒子束灼燒的惡臭代替了剛才的刺鼻氣味,重新洗禮了整間屋子。
“很有必要。”他應著,徑直繞過地上的屍體背身貼上浴室半透明的玻璃門板向蒼溪做了個閃開的手勢。蒼溪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言,後撤半步舉槍擺好射擊姿態槍口正對那即將打開的浴室門。
果然,另一隻怪物旋即自那門縫裡衝了出來再次撲向蒼溪。隻不過這次後者有了準備,重力子彈帶起的強大作用將它又重新推回門縫內,陳年趁機一把拽開浴室門與蒼溪一前一後衝進那狹仄的空間裡。
“操他媽…”
這次輪到陳年爆粗了,一股較之方才任何一次都要濃烈的腐爛惡臭冷不丁鑽入了他的鼻腔抽起一陣乾嘔。而在視覺衝擊力上來說藏在機械傀儡神經元連接另一端的蒼溪也一樣不好過--那浴缸裡滿滿塞著一缸腐爛屍體,半透明的黃色黏稠膿汁漫過剛才還檢查過一遍的白瓷高級浴缸一直淌到地上。
丁莉,她的母親,和一個不滿周歲的嬰兒,死亡時間三個月。
但在威利得出的基因序列多元宇宙係統檢測中,這家人一個月前還活得好好的--活在二十年前。
神經元連接傀儡機械性地重複了蒼溪心中所想,這使得陳年終於在嘔吐的百忙之中抬頭望向他“照你這說法,一會兒就是江寧和我在走廊裡遇到你那倆感染者的劇情了。”
“不一定。”機械傀儡退出浴室,陳年也緊隨其後奔向客廳那扇落地窗戶尋找新鮮空氣。任由那三具已經被泡發的屍體留在浴室裡,不知道下一秒又會變成什麼鬼樣子,“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們再不下去保安就會上來了。”
陳年點點頭,呼吸過新鮮空氣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他又像浴室睨了一眼“你都記錄下來了吧?”
蒼溪嗯過一聲算作回應,二人這才繞過地上兩具感染者的屍體徑直回到玄關處--外賣盒需要回收,任何一個儘職儘責的外賣員都不應該忘記。
這其實是臨時變故,由於這個房間裡所發生的事明顯與時空連接有關,二人因此無聲默契決定並不在此地開啟空間折疊器。計劃改為仍舊由蒼溪保管武器開啟晶體模式跟在陳年後頭,原封不動地走出沉羊小區大門安檢。
當然,它會因此再響一次。
但當他二人順利落下電梯井回到沉羊小區大門時,才發現那裡早已被遊行者圍得水泄不通--這玩意兒就是西區當局民主製度的特產,衝著小區內剛建起來的大型空中商城來的,舉著環保者的牌子。
“它碳排放量超標了!”
其中有人在喊,麵紅耳赤地在燈光下揮動他手中的告示牌。
那是個金發半禿頂的中年男人,看得出來是個常年受辦公室壓迫的上班族,一張臉上滿是不合時宜的興奮和疲倦。此刻他看見陳年穿著外賣服從小區裡走出來,恭恭敬敬模樣立刻便獲得了‘無產階級大眾’的認可。
“不好意思…”陳年小心翼翼地向憤怒人群問道“可以先讓我過去麼?”
“你得在這上麵簽名。”那男人將一個半新不舊的文件夾遞到他跟前,裹在隱形晶體裡的蒼溪將視線躍過他的肩膀瞧見了文件上的內容--環保主義者抗議名單。
“好…好的。”陳年似乎有些受寵若驚的模樣,沾滿了汗水的掌心在外賣圍裙上反複蹭過才接下那本文件夾,歪歪斜斜簽下一個名字--陳發財。
那男人接過文件夾檢查了名字之後又有些不自覺看了這個娃娃臉帥小夥一眼,有些不確定“你叫這個名字?”
“是的…”陳年取出裝在圍裙兜裡的工牌交給他。此時隔著那扇小區安檢門,遊行者們很快被擠了進來。也不知是誰身上攜帶的金屬掛件再次刺激了那倒黴機器尖叫起來,陳年適時後退一步替即將衝上去的保安挪出空間。
“噢,真的是陳發財。”那男人大聲嚷嚷著將工牌還給了陳年,旋即扭頭和那幫保安糾纏在了一起大叫大嚷著關於環保和資產階級的問題。
在這一片混亂之中隻有平平無奇的外賣員懷裡抱著一團空氣擠出了人群,拖著早就被擠得不成樣子的外賣訂餐盒。
陳發財。
蒼溪不自主嘟囔著。
就尼瑪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