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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2)

意萌!

程咬金一路暢行無阻地殺進梅莊,也許梅莊人自知理虧,心知肚明程府當家殺氣騰騰地手執凶器進門所為何事,更不想成為程梅兩府惡鬥下的犧牲品,識趣地紛紛讓道,有些人甚至悄俏指點梅舒心目前所在位置。。qВ5。c0

整個梅莊隻剩下忠心護主的梅嚴站出來擋在程咬金麵前。

「這是誤會,我們四當家睡胡塗了,等他清醒,我會請他上程府向銖姑娘賠罪。」

「賠罪就了事了嗎?!太便宜他了!」黃澄澄的糖製關刀很是晶亮,看來頗有幾分氣勢。

「就算現在進去砍他兩、三刀又有什麼意義?他根本不知錯在何處!」梅嚴沒被嚇跑,畢竟程咬金略嫌嬌小的身形也不構成太大壓迫。

「我不會隻砍他兩、三刀。」她要將他挫骨揚灰!

「程公子……」見程咬金一襲男裝,讓梅嚴錯認她的性彆——加上金雁城大多數人也隻知道程府當家的是一名年輕有為的少年郎,殊不知這名少年郎是由程府三姊弟輪番巧扮。

「滾開,否則彆怪我刀下不留人!」糖關刀一劈,雖然劈不死人,但被那好幾鍋糖漿凝出來的結晶給打到也不是開玩笑的。

梅嚴反應極快,閃開了程咬金揮來的糖關刀,卻守不住側廳的入口,砰的一聲巨響,程咬金踹門而入——

「四當家,您替我評評理!我這做人爹親的,難道連替女兒決定終身大事的權利都沒有了嗎?!所謂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她還沒嫁出門就將我這做爹的權威踐踏於地,您說,這頭我怎麼點得下去?!」

一名奴仆打扮的中年男子在沉睡的梅舒心身旁呼天搶地兼捶胸頓足,旁邊站著另外一男一女,臉上皆是濃濃的無力感。

「爹……您彆這樣,我——」梅姍想開口。

「你什麼你?!大了,翅膀硬了,有主子撐腰了,連爹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中年男子立刻打斷她的話,「爹同你說過多少回,不要去招惹主子,說也說了、訓也訓了,可你有聽進一字一句嗎?沒有!你當爹說話是個屁!你明不明白外頭傳得多難聽,說什麼你使狐媚勾引主子,坐上梅莊三夫人的地位,現在可好了,你自己想賠上清譽,還連累三當家跟著你一塊,現在外頭改傳三當家用主子身分毀你婚姻、占你為妻,你到底要搞出多少難聽的傳言才會清醒懂事?!」

「盛叔,事情沒有你想得這麼嚴重。」臉色無辜的男人好聲好氣道。

「三當家,這聲盛叔我擔不起。」

「爹……」

沒人有心思去注意到趴在桌上的梅舒心手指動了動。

「三當家,當初您答應過,絕不用強逼的手段,您記得嗎?」見斥責收不到成效,梅盛改采說理。

梅三當然知道梅盛又準備拿他曾經說過的話來讓他死心,若是以往,他會因梅盛這句問話而重新退回「主子」的身分上,而今,在他明白了姍的心意之後,他不可能再容許兩人的關係曖昧不清。

「盛叔,這一次,我不會讓步。」

梅三的口氣不失恭敬,卻也更加堅決,他與身畔的女孩互視一眼,兩人唇邊的笑容說明彼此的心意。

如果感情路上有坎坷,不是單獨一個人便能撐過去,若不能同心,如何能嘗結果?

梅三先道「你要怪我食言也好,背信也罷。」

女孩接道「還是你要罵我敗壞門風也好、不懂矜持也無妨。」

「這一次,我們不要再錯失彼此。」同心同意說出同樣話語。

仍是沒人注意到梅舒心五指緩緩收攏。

「你們……你們……」梅盛沒料到兩人一鼻孔出氣。

「說夠了沒?」此時,有人插嘴,聲音有些懶懶的。

「當然還沒!」梅盛好不容易順了氣,吼得可帶勁了,更無心深思那道闖入的嗓音隸屬何人。「隻要我一日仍是你梅姍的爹,你就彆癡心妄想我會準許你高攀三當家,讓主子留個汙名被人恥笑!」這絕非忠仆該有的行為,這罪名,他梅盛也承擔不起!

「那麼,你想怎樣?」

「想怎樣?!當然是要三當家和姍彆鬨出天大笑話,儘我所能地阻止他們——唔!」

冷不防地,兩隻長指擰住梅盛的衣領使勁往後扯,硬生生將他拽退了兩、三步,止住他還沒發表完的長篇大論。梅盛的眼正對上一雙眯起的眸子,濃黑的睫影非但沒掩去瞳心光彩,反倒更形晶亮有神。

那眸,一洗慵懶,就像擒到鼠兒的貓,明知爪下獵物已無處可逃,所以流露出戲耍玩弄的精光。

那眸,出自於本該仍是昏昏欲睡的梅舒心。

「有沒有聽過拆散有情鴛鴦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聲音有些輕,卻漸漸少掉慵懶。

「四……四當家?」梅盛原本塞在舌尖的罵人字眼全數消融成一攤津液,怯怯地吞回肚裡。

「你說得對,她現在大了,翅膀硬了,有主子撐腰了,當然可以連你這做爹的話都甭聽,這個理由你滿意不?有沒有心甘情願要將女兒嫁進我梅家?若還沒,那我再加一項——」

梅舒心勾起薄唇,那像是可以擠出蜜般的甜笑旁還有兩泓深深的酒窩,然後,薄唇緩緩吐出和甜笑完全搭嘎不上的毒言。

「今天我們做主子的,就是擺明了要強娶你家閨女入門當媳婦兒,你膽敢給我吐個『不』字,我就讓人將你拖到柴房杖刑五十,當做是你身為人仆卻違逆主子心願的小小處罰,如果你還有命繼續反對也無妨,『紈子弟』這稱呼聽過沒?我想你一定聽過,但瞧過他們是怎麼使壞的嗎?」梅舒心臉上的笑容沒減少半分,隻是此時看來有些獰,「我不介意讓你開開眼界,讓你知道什麼叫強搶民女——」自始至終,他的嗓音都維持在彬彬有禮的範疇內。

「啊,四當家醒了!」

一旁,有奴仆擊掌低呼,換來眾人如夢初醒。

難怪他們還在納悶,四當家怎麼會露出那種笑容,說出那麼清楚的句子,原來是四當家——醒了。

算算時節,也毋需驚訝,隻是誰也沒料到今年喚醒梅舒心的,不是莊裡的梅樹,而是吵吵鬨鬨不肯嫁女兒的梅盛。

惡主子,意指動用主子權威欺壓下人,而現在,梅舒心正乾著這樣的舉動。

「管你今天是覺得你高攀了我們,還是我們欺負了你,有本事就和你女兒斷絕父女關係,否則『嶽丈大人』這個身分就算扛你也得給我扛下來!現在,點頭說要將女兒嫁給我三哥。」輕柔的聲音中,五分誘哄、十成威脅。

「不……不行。」他梅盛不過是區區一名下人,說什麼也沒辦法背上逾越主仆之分的罪枷。

即使現在四當家的眼神很恐怖,但原則就是原則!

即使現在四當家額前的青筋一跳一跳地彰顯怒氣,但是原則就、就是原則嘛……

梅舒心雙眼一凜,對梅盛的不知好歹感到不滿,左拳一掄,改揪著梅盛的衣襟,逼近的俊臉承現駭人的壓迫感。

「我是主子,我說了算!」

見梅盛嘴巴又有張開反駁的趨勢,梅舒心沉沉地「嗯——」了聲,梅盛立刻將唇給閉上。

忠仆,麵對主子的要求——無論有理無理,都隻能點頭應諾,若有半分違逆,就是不忠,他梅盛知道三當家是好主子,容得了他的放肆拒絕,但四當家……不,該說是醒來的四當家,卻是個完完全全會發揮主子臭脾氣的……惡主子嗎?

嚴格來看,比起其他的富豪商賈,梅四自是沒有他們來得驕恣,更不像東街大戶的獨生子,老是拿鞭子將下人當畜生般怞打淩虐,要構上「惡主子」的邊還差了那麼一截,可是……有時候他卻又會將惡主子的本性給發揮儘致,就像現在——強逼他將女兒嫁給梅三當家,嗚……

他不嫁不嫁,不要將女兒嫁到梅莊當三夫人啦!

「小四,你嚇著盛叔了。」梅三忍不住替未來丈人解圍,先從梅舒心的貓爪底下將梅盛的衣襟給救了出來。

「若不這樣,他還真以為咱們梅莊的主子好欺負,拿喬!」哼!

梅三完全確定梅舒心清醒了,因為那個和前九個月昏昏欲睡又迷迷糊糊的梅家小四截然不同的梅舒心正大剌剌在他眼前叉腰訓人。

睡著時,可愛的讓人直想起他幼年時天真無邪的童稚樣;醒來時,麵容還是那麼討人喜歡的俊秀,可性子……

或許猛虎睡著時,看來也像極了貪寵的貓兒,讓人容易忘了當它清醒後,牙齒及爪子全是危險的凶器吧。

而今,他張牙舞爪要撕裂的頭一個對象就是梅盛。

「我告訴你,最好開始著手準備嫁女兒,要是明年正月我還不能喚她聲『三嫂』的話,你就彆怪我這個做主子的不念舊情,大義滅親。」梅舒心最後四字輕到簡直隻是無聲氣音,但對梅盛而言,仍是青天霹靂。

「四當家……」梅姍不知該感激梅舒心抬出主子威嚴堵了老爹的嘴,還是該替老爹被主子欺負一事表達些許哀傷。

梅盛簡直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打從賣身梅莊,他便立下誓言,這輩子,生是梅莊人,死是梅莊鬼,這是身為仆人的他最堅決的認知,天地良心,他從來沒奢想過有朝一日,他梅盛會榮登主子的丈人這種折福折壽的尊貴地位……他承擔不起,真的!

梅舒心明白梅盛還是不甘不願,甚至極可能在轉身踏出側廳後繼續對他三哥動之以情、拒之以理,看來,他出的招還不夠狠。

梅舒心朝梅盛勾勾指,後者出於本能地靠近他。

「你說說,為人忠仆者,在麵臨蜚短流長之際——一是主子無恥,逼人為妻;一是仆人貪榮,賣女為嶽丈——該選擇哪一項?是損主子名聲呢?還是壞你名聲?」言下之意,是主子重要還是他自個兒重要?

「這……當然是……」嗚嗚。

梅舒心很滿意很滿意地拍拍梅盛的肩,再給梅三一個「搞定」的眼神,梅盛不用給答案,在場的人都一清二楚,梅盛替自己挖了個坑,而梅舒心隻是補上一腳將他踢下去,那個坑,名為「忠仆」呀……

「對付這種人,就得端出主子的身分壓死他。」梅舒心抿著笑,湊到梅三耳邊輕快說道。

「小四,謝謝你。」梅三誠心回道。

「兄弟之間說什麼謝?我可不愛聽。」梅舒心給他一個好甜好甜的稚笑,身為麼弟最大的本領就是專門用笑容來蠱惑哥哥們。

「好了,你有客上門,我不擾你了姍,走吧。」梅三淡瞥向拎著糖關刀站在一旁看戲的程咬金,儒雅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羞窘,畢竟讓外人瞧見這場逼婚鬨劇總是不妥。

「嗯。爹,走羅。」梅姍順手攙起伏在地上不斷低吟著「當然是……當然是……」卻沒個下文的梅盛,退出了側廳。

梅舒心五指草率地爬梳過披散長發,目光終於落在程咬金身上。

笑容綻開,這回無關猙獰與心機。

「咬金,怎麼有空來看我?」梅舒心邁開大步走向她。

「不是看,是砍。」沒瞧見她手上的糖關刀嗎?!

「今年我睡晚了,不然往年這時候咱們已經手挽著手,一塊賞梅觀雪,好不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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