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此,”王敞喝掉最後一口茶,表示讚同,“那我就告辭了。”
“等等,”李東陽叫住要走的王敞,“今天我的事兒……”
“我明白,”王敞知道李東陽指的是他剛剛做的顛覆形象的事,“隻是……”
王敞看向桌上的茶壺,李東陽瞬間明了,一邊吩咐仆役去取茶,一邊笑罵道“明天就讓都察院好好彈劾彈劾你,你就呆到通政司養老吧。”
“求之不得。”王敞接過茶葉,道了聲謝後便離開了。他還要趕去走流程,送奏疏,沒有時間在這裡多呆了。
王敞走後,李東陽把玩著茶盞,過了許久,才對身邊一直靜靜站著的仆役說道“放出風聲,就說明日我要見幾個同鄉進士。再拿著我的名帖,去把王鏊王濟之請過來,你就說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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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無甚大事,皇帝都去豹房住了,在東閣中當值的楊廷和正捧著一本《尚書》,讀得津津有味。
正在他重溫《洪範》時,書辦走進屋內,遞給他一份折子“楊閣老,這是通政司連夜遞過來的,讓我請您務必看完。”
“好,你放這兒吧,我這就看。”楊廷和放下手中的書,點了點頭,心裡卻在盤算著可能有什麼大事發生。
他打開折子,發現裡麵還夾了一張小紙片。
楊廷和定睛看去,上麵寫著“李公已知”,立刻便重視了起來。
他開始讀折子,讀完之後也是一臉凝重。
作為有著多年尚書經驗的大臣,楊廷和非常清楚這份奏折上去之後會爆發出何種能量。
“李公這是何意呢?”
楊廷和放下奏折,在內閣裡來回踱步,想著李東陽這樣授意的原因。
“沒理由啊。”
楊廷和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李東陽這樣做的意義何在。
“難道是這奏折裡彆有洞天?”
楊廷和又重新審視了一遍奏折,發現就是普普通通的奏折罷了,並沒有什麼特殊的。
思來想去,楊廷和決定先把奏疏壓下,等明日趁焦芳不在的時候問個清楚便是了。
他坐了一會兒,不禁又拿起這奏疏讀了讀。
倒不是說這奏疏的文筆有多好,隻是他很難想象會有進士真的會拒絕翰林的官職。
他楊廷和就是從檢討做到現在大學士的。如果當年他中進士的時候能被直接授檢討官,他肯定高興壞了。
“都是十九歲的時候中式。可那時的我,卻遠不如這周侯燦啊!”
楊廷和感慨了一番,又去讀《尚書》了。
他暗自下定決心,如果周侯燦此番能平安無事,自己肯定要讓自己的兒子楊慎結交一下他。
一夜無話。
天明的時候,曹深早早就起來了。
他還要為自己的彈劾大計做準備。
昨天拉到的人數還遠遠不夠,對曹深而言,這個數量越多越好。
他不甘心。
憑什麼考的比他差的人卻可以比他高?
他要是差了一名,不就也可以成檢討了嗎?
何況他也曾耳聞過周侯燦的離奇事跡,所以越發覺得上天不公。
在知道這個結果以後,曹深就快速地做了一個彈劾劉瑾的計劃。
這三年劉瑾當道,士子們早就對他的一些做派感到不滿,正需要一個發泄口。
曹深剛好在他們瞌睡的時候送來了枕頭。
對大明的大多數讀書人來說,眾多令人熱血沸騰的事中,痛罵一號宦官顯然占據了一席之地。
何況他們並不隻是普通的讀書人,而是一群剛剛取得進士身份的讀書人。
隻是今天曹深的運勢有些不順。
他找了幾個昨天有意的同年想讓他們簽字,結果卻無一例外地被他們用借口給推辭了,甚至有的人直接不在居所,曹深連找都沒法找。
在又被拒絕一次後,曹深看著文末那寥寥無幾的簽名,不禁有些失望。
他真是覺得自己瞎了眼了竟然想跟他們合作。
“一群畏懼閹豎的小人罷了。”曹深這樣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