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將士皆百戰銳卒,當念島上百姓延頸久待,如渴思飲。
破敵之日,勿傷歸順之民,勿毀先聖祠宇。
寶島重光,在此一舉。
谘爾將士,共勠同心,雪四十年之恥,複三萬頃之疆。
功成之日,論賞不吝,銘功太常。
谘爾多方,其體朕意。
布告中外,鹹使聞知!
“萬歲!!!”
雷鳴般的歡呼在海天之間激蕩,經久不息,仿佛永無止境的潮湧。
與大宸帝國軍隊高昂的士氣形成鮮明對比,熱蘭遮城內的荷蘭守軍正被前所未有的恐慌籠罩。
此時位居於熱蘭遮城中的一眾荷蘭人,卻是惶恐不已。
熱蘭遮城城堡議事廳之中。
一眾軍官環坐於圓桌的周遭。
作為台灣總督的揆一雙手撐著桌麵。
他那張慣常保養得宜的麵孔此刻失去了血色。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種被強行壓抑的震顫。
“先生們,我們必須正視一個可怕的事實——出現在我們眼前的,並非海盜,也非小股騷擾部隊。”
“我們勇敢的士兵們已經確認,敵人,是一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隊。”
“這絕不是那些中國海盜散漫的船隊,這是一支真正的海軍,紀律嚴明得像是用尺子量出來的!”
“他們的規模,他們的武備精銳,他們的艦隊強大無比!”
“他們不是鄭氏的船隊,他們是來自於北方,來自於那個古老的東方帝國……”
揆一的言語在廳內激起一陣不安的騷動。
“總督閣下,這意味著我們麵臨的,很可能是一個全新且未知的軍事力量。關於北方的傳聞……恐怕並非空穴來風。”
“他們的艦隊……”
海防指揮官範德薩少校接口道,他的聲音乾澀。
“我們的水兵,看到了他們旗艦,觀察到大量裝備側舷火炮的大型戰艦……”
“我必須坦言,這個情況令人深感憂慮。”
他停頓片刻,環視在場眾人,繼續以沉重的語氣說道。
“根據瞭望哨的報告,敵方艦隊是我們在遠東海域前所未見的。這完全顛覆了我們對東方海軍實力的認知。“
另一位軍官忍不住插話:“上帝啊,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難道說,那個古老的帝國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竟然建立起了這樣一支強大的海軍?“
東方很大,強大而又富饒。
但是他們的重心,一直都不在海洋,而是在陸地。
他們在北境一直受到韃靼人的威脅。
他們無暇顧及他們周圍廣袤的海域。
因此,鄭芝龍,這位橫行遠東海洋的海盜,居然成為了那個古老帝國的海軍統帥。
他們和鄭芝龍打過很多交道,他們清楚鄭芝龍的底細。
鄭氏的水師雖然強悍,但是他們的戰船,並沒有太多的火炮,更多的是依靠數量的優勢。
但是眼下,一切都改變了。
範德薩稍作停頓,環視在場眾人,繼續以凝重的語氣說道。
“根據瞭望哨的報告,這支艦隊的紀律性和規模,都是我們在遠東海域從未見過的景象,這完全顛覆了我們對東方海軍實力的認知。“
揆一總督緩緩直起身子,麵色凝重。
“先生們,現在不是表達驚訝的時候,我們必須立即采取應對措施。”
“範德薩少校,請你繼續說明敵艦的具體情況。“
“是,總督閣下。”
範德薩微微頷首,他壓下了自己顫抖的手,正聲道。
“據觀察,敵方戰艦的側舷炮窗數量驚人,主力戰船目測每艘至少配備四十門以上的重型火炮。更令人不安的是,他們的艦隊保持著完美的戰鬥隊形,這種紀律性即使在歐洲海軍中也屬罕見。“
“我不得不指出,如果這些觀察屬實,那麼我們在台灣海峽的海上優勢將不複存在。”
“考慮到敵軍的規模,我們的艦隊和他們的艦隊相比,簡直就像是剛剛學會走路的嬰兒。”
範德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站直了身軀,誠懇道。
“總督閣下,我必須強烈建議采取守勢。”
“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貿然出擊,無疑於拿著我們士兵的生命取冒險。”
“我們應當依托熱蘭遮城的堅固防禦工事,等待巴達維亞的援軍。”
範德薩停頓了一下。
“我們至今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也不知道這支登陸的部隊是帶著怎麼樣的使命。”
“或許,我們可以派遣一名使者前去將一切打探清楚。”
隨著中國情勢動蕩,荷蘭東印度公司一直關注事態發展是否會影響公司的貿易乃至在台灣的地位。
但是他們的消息,始終是慢了一拍。
他們此時,甚至不知道中國此時已經完成了改朝換代。
揆一的神色凝重,他試圖維持著鎮定。
但是他難以做到,他不知道北方發生了什麼。
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一支全副武裝的部隊登陸了台灣。
他不知道,為什麼東方帝國的皇帝,會對於這座他們從來都不看重的島嶼產生想法。
或許……
鄭芝龍此前驅逐濠鏡的葡萄牙人,並非是因為葡萄牙真的觸怒了東方帝國的權貴。
那僅僅隻是一個借口……
揆一環視著一眾默然無語的下屬,心中隻感覺一陣無力。
無論是登陸的部隊,還是正在城外海洋之上那支規模龐大的艦隊,他們無疑都是難以抵擋的。
“範德薩少校的分析很正確。”
“傳我的命令,所有部隊立即進入最高戰備狀態,放棄外圍據點,集中兵力守備熱蘭遮城和普羅民遮城。”
“派人火速前往巴達維亞告知台灣的情況,請求援兵。”
“同時……”
揆一的聲音低沉,帶著極度的無奈。
“派遣使者,前往鹿耳門……”
“現在……”
揆一頹廢的坐在了座椅之上,他的麵色蒼白,滿是絕望,喃喃低語道。
“隻有上帝能夠保佑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