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德伯格的心神微震,他之前已經聽過了翻譯。
這位東方帝國的將軍,是一名真正的貴族,是帝國中尊貴的伯爵。
他的伯爵爵位,不是歐洲很多小國不值錢的伯爵,而是比起整個歐陸都要廣袤的東方帝國伯爵。
他在岸邊所看到的軍隊,數千全副武裝的精銳兵馬,都是這位伯爵麾下的軍隊。
這無疑是代表著,這位伯爵的力量,比起歐陸任何一名公爵都要顯赫,甚至比起很多國王都更具權勢。
相比範德伯格的小心翼翼。
曹鼎蛟隻是隨意的靠坐在太師椅上,他頭戴著鐵冠,身著一身赤色的麒麟袍,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從帳外走進來的範德伯格一行人。
範德伯格深吸一口氣,按照歐洲使節的慣例,右手撫胸,微微躬身。
“尊敬的伯爵閣下,我代表尼德蘭聯合省東印度公司總督揆一先生,向您致以問候……”
範德伯格的話並沒有說完。
一聲冷喝便已經打斷了他想要說的話。
“跪下。”
範德伯格的神情一僵。
這句話是用荷蘭語說的,是剛剛那名隨軍的翻譯所說。
範德伯格勉強維持著笑容。
他的雙腿有些顫抖,他想要跪下。
但是一旦跪下,在之後的交涉之中,隻怕是他們將會越發的窘迫。
“伯爵閣下,按照外交禮節……”
範德伯格的話仍然沒有說完,再度受到了打斷。
“這裡,不是荷蘭。”
“這裡,也不是歐羅巴。”
那名膚色黝黑的翻譯,冷哼了一聲,嗤笑道。
“這裡是你們口中所說的亞西亞,這裡是你們口中所說的東方。”
“在東方,你們需要遵守的、唯一的禮節,所有的一切由中國來製定的。”
那翻譯的目光倨傲。
聲音越發的狠厲,給出了選擇。
“當然。”
“你們永遠都有選擇,我們的皇帝,也永遠都會給你們選擇。”
“臣服,或者……毀滅。”
“你們還有三秒的時間來決定你們的選擇。”
“請記住,這是大宸帝國皇帝的仁慈。”
範德伯格再沒有絲毫的堅持,他毫不猶豫的屈下雙膝,跪在了地上。
這樣的選擇,並不困難。
“尊敬的伯爵閣下,我們無疑冒犯您,更無意冒犯大宸……帝國的威嚴……”
範德伯格說著這個他第一次聽到,且有些拗口的單詞。
大宸,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單詞。
“請原諒我的無知,但是.以我的名譽擔保,我從未聽說過這個尊貴的名號。”
他小心翼翼的選擇著措辭,生怕一個不當的用語就會招致滅頂之災。
他能作為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代表,自然也是通曉東方的事務。
他知道東方帝國,被這片土地數百年以來都被稱之為“大明”。
“大明已經成為往昔,我們的皇帝平定了內部的叛軍,擊敗了北方的韃靼,如今在原來的土地建立了新朝,而新朝的名字,正是‘大宸’。”
“你可以記住這個名字。”
“因為,要不了多久,這個名字,就將伴隨著海風與船帆傳遍整個世界。”
那翻譯的神情驕傲。
他因為擅長外語,在鄭氏船隊一名商隊代表,地位頗高。
但是,那也隻是在鄭氏船隊之中。
而現在,他卻已經是大宸帝國提督四夷館,荷蘭館的正八品主事。
從一介白身,一躍而成為八品官員,這無疑是足以光耀門庭之事。
他的脊背停止,用詞遣句毫不加修飾,直白無比。
背靠著強大的國家,依仗著外洋之上強勁的艦隊與數以萬計全副武裝的甲兵,讓他的心中再沒有了往昔的小心謹慎。
原先他們鄭氏船隊雖然同樣作為遠東的霸主,但是鄭芝龍從來都是利益當先,約束他們在外商議都要保持克製,儘可能的避免衝突。
這還是他第一次,可以如此的驕傲,或者說是狂妄都不為過。
而這樣的驕傲,他在大宸帝國的一眾軍將身上,都可以感受到。
大宸帝國無論是海軍還是陸師,都有著這樣的驕傲。
他們並非是不重視他們的敵人,他們也並非是不知清楚敵人的實力。
但是他們的心中,卻是有著無敵的信念。
或許敵人很強,或許會遭遇一時的挫折。
但是,他們所有的人都堅信著一點。
沒有任何人,沒有任何的勢力,沒有任何的國家,能夠擋住他們的兵鋒!
曹鼎蛟沒有在意通譯驕傲的神情,因為這些話,都已經得到了他的授意。
“我知道,是你們的總督派遣你們過來探查和談判。”
“我不是商人,我是武臣,我不會談判,我奉聖諭來到這裡,也不是為了談判。”
“台灣地方,自古以來都是我華夏的疆土。”
“爾等趁中原多故,內憂外患之際,竊據寶島四十載,虐我黎庶,瀆我神明。”
曹鼎蛟緩緩開口,而站在一旁的通譯也隨之將其逐句翻譯成荷蘭語。
每翻譯一句,範德伯格的神色便慘白了一分。
每聽到一詞,範德伯格的眼神便又畏懼了一分。
“吾皇出震禦極,君臨天下,此番我等前來,乃奉帝國之命,受皇帝之詔,而收複台灣。”
曹鼎蛟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跪在下首的範德伯格,寒聲道。
“三日之內。”
曹鼎蛟伸出了三根手指。
“若是爾等即可投降,退出台灣,折返歸國,尚能保全身家性命。”
“但若爾等想要負隅頑抗,違逆天命,妄圖以螳臂而擋車,旦夕之間即遭滅頂之災!”
“勿謂言之不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