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不如喚來一個作陪,換湯添酒可好?”孫二娘微笑問道。
張正道連忙搖頭,說道:“為夫向來正派,豈是那種人,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孫二娘又接著笑道:“喚來一個,其實也無妨,囉嗦做甚。”
張正道歡場裡馳騁多年,豈會上這淺顯的當,堅決搖頭道:“娘子,你我吃酒,還要說上些悄悄話哩,若是讓旁人聽了,不太方便。”
孫二娘見他堅決,白了他一眼,而後低聲道:“我這馬術,還是不甚熟練,待一會兒回去,夫君要好好教我。”
這女人,似是對騎馬一事,頗為上癮,張正道笑道:“娘子放心,定叫你騎術精湛。”
二人說笑一陣,那點好的酒菜,依次端了上來。
張正道與孫二娘,拿起筷子,一一品嘗,倒是彆有滋味。
吃了半盞酒,便聽見吵鬨聲漸漸高起,抬眼望去,不知何時,那樓上閣子裡的賓客儘皆出來,站在回廊內,目光儘是聚在那樓下的台子上。
張正道坐直身軀,隻看見一位女子,坐在台上,身前擺著一張身扁長大的古琴,似是要開始吟唱表演。
因為張正道坐在堂內的西北角落,隻能看見個側身,看不見那女子的容貌。
“錚、錚!”
女子撥動琴弦,清脆悅耳,樊樓內霎時間靜了下來。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女子芊芊玉指,撥弄琴弦,用著輕柔的歌聲,唱著詞,字真韻正、含韻抑揚。
玉人檀口,皓齒冰膚。意傳心事,語嬌聲顫,字如貫珠。
張正道卻是愣住了,這首詞怎會在這裡傳唱?莫非董金兒也來了汴梁城?
抬頭四下裡張望,隻是這樊樓之內,人影綽綽,哪裡尋得見董金兒的身影。
這時,台上的女子,停住歌聲,專注撥動琴弦,但聽聞一陣疾風驟雨般的撫弄過後,琴音又變,悠揚委婉。
女子接著淺吟低唱道:“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女子將這最後一句詞,一連重複唱了三遍,方才按住琴弦,垂首靜坐。
琴音渺渺,配著女子獨特的嗓音,竟有些莫名的淒然悲切。
眾人皆是被這歌聲吸引,直到女子唱完,方才回過神來,熱烈鼓掌。
“趙大家,這首《青玉案·元夕》,乃是今歲元夕節時,您在這樊樓堂會上,登台傳唱,力壓李大家半籌。學生敢問,這詞,究竟是誰人所作?”
二層回廊上,一位身形消瘦的年輕士人高聲問道。
“是啊,趙大家,大家夥可是一直好奇這首詞,究竟是汴梁城裡的哪一位才子寫的?”有人高聲附和問道。
“遮遮掩掩,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