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登的聲音平穩,卻讓不少官員後背發涼。
開武舉令的詔書展開時,兵部衙門方向傳來騷動。
“各省設武備學堂,通《紀效新書《練兵實紀者免試。邊軍子弟入學,月給廩米一石。凡千戶以上世職,需經武學堂考校方得承襲……”
通商課稅令的宣讀引發了更大震動。
“各市舶司抽分改十取其三,番貨入內地需持勘合。凡走私蘇木超百斤、胡椒超五十斤者,貨沒官,人戍邊。民間海船需烙昭武印,無印者以通倭論……”
負責市舶司的官員臉色發白,沿海走私利益鏈上的人更是如坐針氈。
興文教令的內容讓翰林們竊竊私語。
“各府縣學增算術、水利二科。凡秀才以上功名者,需通《九章算術方準鄉試。書院講學不得妄議朝政,違者削籍……”
東林書院出身的翰林編修文震孟卻麵色鐵青。“不得妄議朝政”六字,分明針對他們平日“裁量人物,諷議朝政”的風氣。
慎刑獄令宣讀時,刑部官員認真記錄。
“凡死刑需三法司會審,秋決名單須呈禦覽。詔獄重犯每日供給稠粥兩升,病囚移療養監。酷吏濫用拶指、腦箍者,罷官永不敘用……”
刑部尚書李之藻鬆了口氣,這道詔令能讓他少背些罵名。
節用愛民令的內容讓光祿寺官員麵麵相覷。
“光祿寺歲供減三成,禦用監停造龍床、鳳輦。宗室婚喪用度定新規:郡王聘禮不得超五千兩,違者罰俸……”
當聽到削減皇室開支時,不少官員偷偷觀察宗室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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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朱常浩猛地攥碎腰間玉佩。他下月要娶的第八房側妃,光是翡翠頭麵就了八千兩。
戶科給事中楊漣卻伏地高呼:“陛下聖明!”他去年因彈劾福王修園林耗費百萬兩,被罰跪奉天門三個時辰。
“官吏受賄滿六十兩者,絞!縱奴行凶者,主仆同罪。凡舉告貪腐,查實賞銀百兩,誣告反坐……”
工部侍郎霍維華突然劇烈咳嗽,他三日前剛收下山西礦監送來的兩箱白銀,不多不少正好五千兩。
都察院禦史左光鬥大步出列:“臣請徹查工部河工銀賬目!”他袖中早已備好彈劾霍維華的奏本,隻等這道詔書。
易華偉隻是示意丘成雲呈上,卻並不立即翻閱,擺了擺手,示意周道登繼續。
東廠番子們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百官反應,暗中記下可疑之人。
周道登輕咳一聲,繼續念道:“……設昭武新軍三萬,募良家子充之。配鳥銃三千杆,虎蹲炮二百門。英國公張惟賢總督操練,五軍都督府不得乾預……”
五軍都督府的幾位都督臉色陰沉,這明顯是在削弱他們的兵權。
英國公張惟賢突然感覺渾身顫栗,自永樂年後,還沒有哪位武臣能獨掌三萬新軍。
兵科給事中突然有人昏厥,正是浙黨乾將姚宗文。他族中掌控著舊軍火器采購,這道詔書斷了他們年入二十萬兩的財路。
最後一道昭武恩科令宣讀時,廣場響起輕微騷動。
“今歲特開昭武恩科,除常規進士科外,增設算科、工科、農科三途。天下生員、匠戶、良家子皆可應試,取中者授實職,優異者直入翰林院。
另詔:
各府縣薦舉通曉水利、火器者,不拘功名,經考核即授從九品;
武舉與文試同場,試策論弓馬;
八十歲以上老童生,賜絹五匹、米三石。
欽此!”
周道登捧詔的雙手劇烈顫抖,詔書尾綾掃落案上茶盞。這位主持過七屆會試的老臣,從未見過將匠戶與生員並列的科考——更遑論讓武夫與文人同場較技。
國子監司業張溥突然伏地高呼:“陛下聖明!”他出身寒微,叔父正是蘇州織造局的匠戶。
都察院右僉都禦史崔呈秀卻冷笑:“讓鐵匠與士子同列?成何體統!”
他籍貫北直隸,家族掌控著河間府生員保舉名額,這道詔書等於斷了崔家財路。
十道詔書宣讀完畢,日已西斜。易華偉起身時,十二章紋冕服的金絲在殘陽下泛著微光。
“退朝——”
司禮監的唱聲未落,工部侍郎霍維華突然踉蹌了一下。他在清丈田畝中收受巨賄,此刻雙腿發軟幾乎無法站立。
東廠番子立刻如潮水般湧來。宣府衛指揮使陳大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兩名番子架住雙臂。浙江布政使試圖逃跑,卻被繡春刀抵住後心。三人的朝冠滾落金磚,露出早被冷汗浸透的發髻。
看著這一幕,還未退出殿堂的百官麵麵相覷,噤若寒蟬。
暮色中,詔書長綾被小心卷起,存入六科廊的鐵櫃。每個鐵櫃都配有三把銅鎖,分彆由六科給事中、內閣學士和司禮監太監掌管。
當夜,京城十三座城門馳出三百快馬,每匹快馬都攜帶著謄抄好的詔書副本,向全國各地飛奔而去。
次日清晨,京城街頭貼出了全部十道詔書的抄本。茶館酒肆裡,人們議論紛紛。有的稱讚新政利國利民,有的擔憂會觸動既得利益。而在各大衙門,官員們開始盤算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變革。
昭武時代的序幕,就這樣在一道道詔令中正式拉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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