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內,檀木八仙桌旁,範、王、靳、常四家家主圍坐在一起。其餘四家或因路途遙遠,或因觀望風向,未能到場。
廳中燭火搖曳,將眾人的身影投射在雕屏風上,隨著燭淚滴落,影子也隨之扭曲晃動。
範永鬥身著藏青色雲錦長袍,端坐在主位上,手指反複摩挲著手中的密信。這位掌控著北方商貿網絡的巨賈,此刻眉頭緊鎖,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眾人。
“朝廷的旨意已經到了太原府。”
範永鬥打破沉默,聲音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要我們八家家主,三日內啟程進京麵聖。”
常威猛地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放在桌上,盞中茶水濺出,滿臉橫肉隨著動作抖動:“進京?進了京,還能活著回來?”
聲音如悶雷般在廳內回響,帶著毫不掩飾的憤怒與恐懼。
王登庫眯起細長的眼睛,右手食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這位身形瘦削的商人,穿著月白色綢衫,看似溫文爾雅,眼中卻閃爍著精明算計的光芒:“王閣老說,…若我們補繳曆年稅款,可從輕發落。”
靳良玉身著寶藍色錦袍,腰間掛著一枚羊脂玉墜,舉止間透著幾分貴氣,聞言冷笑一聲,將手中的折扇‘啪’地合上:
“補稅?這些年邊關糧餉轉運,哪一筆賬是乾淨的?真要查起來,我們全得掉腦袋!”
範永鬥將密信重重拍在桌上,聲音冰冷如霜,話語中透著一股肅殺之氣:“朝廷這是要對我們下手了。”
廳內陷入了一片死寂,隻有燭芯爆裂的‘劈啪’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眾人的目光在彼此之間遊移,各自盤算著心中的小九九。
常威率先打破沉默,猛地站起身,寬大的衣袖掃過桌麵,震得茶盞微微晃動:“咱們手裡捏著邊關的糧餉命脈,朝廷若敢動我們,邊軍第一個不答應!”
王登庫微微頷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指尖輕輕轉動著手中的翡翠扳指:“我已派人聯絡大同總兵薑鑲,他答應派兵‘護送’我們進京。”
靳良玉皺起眉頭,手中折扇輕輕敲打著掌心:“薑鑲?此人貪婪無度,胃口極大,怕是不好打發。”
“銀子能解決的事,都不叫事。”
王登庫語氣淡然,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這些年他拿我們的還少嗎?若我們倒了,他的財路也斷了。”
範永鬥微微眯起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上的密信,沉吟片刻後說道:“薑鑲的兵可信,但光靠他不夠。朝廷若鐵了心要動我們,邊軍未必敢明著對抗。”
“那依範兄之見?”
常威重新坐下,身體前傾,目光緊緊盯著範永鬥。
範永鬥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眾人。窗外夜色深沉,隻有幾盞燈籠在風中搖晃,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
“兩條路。”
他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狠意。
“其一,拖。”
範永鬥轉過身,目光掃過眾人:“我們以籌措稅款為由,拖延進京時間,同時打點朝中關係,讓內閣和太後施壓,逼皇帝退讓。”
“其二——”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冰冷:“若朝廷真要魚死網破,我們便斷了邊關糧餉,讓九邊重鎮亂起來!到時候,看皇帝如何收場!”
眾人聞言神色各異。
常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靳良玉皺著眉頭陷入沉思,王登庫則嘴角含笑,似乎在盤算著什麼。
就在眾人沉默之際,王登庫突然輕笑一聲,打破了凝重的氣氛。他緩緩站起身,踱步到廳中央,手中的翡翠扳指在燭光下泛著幽幽的綠光。
“範兄,其實還有第三條路。”
範永鬥眼神一凜,目光如炬地看向王登庫:“哦?”
王登庫壓低聲音,湊到眾人麵前,臉上露出一絲陰鷙的笑容:“皇帝年輕氣盛,不知深淺。”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狠辣:“若他在京中‘突發惡疾’,暴斃而亡……”
範永鬥瞳孔猛地收縮,身體微微前傾:“你是說——”
王登庫意味深長地點點頭,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宮中太醫,也有我們的人。”
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但在這寂靜的廳內,卻如驚雷般炸響。
靳良玉臉色驟變,手中的折扇‘啪’地掉在地上:“你瘋了!刺殺皇帝,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常威卻眼神一亮,舔了舔嘴唇:“此計雖險,但若能成功,我們便高枕無憂了。”
範永鬥陷入了沉思,眉頭緊皺,雙手背在身後,在廳內來回踱步。燭火映照下,他的影子在牆上不斷晃動,如同他此刻混亂的思緒。
“此事事關重大,容不得半點閃失,我們必須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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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永鬥停下腳步,目光掃過眾人:“而且…你這法子未必奏效,聽說新帝登基之前在華山學藝,一身武功已達天人之境,尋常毒物毫無作用。”
王登庫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個青瓷小瓶,輕輕放在檀木桌上。
瓶身素白,無任何紋飾,瓶口以紅蠟封死。
“此物名“斷魂散,無色無味,入水即化。”王登庫指尖輕點瓶身:“隻需三滴,半刻之內,神仙也必死無疑。”
靳良玉盯著瓷瓶,額頭滲出冷汗:“此物從何而來?”
“西域秘藥。”
王登庫冷笑:“當年韃靼可汗暴斃,便是此物之功。”
範永鬥眉頭緊鎖:“皇帝飲食皆有試毒太監,如何下藥?”
王登庫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條,推至眾人麵前:
“太醫院右院判周濟,是我王家遠親。還有…禦膳房總管太監李德全乃我王家二十年前送入宮中。”
常威眼中精光一閃:“李德全?那個專管皇帝茶水的太監?”
王登庫點頭:“此人貪財好賭,欠下三萬兩賭債,正愁無處填補。”
眾人看著王登庫的眼神都變了,廳內再次陷入沉默,隻有燭火在風中搖曳,將眾人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
“風險大,收益也大。”
目光掃過猶豫不決的幾人,王登庫冷笑道:“新帝若立,我們便是從龍之功,何愁富貴不保?”
靳良玉沉吟片刻,開口道:“此事需從長計議,眼下當務之急是先應對進京之事。”
範永鬥點頭:“靳兄說得對。王兄的提議……可作後手。”
他環視眾人,沉聲道:“明日我們四人先啟程進京,沿途由薑鑲的兵護送。其餘四家,我已派人通知,讓他們速來太原彙合。”
“進京後,我們分頭行動。”
他繼續道:
“王兄聯絡朝中故舊,常兄打點錦衣衛和內廷,靳兄負責籌措‘補稅’的銀子,記住,賬要做漂亮,絕不能讓朝廷抓到把柄!”
三人齊齊點頭。
範永鬥又壓低聲音:“此外,各家立刻將重要賬冊、密信銷毀,財產暗中轉移。若事不可為……”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便讓邊關亂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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