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他這是被下套了。”
緊接著就得知朱允熥血腥鎮壓上書儒生的楊豐,立刻發現這事不對。
他下令開槍很正常。
朱允熥本來脾氣就比較暴躁。
老朱家和老常家基因算是暴上加暴了。
他那一堆叔叔有幾個不是畫風暴虐的?
齊王,秦王,晉王……
統統都是。
其實朱棣也很暴虐。
隻不過在楊豐麵前比較克製而已。
準確說所有人在他麵前都比較克製。
但朱棣在西域一樣是屠城,一個可以毫不猶豫下令屠城的人,肯定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朱允炆這種表演係的,才真的不像老朱家的,朱允熥隻不過是老朱家正常畫風。
更何況他本來就在楊豐蠱惑下對儒生看不上,儒生們覺得自己是精英是文曲星,但在他眼裡就是一群青蟲,而且楊豐對他爺爺的治國之術也還算肯定,所以他在為君之道上也是以他爺爺為榜樣。現在這些儒生擺明了就是欺負他,過去他爺爺在的時候,一個個瑟縮如鵪鶉,現在他正式繼位了,反而一個個敢跟他玩對抗了。這就是欺負他,就是認為他一個小年輕的,根本沒有他爺爺那種殺氣,他要是不來把狠的,把這股歪風邪氣打下去,那群臣就都以為他好欺負了。
開槍是正常。
這種事情開槍就開槍了,天子生殺予奪,賞他們顆子彈是他們福報。
但關鍵在於這些儒生為什麼要這麼乾?
為朱允炆?
他哪來那麼大臉?
朱允熥的繼位屬於正的不能再正的。
洪武二十五年被立為皇太孫,之後一直被老朱親自帶著學習治國,到洪武二十九年,就基本上已經完成作為皇帝的事實上過渡,後麵老朱基本上就相當於太上皇了,政務完全交給他,也就是些重大軍事行動,老朱才過問一下,可以說他的皇位任憑誰都找不出可以質疑之處。
那麼以這些儒生的正常畫風難道不應該是趕緊歌功頌德?
他們為什麼要故意激怒他?
這可不是明末,儒生都已經被慣壞了。
他們才擺脫老朱的陰影,就算有些得意忘形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
“公主說現在江南各地士紳已經完全把他當做桀紂了,還有人在造他的謠,說他爺爺是被他毒死的,還有說他下旨廢除殉葬是不孝,還有說他是跟你學妖法的,總之各種聳人聽聞的謠言。甚至還有人在用小報鼓動效法當初的山西士紳,在民間組織武裝搞自治,畢竟現在火繩槍,佛郎機之類的製造都已經爛大街,隨便找個像樣的的民冶就能造。這種情況下民間武力很容易提高,至少朝廷的舊式軍隊,在對上這種武裝時候很難像過去一樣碾壓,而且衛所將領也可以收買,畢竟衛所將領其實也屬於朱元璋壓製下的。
所以我懷疑他們其實根本不是為了誰當皇帝,就是想借著這件事搞地方自治,你搞出的山西事件讓士紳都心裡長草了,說到底他們對老朱家又沒什麼忠心。
隻是怕朱元璋而已。
尤其是蘇南,浙江這片原本張士誠的地盤,對朱元璋本來就敵視。
還有湖廣。
現在朱元璋一死,而新式火槍技術泛濫,又讓民間武力提升,他們也開始膽子大起來了。
我懷疑這次包括朱允炆的出逃在內都是一個計劃,他出逃,把小皇帝的火點起來,然後製造輿論,給他扣上不孝不悌的帽子,先在民間把他變成一個無情無義的昏君。
然後鼓動儒生挑釁他,引誘他武力鎮壓,最終昏君變桀紂。
以此在民間製造恐慌。
而且我懷疑那些藩王裡麵也有跟他們合作的,未必是為了皇位,畢竟他的皇位還是很正,但卻可以把整個國家分開。藩王變成真正諸侯王,地方士紳獲得更多自由,畢竟朱元璋的製度對士紳很不友好,他們迫切想趁著朱元璋的死解脫枷鎖。畢竟不準他們放高利貸還是前所未有,更彆說還不準他們金銀交易,還不準他們出海貿易,朱允熥已經下旨,準備組建船隊下西洋,這擺明了是要學原本曆史上他叔叔那套。
改革科舉更是激怒了無數耕讀傳家的鄉賢們。
還有銀行業壟斷。
士紳們可是很想開錢莊。
還有強製結彙。
士紳們可不想好不容易來個海外商人帶著無數金銀,巨額的生意最後他們卻隻得到寶鈔。
朱元璋時候他們真不敢,但朱允熥還沒強到讓他們真正害怕,你要是在京城,他們大概還能忍一忍,可這時候民間已經流傳,說你沒得到艦隊回來的消息,所以在廣州出海了,然後在海上翻船了。
還有說你在廣西的山林裡被毒蛇要死了。
還有說你遇上誅妖的神仙,已經被神仙收了。
總之給你找了各種死法。
這一點應該是他們膽子大起來的重要原因,不然有你在朱允熥身邊,他們未必有這個膽量。
而現在最關鍵的,就是那些藩王們會怎樣了。
朱棣等人已經到西安,遼王等人正在南下,而且他們已經第二次上奏要朱允熥給朱允炆封藩王,我懷疑他們這幫人會在開封會和,然後給朱允熥來個聯合行動。另外蜀王和瑉王到荊州後被湘王派人攔下,已經打著勸解為名進了湘王府,楚王也在武昌一直沒動,朱允熥多次下旨催促,但他就是稱病在武昌逗留。他前年才移藩,這時候武昌的衛所兵多數都是他舊部,他就是不走,朱允熥暫時也沒辦法,畢竟隻要他葬禮前趕到京城就行,從武昌順流直下也用不了幾天。
這擺明了就是在共同進退。”
劉姐說道。
她作為旁觀者可比小公主看的清楚。
後者最多讓她轉告楊豐一些具體的情況,但她作為旁觀者,卻可以冷靜的分析,更何況她那邊還有專家團充當顧問。目前那邊的科研工作依舊進展緩慢,但這種很可能是劃時代的突破性科研項目本來就是這樣,甚至研究個幾十年都不稀奇。
這才總共也就六年多點。
而且在經曆最初的重視之後,目前已經作為正常的科研項目對待,雖然依然有一個院士負責,但已經變成一個隻能說重點項目的研究所了。
畢竟這種研究並不能帶來直接的效益。
隻能說著眼未來的。
“這就很有趣了,這是要逼著新君玩大憲章還是封建諸侯?
進一步還是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