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生活_一鍋麻辣燙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5章 夜生活(1 / 2)

一鍋麻辣燙!

主持人現在越來越多的現代都市人熱衷於夜生活,夜生活的活動方式也演變得名目繁多,精彩繽紛,我想問問三位,你們是如何過你們的夜生活的。

莊大江我的夜生活很簡單,也很規律,吃過飯,遛過狗,看看電視新聞,整理房間,然後洗澡上床睡覺。我對黑夜的認知都是很負麵的——七彩霓虹燈後的誘惑都帶著毒;陰暗角落後的刀光都映著血;皎潔月色下的浪漫終將釀出苦澀;漫漫長夜中人們容易迷失方向,迷失自己。所以除非特殊情況,我不會在晚上出門。

凡一一我是個夜貓子,白天工作在地獄中,晚上享受在天堂裡。對於女人來說青春必須依靠享樂來維係,想保持青春常駐的秘訣就是“能量等衡定律”,我在白天的工作中所遭受到的壓力和困擾,必須在夜生活中宣泄出去,怎樣宣泄?嗬嗬……這就是我個人的小秘密了,其實道理很簡單,白天的困惑,晚上設法忘掉,一個人把目光儘量向前看,我很明白“既然黑夜已經降臨,那麼離黎明也就不遠了”這個道理。一個人心裡沒有了囿積,心理和生理的天平就能擺在水平的狀態上,睡得好、吃得香,青春自然跟著你。對我來說夜生活裡唯一的難題就是吃夜宵,那東西吃下去要長膘,不吃看著彆人吃又嘴饞,所以我希望上海市政府頒發法令午夜以後所有餐飲店必須關門謝客。

遊小果我很喜歡夜晚,但不是那種庸俗瘋狂的夜生活,而是那種很純粹的夜色和孤寂。黑夜和孤寂能讓人心河平靜,能讓人腦海思湧;星月和樹影能讓人輕風淡雨,灑然從容。

遊小果走出地鐵站,向“黃埔花園三期”小區方向走去,她的裝束一直很刺眼,再加上兩天前在“正大廣場”裡的那場鬨劇,使她的名聲雀起,成了上海灘小資圈中暇餘暢談的熱門話題。

遊小果對自己身周百分百的回頭率早已習以為常,所以她無視於周圍路人對她的指指戳戳,她心裡所想的是晚上該吃什麼?《一鍋麻辣燙》中的三人雖然同住一個屋簷下,吃,卻分得很清爽。早飯大家各奔東西各找喜好,中飯都各自在自己的單位裡,唯獨晚飯,就必須在一起處理了,如此一來就難免磕磕碰碰。

廚房裡大多數時間是被莊大江占據著,這男人比住在大棚戶裡的七十歲老太太還要頂真還要偏執,自己乾活手腳囉嗦動作慢不說,還不容許彆人在旁邊乾擾他。遊小果一直奇怪這個男人怎會去乾審計工作而不是去做瓷器,他殺一條魚,彆人是刮鱗片,他是一片片剝鱗片,那種精細程度簡直就是在瓷器上描工筆。他為自己和那隻寶貝狗燒頓簡單的一葷一素一湯,得從傍晚五點半燒到晚上八點半,而且吃魚吐骨頭的時候還得從大骨頭到小骨頭、粗骨頭到細骨頭、按資論輩地一排排整齊地碼放在餐桌上,這樣一來遊小果和凡一一就根本沒情緒準備晚飯了。凡一一倒好辦,隨便在冰箱裡找幾片青菜葉就能解決一餐飯的問題,可她遊小果不象凡一一那樣隻要表皮不要肚皮,她必須得吃好吃飽,無奈之下,前麵幾天的晚餐她隻好頓頓在麥當勞買外賣解決問題,幾天下來炸雞薯條也吃得膩了,所以她想換個新花樣。

小區旁邊的一條弄堂裡有一家潮汕菌菇湯包店,店裡做的湯包在這一帶有點小名氣,遊小果想老是吃洋垃圾未免顯得很附庸,偶爾換換鄉土小食也是很有雅趣的。

遊小果來到湯包店前,此時雖然已過傍晚,可是湯包攤前還是排著長長的一條隊伍,排在隊伍後麵的人眼見得攤上本來碼得很高的蒸籠一層層在減少,心中難免著急,生怕排到自己時沒湯包可賣了。

好在輪到遊小果到前麵時蒸籠還有三層,這時遊小果身邊忽然有人推了推她,她扭頭一看,是揪著一條馬尾辮,眼戴一副複古小墨鏡,打扮得流裡流氣的李國滬。遊小果眼神一斜,淡淡地說“李老板不去茂悅大酒店的vue餐廳吃菲力牛排,反來這小弄堂吃鄉下小包,今晚這是吹的哪陣風啊?”

李國滬嘻笑道“鬼風把我刮到這裡來的。”

遊小果皺了皺鼻翼,不想再和他搭訕了,可是李國滬又說“我家就住離這不遠,前麵的黃埔家園一期。”

遊小果譏謔道“有本錢住這黃埔家園的非富即貴,看來我還是沒開眼,沒認出李老板居然還是上海灘的大人物。”

“話怎能那麼說,你、凡一一和莊大江不也住這裡?”

“那還不是托你的福,拜你所賜,沒有你老人家的吹的這口東風,我們三個冤家這輩子也不可能碰到一塊兒去。”

李國滬皺皺眉頭,感覺眼前這女人就連聊天也是連諷帶刺、鬼氣衝天,也不看看對方是誰,我好歹現在也算她的半個老板吧。眼看輪到遊小果買包子了,他取出五元錢遞向她說“幫幫忙,帶五隻包子,我那女友喜歡吃這東西。”

遊小果向自己身後看了眼,見身後還排著十人左右,她冷笑一聲說“我要幫了你的忙,對那些老老實實排隊的人就顯得不公平了,對不起,請你站到後麵去排隊買吧。”

李國滬倒吸一口冷氣“噝——你這個人怎麼這樣?”

遊小果反問“我哪能?”

李國滬一時無語,隻好把氣悶在肚子裡,但是他還站在遊小果身邊沒動彈,遊小果見狀說“你還站這裡乾嘛?”

李國滬楞著頭回答“我就排在你後麵,礙著你什麼啦。”

“就算是國家領導人,也得遵守個社會公德,講個先來後到。”

李國滬“嗯哼”了一聲,就是不挪步。

遊小果轉目望著身後排著隊的十個男男女女說“各位,這家夥在插隊。”

她原本想號召後麵十人齊聲聲討李國滬的,哪知那身後十人見李國滬的派頭不小,都沒吱聲。李國滬對遊小果攤攤手說“怎麼樣,大家都沒意見,這下你沒話說了吧。”

遊小果確實無話好說,幾天前剛進新房便被凡一一從自己挑好的房間裡趕出去,那時自己是一個人,孤掌難鳴。可現在站在自己一邊都有十幾個人,自己還是孤掌難鳴,看來這個世道,公共道德在人們心中所占據的位置越來越狹匝了。

這時攤主有點不耐煩了“小姐,你倒底買幾個,彆老堵在前麵不吱聲啊。”

遊小果一氣之下,指著三層蒸籠說“剩下的我全要了。”她覺得對於那些漠視社會公德的人,就是得給他們一點教訓,可她卻沒想想自己的胃口是否容得下這麼多包子。

排在後麵的人全部張口結舌,李國滬更是臉色發青。眼看著遊小果拎著三大塑料袋包子沉甸甸地往小區走,他在她背後咕噥了一句“你當心因噎廢食,以後再也吃不下飯,那就真的成白骨精了。”

遊小果回答“這不是我擔心的問題,而是你應該擔心的問題。”

李國滬不解“你噎著關我什麼事?”

遊小果邊走邊說“你彆忘了這個月裡一天二十四小時我都是在為你打工,我要是出事了你還得算我工傷,得付我工傷賠償。”

李國滬“……”

三大包熱滾滾的湯包子對於遊小果來說實在是種很沉重的負擔,好在此時在路邊遛狗的人很多,於是遊小果每見一隻狗便扔去一隻湯包子,看見沒主的流浪狗再多扔上兩隻,所以走到“1903室”門前時,手裡已經少了一包。接著她又敲開隔壁房間的門,給攝影師大政和小政送去一包,最後才回到“1903室”。

走進房門時,見到凡一一正沉著臉坐在電視機前看報紙,廚房裡鍋碗瓢盆唱著協奏曲,一股雞肉的香味撲鼻而來,可是遊小果現在對雞肉有點反胃,聞了反而有種嘔吐的衝動。

莊大江養的小狗聽見遊小果的腳步聲,從籠子裡發出幾聲討好的吠叫,遊小果一邊親昵叫著“京京”一邊捧著湯包子走進莊大江房間,凡一一抬起眼皮飄了遊小果的背影一眼,忿忿地把手裡的報紙往沙發上一摜,口中咕噥了一聲“唧唧複唧唧,鬼女當戶吠。滿戶狂犬病,這屋沒法呆。”罵完,扭著屁股回房去電話煲了。

遊小果慰問好博美犬後走到廚房裡,把剩下的湯包子往餐桌上一放,對正炒菜的莊大江說“老莊,今晚彆吃米飯了,我買了菌菇湯包,幫幫忙,能吃多少就幫我吃多少,放明天就不新鮮了。”

莊大江埋頭炒著菜,他說道“行哪,你也嘗嘗我燒的毛豆炒公雞,這小公雞是剛活殺的,肉嫩著呢。”

遊小果苦著臉說“你就饒了我吧,這幾天天天吃雞肉,我的體內恐怕對雞肉已經產生抗體了,聞到就想吐。”她向室內樓梯方向翻了一眼,低聲問莊大江“剛才那個蕩婦嘴裡唧唧歪歪,她今天情緒還是那麼不好麼?”

莊大江告訴她“不是不好,而是惡劣極了。你知道嗎?你高歌‘正大廣場’,技壓‘三大快女’的報道現在鋪天蓋地,上海大大小小的報紙都登刊了。”

遊小果歎了一口氣說“我也沒想到會惹這麼大的亂子,不就是一首歌嘛,這首歌很反動嗎?怎麼那麼招人恨呢。不過我也草草看了些有關報道,並沒有牽帶上你和她凡一一的名字啊,她為何還如此生氣呢?”

“正是因為沒有帶上她的名字她才這麼生氣的。”莊大江一邊把炒好的毛豆炒雞往盆子裡盛一邊說“她剛才還在客廳裡嚷嚷,說是‘樹死留皮,人死留名’不管是正麵報導還是負麵報導,隻要能在媒體上留個大名終歸是件值得炫耀的好事。如今你的風頭如日在天,把她蓋得連影子都看不見了,你說她恨不恨你。”

遊小果嗤鼻道“她還真無聊,芝麻大的一件事偏要想象成金茂大廈那麼壯觀,我才不在乎她恨不恨我呢,我和她的仇上輩子就結定了。”

莊大江勸道“不要這樣嘛,畢竟現在大家住在同一屋子裡,還是應該響應一下北京奧運精神,和諧、和諧、再和諧。”正說著,他忽然發現餐桌上有點不和諧的感覺,正眼打量過去,見是一隻白塑料袋放在餐桌上,這時他開始渾身不和諧了,腦子裡除了那隻塑料袋就沒有彆的想法了,骨子裡、關節裡、肌肉裡,甚至血液裡都開始發起癢來。他慌忙洗淨手,從碗櫥裡取出一隻金邊盆子,鄭重地用開水燙過,然後跑到餐桌前解開塑料袋,小心地把那些湯包子呈金字塔狀碼放在盤子裡,直到碼放得整整齊齊,看不出一絲不和諧了,他這才長舒一口氣,渾身的不適這才慢慢舒解開來,而這時,他炒的毛豆炒雞都快涼了;而遊小果呢,看他捏著新鮮的湯包子折騰來折騰去擺弄了好長時間,反倒沒胃口去吃那些自己花了好大代價買來的菌菇湯包了。

吃過晚飯後,莊大江先給自家小狗洗澡,然後開始勤勤懇懇地打掃起房間來,每一處在他眼裡覺得不和諧的地方他必須得整成和諧後方才罷休。在這種前提下,遊小果連看個電視都無法安心,生怕自己坐姿不正犯了莊大江的忌,又來耳邊上綱上線。對於凡一一,哪怕是她的一句小嘀咕遊小果都樂意奮然全擊,可是對於莊大江她就躥不起來了。因為莊大江所有的嘮叨的理由都實在是太正當太完美了,想生他的氣都找不到理由,這種完美男人要麼投順他要麼逃避他,沒有彆的選擇。

晚九時整,莊大江開始準備漱洗睡覺的時候,凡一一卻開始活躍起來。她從房間裡出來,先是在遊小果和電視機之間來回走動,再是在冰箱裡不停翻動,叮叮咚咚發出各種聲響來。在這屋裡她實在是感覺沒樂趣,要換作平時,這個時間正是她被一大幫朋友簇擁著上酒吧進k歌房的時候。可是現在卻不行,在《一鍋麻辣燙》的合同裡明文規定三個人必須每天在一起相處十二個小時,白天的十二小時大家各自忙著自己的生計,到晚上的十二個小時,必須按合同用一根無形的繩子把三人牢牢地拴在一起,也就是說,自己此刻若想出外過夜生活,還必須帶上遊小果和莊大江。

可是怎麼可能呢?遊小果是她視為即使今生難報,下輩子也必須血償的巨仇;莊大江是個老古板,帶他上酒吧,那就等同穿著一件百衲服走進喜來登飯店一樣,不僅尷尬,而且覺得自己突然回到上世紀,成了落伍者而不是個時尚人了。

漫漫長夜,長夜慢慢啊——

這夜怎麼這麼難熬啊?

特彆是大上海的夜生活,那簡直就是潘多拉的盒子,不去設法揭開,那就生不如死。

凡一一已經因為貪圖那十五萬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她咬緊牙與一個自己所痛恨的人和一個自己所厭惡的人相處在一個屋子裡,已經熬忍了幾個晚上沒出去。可是今晚這個周末夜她實在是熬忍不下去了,她覺得再不出外過她熱衷的夜生活非得發瘋不可,所以她顧不上那麼多自尊了,這個時候就算敵人也能成為朋友,就算神經病也能成為天使。

主意已定,凡一一主動打破與遊小果之間的僵局。她走到電視機前麵,眼睛望著電視說“這麼美的夜晚你難道不想出去走走嗎?”

坐在沙發中的遊小果木然無聲。

凡一一再對電視說“小果?”

遊小果這才有點反應“你是在對我說話還是在對電視說話?”

凡一一心裡天人交戰了幾秒鐘,最終十分僵硬地轉過脖子望著遊小果頭頂說“當然是你啦,總不會這台電視也叫小果吧。”

遊小果冷冷地嘟囔道“十三點。”

凡一一咬了咬嘴唇,再看了看窗外誘人的上海夜景,終於痛下決心把自己的自尊心揉碎踩扁再扔進茅坑裡去。她坐到沙發另一角問遊小果“小果,想出去嗎?”

遊小果撇撇嘴“怎麼?彆以為在外麵買通幾個小流氓我就怕了你。”

凡一一搖搖手說“哎,看你想到哪裡去了,咱們今晚停止內戰,一心向外,你說好不好?”

遊小果說“你的話真象尼采一樣富有哲理,可惜我沒聽懂。”

凡一一隻好翻譯成白話文“我是說今晚是周末,不如我們一起出去過過夜生活,比如上上酒吧,吃吃夜宵什麼的,也能互相溝通溝通,增加彼此之間的了解。”

遊小果對夜色素有好感,可是她還是搖搖頭“我倒是想出去走走,可是咱們三個是簽了合同的,今兒晚上必須待在一塊兒,你能說得動老莊嗎?”

凡一一想了想說“咱們勸他出去遛遛狗?”

“他在燒晚飯前遛過狗了,再說他如果真的願意帶著一隻狗出去,你恐怕也不會願意跟著一隻狗進酒吧吧。”

凡一一煩惱地咬著手指頭沉吟著說“唉,我說老莊這個人,這個年紀既不結婚,又不出去交往,他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啊?”

這時莊大江正好走出房間找牛奶喝,他聽見了這句話,當即給了個回答“活著怎麼能沒意思呢?我不像小果那麼誌向遠大,一心想著拯救地球;也不像你那麼目光短淺,一心想著拯救自己的錢包。我的眼裡有我眼前的一片天地,樹葉枯黃了本當落葉歸根,如果還強在枝頭上我就幫它摘下來;花兒蔫了本當落花流水,如果還抱著花枝不放我就幫它掐下來。這些事彆人看著覺得可笑,可我樂在其中,這就是活著的樂趣。”

莊大江這些話比尼采還要尼采,凡一一當然無法理解。不過遊小果卻聽懂了,她撅撅嘴奚落道“老莊你幸虧不在醫院裡做臨床醫生,否則那些患絕症的病人都要被你一毒針給安樂死了。”

莊大江說“當初我倒是想報考醫學院的,可是我爸說我要是當了外科醫生給病人開刀,就憑我那麼慢工細作的工作態度,隻怕手術還沒做到一半病人就已經死在手術台上了,所以我就打消了學醫的念頭。”

凡一一見兩人越說越遠,趕緊雙手合十乞求道“老莊,今晚咱們一起出去走走,找點樂子玩玩吧,老蹲在這鳥窩裡我都快下鳥蛋了,求求你了。”

莊大江堅決地搖著頭“不行,我到睡覺時間了。”

“明天是周末不要上班,你今晚晚點睡明天晚點起來,生活照樣很正常嘛。”凡一一說。

“怎麼能晚睡呢,你不知道一個人晚睡有多大危害嗎?”莊大江做了個很誇張的手勢說“第一,我的生物鐘會亂掉;第二,明天早晨起來晚了我的小狗那泡尿豈不是要憋爆膀胱;第三,如果早餐十點鐘吃,那午飯幾點鐘吃,晚飯幾點鐘吃?豈不都亂套了?第四……”

凡一一舉雙手投降“拜托拜托,你再說下去連時光都要錯亂了,老莊,你是不是從沒有在外麵過過夜?”

莊大江楞了一下“說一次也沒有那就是騙你了,工作忙的時候也趕趕夜工。”

“那就是了,偶爾出去過一次夜生活總不至於地球都倒轉了吧。老莊,求求你,今晚陪我們出去走走,就三個小時好不好?”

遊小果也在旁邊勸道“是啊,老莊,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沒看報紙上說夜晚的空氣比白天清新嗎?”

凡一一又拋出一個誘惑“老莊,今晚我請你喝杯紅方。”

遊小果數落她“你也真小氣,要請就請xo啦。”

凡一一愁著臉說“女人請男人喝酒,我已經是放下很大架子了。”

莊大江邊走向冰箱邊肯定地說“就算請我喝五糧液我也沒興趣,你們要出去找樂子自己想辦法解決,實在悶得慌的話打開窗子把腦袋伸出去吹它一個晚上。”

這下二女算是無奈了,看來莊大江找不到老婆是有道理的。

莊大江打開電冰箱門,忽然發出一聲大叫“你看你們怎麼弄的,我兩個小時前明明把冰箱整理得整整齊齊,現在怎麼全亂了?牛奶應該放在最上麵一層,酸奶應該放在最下麵一層,中間一層放果汁,哎呀呀……你們看看我這買的生菜怎麼當中的幾片葉子沒有了,凡一一,你嘴饞想吃也得事先告訴我一聲,不告而食就是偷吃你懂不懂……哎喲小果,你這瓶酸奶都已經喝了三天還沒喝完,不能放冰箱裡了,再放冰箱裡就養菌了,你得扔垃圾桶裡去了……你們哪你們,口口聲聲說生活要有品質,可你們看這象有品質的嗎?有品質是象你們這樣沒素質,亂擺亂放不講衛生的嗎……”他一邊不斷地數落著一邊動手重新整理起冰箱來。

凡一一和遊小果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兩人腦子裡同時冒出一個很下作的點子,於是同時伸腳把電視前的茶幾踢歪,把沙發側轉一點角度,再把牆上的裝飾畫掛斜點,把花藍裡的花重新插亂……

莊大江化了整整一刻鐘時間重新整理好冰箱,正想進廚房洗手,一側頭,忽然覺得客廳電視機周圍的感覺與往常大不一樣,令他心裡彆扭得慌。他大驚失色地跑過去一看,不對,沙發與電視櫃明顯不在一個平行線上;噢喲喲,花藍裡的花他明明按彩虹顏色次序排列的,現在怎麼全亂了;茶幾上的煙灰缸本來纖塵不染,現在扔了幾張“德芙”巧克力糖果紙,幾片已經半融化的巧克力漬黏黏地沾在缸壁上,讓他覺得齷齪不堪;牆上的畫歪了,電視屏幕上還有斑斑點點的汙漬,茶幾好像挪離了原來的位置……莊大江感覺渾身不舒服,仿佛血液開始倒流一般,眼下的問題要是不及時解決的話恐怕他要嚴重失眠了。於是他一邊大聲抱怨一邊搬搬弄弄,忙出一身大汗。還沒等他整理到最理想的狀態,驀然聽見廚房裡傳來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他趕忙跑進廚房一看,隻見凡一一和遊小果正在廚房裡把鍋放到盆的位置把盆放到爐灶上,還在裡麵扔上一團絲瓜筋,他心痛萬分猶如萬箭穿心,趕緊雙手抱拳求告道“兩位姑奶奶,快住手,快住手,你們兩個今晚是不是悶出毛病來了,真打算把這房子也給拆了?”

凡一一叉著腰說“我確實要悶出神經病了,你信不信待會兒我把這牆上敲倆洞出來透透新鮮空氣。”

遊小果一邊把莊大江專用來擦水槽的抹布扔上餐桌一邊說“我看老莊你就答應出去走走吧,否則我們就折騰一晚上,看你還睡不睡得著覺。”

在這種無賴型的脅迫下,莊大江的精神受到極度的高壓,對於他來說身周環境裡哪怕有那麼一丁點的不諧調都能讓他心情難安,所以他隻好舉手投降,形如奔赴刑場般答應隨二女出去見識見識何謂大上海的夜生活。

凡一一和遊小果勝利地相視一笑,把莊大江一個人扔在廚房和客廳裡整理,兩人各自回房梳妝打扮去了。

莊大江並不是害怕黑夜,絕對不是,他隻是想讓自己的生活遵循著一條很規律的軌跡進行,當中不要多出枝節來。他把自己人生軌跡的線條描畫得很乾淨,當中一旦出現岔枝末節馬上毫不猶豫地剪掉它。可是現實生活往往多舛,世上沒有無風無浪的港灣,於是他那條乾淨的軌跡上紛紛擾擾地出現許多分枝錯節,怎麼剪也剪不乾淨;於是他額頭上的皺紋也越爬越深,怎麼拉也拉不平;於是他心河中的漣漪越來越多,怎麼靜也靜不下來。

凡一一和遊小果這兩個女人在他身邊出現也屬人生軌跡上的一條岔枝,而且這條岔枝長勢茂盛,牽連甚廣,如果自己貿然去剪,隻怕越剪越亂,可是如果不去剪呢?這不,煩惱已經纏上他了。

莊大江被兩個美女拖上大街時已近午夜時分,攝影師大政小政扛著攝像機、話筒和照明設備緊緊跟隨在他們身後。在“1903室”室內時,兩名攝影師不便老是上門打擾,隻好靠客廳和廚房餐廳裡安裝的攝像機進行即時拍攝,但是一到他們出門,攝影師們是必定要緊咬不放的,因為他們的責任就是拍攝三人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夜色闌珊,燈火璀璨。

即使是將近午夜,大街上還是人來熙往,大上海的夜景果然是充滿魅力的,滿街的霓虹輝煌,彩影繽紛,滿街的紅男綠女,時尚盎然。月色和星光被滿目的繁華掩映了,風吹樹搖聲被滿耳的工業喧嘩遮蔽了。

凡一一帶著一行人來到弄堂拐角一家名為“丫兒丫”的酒吧,從酒吧外麵看,青磚紅瓦鵝卵地,青竹小庭栽雀梅,兩盞青燈掛門簾,有一種很古樸很簡約的風格,這種風格正好配對莊大江和遊小果的口味,所以他們沒有猶豫,跟著凡一一信步挑簾而入。

可是走進酒吧感覺就完全兩樣了,吧中人頭輾動,青煙嫋嫋,幽藍色的燈光把每個人的麵目都照得怪譎而可笑,遊小果那張鬼臉即使在大白天就已經夠驚世駭俗了,更何況在這種環境中,馬上就吸引了許多酒客的目光。

酒吧有兩層,一樓是吧台,二樓是蹦迪,隆隆轟響的電音從樓上傳下來,引得凡一一心癢難搔,這時正好有名英俊的外籍男子向樓上走去,凡一一神秘地對大政小政挾了挾眼皮,把莊大江撂在吧台前,然後一閃身,上樓瘋狂去了。

莊大江呆坐在環形吧台前,眼睛一忽兒打量著吧台中的幾名調酒師花哨而驚險的調酒表演,一忽兒欣賞著倒掛在吧台頂上那猶如滿天星的高腳酒杯,酒杯的排列既整齊又有風格,調酒師取酒杯時也十分富有藝術性,這讓莊大江很感慨要是家裡的那兩個女人也象調酒師那樣按著規矩來擺放和取用,他的這十五萬拿得就圓滿了。

莊大江的旁邊坐著一名長發美女,正在吸煙,麵前的煙灰缸放在吧台上,煙灰缸是長方形的,半斜著擺放在吸煙美女的身前。莊大江先瞟了一眼美女,生怕引起她的關注,趕緊把目光移開,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那隻煙灰缸,莊大江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繼續看調酒師調酒,可是過了沒幾秒鐘,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又回到那隻斜放的煙灰缸上去,他覺得好端端的一隻煙灰缸乾嘛不擺正而斜著放呢?這不明擺著是在刺他的眼睛麼。

莊大江當然知道夜色下的酒吧是個是非之地,越少惹事越好,所以他本不想去管那隻煙灰缸的閒事,可是他現在目光不管移到哪裡,腦海裡始終想著那隻斜擺的煙灰缸。煙灰缸的影子就像一窩螞蟻,先是在他右腦裡爬窩窩,然後開始全體出動,沿著人體神經枝梢爬到他的身體每個部位上,以致於他覺得渾身直癢癢,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他堅毅地伸出手去把美女身前的煙灰缸擺放端正。

莊大江的唐突引起了吸煙美女的關注,美女眼神灼灼地打量著他,口中飄出的青煙直向莊大江腦袋方向飄。莊大江心虛地把目光回到吧台後,可是即使如此他還是沒有心定,感覺上自己剛才擺放煙灰缸時沒有徹底擺放端正,角度好像還是斜了點。他的手指如同彈鋼琴般在吧台上輕輕彈動著,因著心緒煩亂,手指彈動的頻率越來越快,最後他終於熬不住了,再次伸出手去擺弄吸煙美女身前的煙灰缸。

吸煙美女沙啞著聲音說“這位先生和女孩子打招呼的方式可真夠創意的,我還是頭一次見著。”

莊大江期期艾艾地說“不,不是和你打招呼,是這煙灰缸跟我有點過不去。”

吸煙美女撲哧一笑,把臉湊近莊大江說“你可真有趣,如果你想和我聊天的話儘管直說就是了。”

莊大江趕緊拒絕“我不想聊天。”

吸煙美女“噢”了一聲說“那你是想要我陪你喝酒了。”

“喝酒?哎,不、不,晚上喝酒不好。”

吸煙美女笑著說“彆不好意思了,你的眼神我一看就是那種意思,沒問題,你想喝多少我都陪你,你想聊多久我都有時間,我覺得先生很有趣,今晚咱們不會虛度。”

莊大江開始覺得有點不自在了,不知自己哪一方麵吸引了這個吸煙美女,難道現在的女孩子都是這麼主動?或者自己確實有點幽默感吸引了她?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心田裡蟄伏的欲望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他小心翼翼地拿眼看了下那吸煙美女,感覺這女人很有魅惑力,特彆是那沙啞的嗓音,很富磁性。

吸煙美女忽然把一隻潔白的手搭在莊大江手肘上,這讓他心裡直跳突。美女笑著說“怎麼樣?請我喝一杯行嗎?”

莊大江把滑下鼻梁的眼鏡往上推了推,緊張地問“你喜歡什麼樣的酒?”

美女說“隨便,沃特加、威士忌或者雞尾酒都行。”她一邊說著,一邊揮手把調酒師招了過來。

麵對酒保莊大江不知該說什麼好,他蠕動了一下嘴唇,酒保沒聽清他說什麼,於是俯過身來問“先生要點什麼酒?”

美女親昵地推推莊大江的手臂,莊大江連“嗯”了幾聲,說“就……就雞尾酒吧。”

酒保說“雞尾酒有很多種,價格也不一樣,請問要哪一種。”

這就問倒莊大江了,他從沒上過酒吧,這時美女對酒保說“就來杯‘緋色新聞’吧。”

酒保用探詢的眼神望向莊大江,莊大江正想點頭同意,卻聽旁邊傳來遊小果的聲音“老莊,先彆點酒。”

吸煙美女不滿地看向遊小果。遊小果走進酒吧時先去了衛生間,哪知出來後莊大江已經搭上陌生美女了。遊小果用鬼樣的眼神盯著吸煙美女多看了幾眼,她的表情本來就很冷,再加上冷的裝束、冷的眼神,把吸煙美女看得渾身不自在。

遊小果問莊大江“老莊,這位美女是誰啊?能介紹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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