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秀才學醫,籠中捉雞。
雖然林煜沒有看病的本事,但對七絕脈之一的雀啄脈還是清楚的,當即後背冷汗直流:
“怎麼可能,是不是你看錯了!”
可旋即,他又清楚眼前的軍醫怎麼可能看錯?
這位可不是普通的軍醫,是陛下從太醫院親自調出來,專門負責照顧徐輝祖的老太醫。
“其實大帥去年冬天開始,身子就不對勁了”,軍醫歎口氣:“老夫曾勸他回京休養,或許能遷延些時日,可大帥不肯聽,也不許老夫透露。”
至於眼前又為什麼可以說了,林煜心知肚明。
可他寧願自己什麼都猜不到。
“還...能撐多久?”
“現在大帥就靠著一口氣吊著,也許兩三個月,也許幾天,老夫也拿不準。”
其實有句話他沒說。
按照徐帥的脈象,幾個月前就應該撒手人寰了,愣是靠著毅力撐到了現在。
“嗯,我知道了”,林煜眼底露出堅毅:“這件事除了大帥和你我,誰也不許告知,明白嗎!”
“是”,軍醫歎口氣:“要不是林參謀乃大帥親信,這話老夫說什麼也不敢出口的。”
“這段日子,煩勞先生就住在帥營一側,隨時好有個照應。”
“應當的,老杜這就回去收拾東西。”
目送軍醫頹然的背影離開,林煜強忍著心中悲傷,擦去眼角的淚水,深吸一口氣走回帥營。
誰知一進門,徐輝祖一句話就讓他破了防:“你都知道了?不必為我擔心,生死有命,是人都要有走到這一天的時候。”
“大帥....”
聞言,林煜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如豆子般滴落。
“行了,把你那兒女姿態收一收。”
徐輝祖笑的很坦然:“將軍自當馬革裹屍還,徐某今日能亡於戰場,也是老天爺眷顧,有什麼好哭的?”
說著,手指不斷叩動著桌麵,為自己敲擊著節奏唱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蒼涼的歌聲時斷時續的徘徊在營帳之內,路過的巡邏士兵有些好奇,大帥這是遇到什麼開心事了,怎麼還唱起了歌?
沙鹿海牙的戰場上,卻是肅殺的硝煙彌漫。
就在那些平民俘虜被押著越過警戒線的同時,朱高煦毫不猶豫的下令開炮!
“殿下不行啊!”
家裡的管事知道事情輕重,哀嚎著攔在他身前:“此令一下,殿下必成為朝中眾矢之的,萬夫所指!到時候就算陛下也保不住你啊!”
“給我滾開!”
朱高煦沒說徐輝祖承諾為他抗雷的事,指著不斷靠近城壘的俘虜:
“你沒看見他們裡麵混著大量敵軍嗎!一旦觸城失城,本王有何臉麵麵對麾下將士!滾開!”
一腳把猶不甘心,還想再勸的管事踢開,直接抽出隨身佩刀,高舉下令:
“傳我命令——————開炮————!”
隨著朱高煦一聲令下,城頭無數火炮對著手無寸鐵的百姓噴吐著怒火。
這怒火如雷如熾,將守城將士心底的憤懣、不甘傾瀉而出。
眼見催使奴隸攻城的目的失敗,英國佬果斷將剩下的奴隸撤回,同時天際戰機的蜂鳴聲再次席卷而來...
而果如朱高煦所料,他這一聲開炮,朝中頓時大亂。
而他,也不出意料的成了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