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得明媚,唇角帶笑,單手叉腰,更添三分颯爽。見眾人望來,便換了姿勢,握著寶劍朝前走去。
暮雲桓大吃一驚,眼前的女子正是風雅雅身邊的婢女。
再見她身後不遠處站著拾柒,便知是拾柒將她救出。
不救主而救仆,這……
這才是風雅雅!
“你!”暮雲桓難以置信地盯著她。
風雅雅指尖掠過自己的發尾,卷在指尖把玩“我實在不明白暮城主在想什麼?我哪裡不好,才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悔婚?”
“……”暮雲桓無言以對。
風雅雅又是一笑,有些冷“你險些害我和風雪閣顏麵掃地,若非尊主出手搭救,隻怕我還未出閣便成了不招人待見的妾室。暮雲桓,你打算怎麼交待?”
暮雲桓緩緩垂眸,譏誚道“風小姐難道不也該為自己的隱瞞做一些解釋嗎?幾次三番用你身邊的婢女來欺騙我和我的母親,不知這樣的行徑在你眼中又算什麼?”
“我那是——”她欲言又止。
她確實是想試探試探。
都說暮雲桓是人中龍鳳,心高氣傲,偏巧她也是風雪閣的掌上明珠,眼裡揉不得沙子。早年聽說了自己有這樣一門親事,她害怕自己過去以後遭人欺負,才和自己的婢女薰兒合謀演了這樣一出,想去試探試探暮雲桓的底線。
這件事,她爹娘完全毫不知情。
所以要是真將整件事和盤托出,那她也是站不住腳的。
一時間風雅雅沒了底氣,銳利的眼神默默淡了兩分。
沉默片刻。她伸出手。
暮雲桓“?”
“和解啊!”風雅雅動動手指,壓了聲音,“非鬨得人儘皆知才開心?”
暮雲桓繃緊了臉,不情不願地隨手一觸,又鬆開。
再去看陸錦畫,秦翊已經將她抱了出來。
解開她的穴道,他掀起那張紅得豔麗的蓋頭,望到她那一雙濕漉漉的眼睛。
陸錦畫不停輕咬著唇,沒敢說話。
像做了錯事的小孩子,捏緊裙角,怯怯看他。
秦翊原本還想責備她兩句到處亂跑,見她這般委屈巴巴的小模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手繞過她纖細的脖子,輕輕捧起她的後腦,直接吻了下去。
片刻後又鬆開。
在眾人震愕的目光中,他淡淡一笑,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語氣寵溺“都老夫老妻了,還一言不合就出走?”微瞥一眼暮雲桓,“就算你想幫忙,也得先告訴我一聲。我不小氣,但至少要讓我知道,對吧?”牽起她的手,抵在唇邊輕嗬“現在他們的事也了了。夫人是想回家,還是再去其他地方走走?我都陪你。”
陸錦畫深深望著他,眼神迷蒙,紅唇輕啟,說出他最想聽的答案
“回家。”
……
回去路上,千瓏城主婚事上的鬨劇已在四下傳開。
不過他們口中所言卻和陸錦畫沒有幾分關聯,在外人眼中,這場未完成的婚事僅僅是風雅雅和暮雲桓這對青梅竹馬有些事沒談妥。所以才在婚事鬨了不愉快。而陸錦畫僅僅是個炮灰,出於好心,不惜背著尊主從翎羽堡過來幫她朋友這個忙。好在風雅雅最後和暮雲桓說清誤會,握手言和,秦翊也及時趕到,才沒釀出更大熱鬨來。
陸錦畫放下車簾,側目看他“所以你最後那番話其實並非說給我聽的吧。”
秦翊低低笑開,手捏著剝好的南糯。送到她唇邊。
“你猜?”
“哼。”她翻了個白眼,扭過頭去。
不管怎樣,他能來解決這一切,她還是很高興的。
千瓏城不是久留之地,所以她必須回翎羽堡。至於回去以後如何麵對那女人和那個孩子,也隻有等到見麵再見招拆招。
橫豎那婦人有兒子傍身,這點比她強上許多。
胡思亂想間,冷不防一隻手從後麵伸來,攬住她的腰身將她往後麵帶躺。剛枕到秦翊的腿上,就見他輕咬一點晶瑩剔透的南糯果肉,俯身低頭。
……似曾相識。
甜膩的汁水染滿唇舌,滿嘴都是南糯的味道。他沒有抽身離開,鼻尖輕輕觸碰她的,忍不住唇角上揚。
“好吃嗎?”他嗓音低沉。
像有團團柳絮迎麵而來,她的心驟然塌陷,變得柔軟無比。
盯著他溫柔的眼睛,她情不自禁地點頭。
“那,還要嗎?”
不待她回應,自己又先吻了下去。之前是蜻蜓點水般的碰觸,這次卻加深力道,似狂風暴雨來臨前的壓抑,若即若離,用最後殘存的清醒來勸誡自己保持那份距離。
還不到時候。
陸錦畫被他吻得有些發懵,又有些窒息,下意識地抬頭相迎。
過了一陣他才罷休。
由他扶著坐起,她輕輕靠在他的肩上,眸色瀲灩,儘是未退卻的情愫。
有上次的經驗,秦翊不再拐彎抹角地給她鋪墊,直接言道“你看到的那個與我有幾分相似的男孩兒叫秦蘇陌,他不是我的兒子。他的父親是秦湛,也就是我的親兄長。至於那個女人。她是我的嫂子。當年我哥征戰未歸,世間皆傳他死了,其實他當時是受了暗算,迫不得已假死逃命。嫂子並不知情,她要為我哥殉情,母後將計就計,想辦法把她送到了我哥身邊。那個時候朝中局勢複雜,我已經是太子,我哥再回來,隻會令我處境難堪,所以他和嫂子一直在宮外生活。直到七年前,秦燮不知從何處得到了消息,打聽到我哥他們的住處,派人前去行刺。我哥在戰場上斷了一條胳膊一條腿,根本無力反抗。所幸嫂子和蘇陌當時外出去采野菜才幸免於難。在我收留他們之前,他們混在乞丐堆裡足足有四年……”
陸錦畫眉頭緊鎖。心臟隱隱抽搐。
“我之所以讓他稱我為父親,是為了掩人耳目。翎羽堡的人皆知我時常會收留幾個孤兒,這樣才不會懷疑秦蘇陌的身份。而秦蘇陌一直在外人麵前都稱自己姓‘蘇’,因此在你問他是不是姓‘秦’的時候,他才反應極大。”頓了頓,低頭去看陸錦畫的神情,見她眸中幾分猶豫,一時竟不知她到底在琢磨什麼。
“……小錦?”他有些慌張。
陸錦畫驀然斂神,揚眸看他。
“小錦……你在想什麼?”語氣中不覺帶了一絲顫抖,“又要離開我嗎?”
“啊,不是,”陸錦畫矢口否認,“我是在想蘇陌他看上去有十歲左右,如果是你的兒子,那麼你十四歲那年就當父親了,懷胎十月,你得在十三歲的時候和女人……”
秦翊噎住,伸手一彈她的腦門“滿腦子胡思亂想!”
陸錦畫憤憤不平,嘟囔道“我這是幫你開脫,你還怪我胡思亂想?是誰說都老夫老妻了,你還在乎我說這些?哼!”
秦翊“……”
她又繼續碎碎念“那時候你明明是跟我在一起的,我時常纏著你,就算偶爾不能入宮,宮中森嚴,你母後身邊那幫嬤嬤眼睛又緊,不可能放任你去和誰誰誰亂來的。”
秦翊“……”
“話又說回來,我們成親那晚上你也緊張得很,跟你後麵的表現相比太不同了。所以這麼多條線索……嗯,這次我肯定信你啦!”笑著朝他看去。
卻見秦翊眉梢一挑,桃花目中深邃一片。
“是要我誇你聰明?”
她眨眨眼睛。
他寸寸拉近和她的距離,湊近她的耳畔,卻快速一句“想得美。”
陸錦畫“……”
正要駁他兩句,側頭那瞬,不巧掠過他的唇。他順勢輕輕吻了一吻,抱住她低聲問“成親那夜我真的不好?”
已經過去那麼久,陸錦畫也沒有什麼忸怩的,老實點頭“不好,我很難受。”
他喉頭發緊,漸漸收緊雙臂,將她牢牢圈在懷中“對不起,小錦,真的對不起。”
陸錦畫被他引得也開始難過,眼眶微微泛熱,她蹭了蹭他的下巴,小聲呢喃“沒事的,上月,真的沒事。以後……以後我們好好的!”
話音剛落,秦翊突然一句“我們成親!”
陸錦畫身子一僵,心臟猛縮。
怎麼又要成親?她身上這身紅衣好不容易才扒下來……
而且他們的婚書尚在,之前也沒有和離,這要成什麼親?
“為什麼?”她疑惑不解。
“因為我要好好娶你。”這是他第一句話。
“擇日不如撞日,等回去我們就拜堂。”第二句。
陸錦畫“……”
直覺告訴她這人在離開翎羽堡前,肯定是把一切都準備好了!
就等著引她上鉤!
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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