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生,我、孤知道了。”
伏姣滿意這才離去,隻留青鸞殿中的姬丞嵐在榻上失神。
這一晚,姬丞嵐睡得很香,在摒棄了“阿嵐”這個名字後,他擺脫了王家人的桎梏,更是在中貴大人的權勢下報了仇,而今一步登天,或許未來會更好。
清晨,伏姣已經帶著姬丞嵐到了禦書房裡,今上因為身體不能cao勞,勉強上朝過後,前朝呈上來的事務便全部移交給了九千歲。
此刻在禦書房內,伏姣坐在案幾之前批改奏折,而一屏風之隔則是隨太傅識字學習的姬丞嵐。
姬丞嵐並不笨,相反他出奇的聰明,隻是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叫太傅另眼相看。能在宮裡教書的人本就學識不差,一開始太傅還頭疼去教授一個十歲都未開蒙的皇子,但直到真正上課,他才發現眼前這人有多機敏。
一節課下已經是晌午,布菜的間隙伏姣隨意撿了幾個太傅今日講的內容,姬丞嵐結結巴巴倒也都回答了上來,隻單單看這一天,便知眼前小崽子記憶力不差。
但姬氏皇子有的不僅僅是記憶力,更是要掌握禮、樂、射、禦、書、數,更有弄權之厚黑學,這才能擔得下一國之太子的位子,而今姬丞嵐差得還遠,好在時間充足,伏姣也有信心在原故事線正式開啟前教導出一位合格的儲君殿下。
姬丞嵐的日常被伏姣安排得很滿,上午是隨著太傅學字聽史,中午膳後小憩片刻,下午則是去練武場跑步、蹲馬步。
剛剛十歲的小孩因營養不良身子沒有半人高,腿上係著增重的沙袋在寒冬裡奔跑,小臉、拳頭被吹得通紅,對比一側坐在亭子裡熏著暖爐、捉著煙槍,一臉愜意,還有人捶腿按肩的中貴大人,就顯得異常淒慘,隻能在那寒風中自我勉勵。
繞著練武場跑夠五圈後,姬丞嵐才在許可下解取身上的負重,一瘸一拐走向圍著屏風作擋風狀的亭子裡。
“先生,孤完成了。”
“嗯,坐下。”伏姣抬腳點了點一側的矮墩,見人坐好又將青石桌上的點心推過去,“吃吧。”
“先生,孤不餓。”通過這些天的相處,姬丞嵐看得分明——在這宮中他雖貴為皇子,乃是天家血脈,而中貴大人待他僅僅是看似尊敬、浮於表麵,實則也並不全然放在眼裡,就好像此時,那人慵懶地躺在貴妃椅上,而他卻隻能坐在放腳的矮墩之上,高下立見,明顯至極。
姬丞嵐知曉自己該討好誰,他小心翼翼挪著矮墩湊過去,將給九千歲按腿的宮女擠在一側,這才一臉孺慕地詢問“先生,我、孤給您按按腿吧?”
“堂堂皇子,殿下覺得合適嗎?”青年神色倦怠,因餘毒而染白的睫毛像是亭子外的落雪,加之清冷的模樣,恍若一尊冰雪凝成的美人。
“孤隻是想為先生做些什麼,”在宮裡養了些時日,姬丞嵐不似過去那般麵黃肌瘦,臉龐豐盈幾許,連帶著膚色也白了過來,一雙桃花眼黑得像是濃墨,小小年紀便見得幾分日後的風華,“是先生救孤於水火,於孤而言先生最是重要。”
說著他伸手輕輕搭在了中貴大人的膝頭,稚嫩的手掌下是青年發涼的膝骨,“先生,您便允了孤吧,孤保證一定比宮人們捏得好……”
“隨殿下罷。”伏姣覆上眼睫,手裡的煙槍扔到內侍的懷裡,微微側身摟著絨毛大氅,將姬丞嵐的一雙手也蓋在了軟毛之下。
不得不說反派的手法很巧,比宮中的下人有過之而無不及,輕重適度,沒揉捏幾下伏姣的膝頭就升起了一陣暖意,順著小腿延伸至冷冰冰的足踝。
因為早年中毒緣故,九千歲的身子並不好,揚風天咳嗽難抑、雨雪天關節酸痛,不論酷暑寒冬,四肢總是冰涼難耐。由於身上這些毛病,伏姣也備受其累,雖然係統說可以全部屏蔽,但是為了人設的逼真與沉浸,伏姣還是逼著自己硬生生適應下來,直到現在的習以為常。
伏·拚命三郎·姣為了任務我可以!
係·心疼崽崽·統嗚嗚嗚我姣寶太美慘強了!
姣姣,反派小時候感覺還挺孝順的。係統若有所思,就好像你是他爹一樣。
悉知每一次任務中小茉莉和反派的發展,係統還是第一次遇見姣姣把反派當兒子養的情況,感覺還略新奇,就是不知道這個世界最後會變成什麼樣,是真的“父”慈“子”孝,還是某反派以下犯上?
我的年紀也確實能當他爹了。伏姣無聲嘖嘖,感受著腿上的舒爽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像是一灘液體做的白貓兒。
不過姣姣你彆被騙了,這個世界反派是大心機!雖然這一幕看著和諧美滿,但係統還是堅決站小茉莉一邊,即使是對於年幼的反派他也要防患於未然。
落雪無聲,姬丞嵐感受著手裡的膝骨,突然發現這個看起來雍容冷淡的青年似乎意外地單薄,從膝頭到小腿乃至足踝,那裡粗細竟是他雙手就能環握的,若是待他再長大幾歲,一隻手也儘可收攏。
——人不可貌相,看似強大的外皮下似乎還藏著旁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