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白衣隨風而動,起落間紫黑色光點隨之泯滅。
少年抬起左手,烏金色火焰湧現而出。
隨後火焰化為四份,沿著地麵消失不見。
“還有一個?”少年低聲說著,於房頂上盤膝而坐。
似是嗅到即將到來的危險,少年看到正向自己飛來的鸞鳥,搖了搖頭。
左手再次一揮,不遠處,鸞鳥如浸於墨中,與這黑夜融為一體。
“伺機救白澤出來,與它一並藏好,等我叫你。”少年以心聲說道。
見鸞鳥改變了方向,少年鬆了口氣。
屋頂之上,白衣不在。
天色越發昏暗,好似有人於天頂上塗抹了層濃重黑霧。
陰影處中寒光閃過。
燭光隱於黑霧中消失不見,唯有幽暗與靜默相伴而行。
亥時已至
若不是少年以隱燭行瞞時之舉,端陽村村民趕到祭壇的時間還要向前縮短一個時辰。
被施以融景之術的鸞鳥此時正藏身於小纓的影子中。
在幽暗的燭光下,就連少年也不曾發覺鸞鳥藏身於此。
鸞鳥自己又不敢離石像太近,真要被檮君發現了,怕是自己也要陪白澤在閻王殿走一遭。
端陽村村民在祭拜時定要於石像接觸,祭壇周邊過於空曠,真要藏身樹叢中,且不說是否會被發現,鸞鳥也無法保證自己能否趕在檮君下手前將白澤救下。
嘿,小爺的腦子還是蠻靈光的。
鸞鳥不由得誇讚自己一句,見小纓要離開,便緊忙追隨她的腳步。
它便是她的影子。
鸞鳥抬起頭,觀察四周,它發現了一件極其古怪的事。
在此之前,鸞鳥曾從少年那裡得知這裡的人類已經被檮君汙染了信仰,為此還唏噓半天。
無論信奉於誰,村民都於此有所反應。
看管隱燭時,鸞鳥曾聽聞石像外有人交流。
可現在,除村長婆婆以及幾個較為陌生的年輕村民外,眾人皆是沉默之姿。
神色麻木,瞳孔微張,即便有人詢問也隻有點頭應允。
這是蠱術!
鸞鳥深吸口氣,強壓心中不安。
不知白黎是否掌握這一消息,真要等打起來時,定要小心這控蠱之術啊。
鸞鳥心中無比擔憂,少年真要出了事,它可就罪過大了。
滿臉不舍的摸了摸腦後羽毛,實在不行就請少年姐姐出馬。
在鸞鳥走神之際,端陽村野開始了它們的請神祭祀。
好在小纓的位置沒有改變,不然鸞鳥的身影就要暴露在眾人的視野下。
村長婆婆以主祭祀的身份挪步走向石像處,神色虔誠,將手中拄拐交於“左侍者”,在“右侍者”的攙扶下,緩緩下跪。
端陽村眾人扇麵排開,小纓站在首列端位,於其它人一起,跪向石像。
石像前,犧牲粢盛並排而列,兩壺燒酒分彆放置兩側。
所生香氣,倒讓不遠處的鸞鳥忍不住咽下唾沫。
若不是情況危機,鸞鳥早就撲上去猛吃起來。
待左右侍者一同下跪後,村長婆婆身著紫黑長衫,神色莊重,朗聲祭拜
嗚呼,
利民仙君,普化眾生。萬民所求,天必滿之。
人間紫禁,天庭閶闔,忘川豐都,吉山巒峰。
惡畜白澤,偶暛非直,忤逆天道,屠戮四海。
塗炭生靈,奴役萬物,天帝不悅,遣君以治。
寅月五日,天不負民,囚於蠻屬,獻於檮王。
冀君處之,以濟兆民,順應天命,以撫端陽。
神其鑒茲,叩拜恩光!
未等村長婆婆繼續行請神之禮,祭壇周圍火焰驟起升起。
“滋滋滋,滋啦!”
在鸞鳥耳邊再次響起令人頭皮發麻的哀嚎聲。
這祭壇,竟是被數不儘的冤魂所包圍!
它們在伺機潛伏著,待檮君得到白澤後,便會衝上祭壇享受這頓豐盛的晚餐。
殘忍,恐怖。
冤魂的哀嚎聲中,鸞鳥強忍著不適,目光死死盯住石像前的小白狗。
少年出手了!
而它則要趁著混亂將白澤帶出祭壇。
端陽村村民神色麻木看著四周烏金色火焰,哪怕燒到自家房屋也不會去有所阻攔。
儀式還要進行下去。
糟糕!
鸞鳥見眾人不為所動,不再隱蔽,飛速衝向石像所在之處。
白澤被村民似乎被某種手段弄暈過去,無法主動回應自己,隻得化原形將其帶走。
月華為冠,繁星作羽,黑墨漸退,月白重現。
長尾輕擺,鸞鳥便已消失不見。
石像前,用以祭祀的燭火猛然一抖,小白狗便被突如其來的月白色所吞沒。
“撲通!”
白澤被帶走時,村長婆婆身體忽地向前傾去,倒地後便不省人事。
“撲通!”
“撲通!”
以其為始,眾人皆昏倒在地。
祭壇以內,寂靜又安寧。
祭壇以外,熱鬨又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