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有沒有心情去為彆人做嫁衣,他們此行的目的很簡單粗暴,一切隻是為了與薑慕晚達成協議。
薑老爺子其人在商場叱吒風雲多年,如今年過半百,半隻腳已經踏進了墳墓,可此人依然野心依舊。
不肯將華眾的大權放出來。
甚至不惜緊握權力,看著自家人在明裡暗裡的做鬥爭,倘若鬥爭起得不夠激烈,他還能從中撒一把鹽,讓這把火燒得更旺一些。
“走吧!”季言庭朝薑慕晚伸出手。
如此簡單的動作,換做是平常人,鐵定是要將手伸上去的。
可這日,薑慕晚隻是將手中的茶杯遞了過去。
若是伸手,是平等關係。
若是遞杯子,無疑是說薑慕晚此時將他當成了下等人。
一個隻配給自己端茶遞水的下人。
此舉,讓季言庭微微愣了愣。
但僅是樹數秒之間,這人又恢複如常。
彎身將薑慕晚遞過來的杯子擱在茶幾上。
這日,二人朝著餐室去時,季言庭淡淡開腔“薑家哪兒哪兒都是大戲。”
這是一句點評的話語,又或者是一句訴說的話語。
身為一個薑家人,聽到這樣的話,本應該是生氣的,而薑慕晚從來不將自己當成薑家人,是以這話,聽起來,當真是沒半分感覺,她笑道“這算什麼。”
如此就叫大戲了?
她與楊珊動手的戲碼隻怕是這人還沒看見過。
“難為你了。”
“不難為,防止老年癡呆。”
“如果我是你,我會將薑司南送出去。”
讓他滾遠點,省得在自己跟前礙眼。
一個未出社會的毛頭小子,毛都沒有長齊,也膽敢在她麵前叫喚。
如果這件事情落在季言庭身上,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用儘手段將薑司南送出國門,出了國門,脫離了父母的懷抱,他想如何磋磨這人便如何磋磨。
哪兒是他能翻起風的?
言語落地,二人已經行至餐室門口,剛剛聊得寥寥數語就此止住。
“母親,”季言庭喚了聲。
“怎麼過來了?”郭穎望著二人笑問。
“慕晚說過來看看有何要幫忙的,”季言庭一句話就將薑慕晚往高處推了推。
簡單的一句話,讓郭穎對這人的印象又好了一分。
而一旁的楊珊,聽聞這話,明顯是不信的,唇邊的笑意逐漸冰涼了幾分。
郭穎笑道“不用你們幫忙,若是無聊就去外麵走走,難得今日天氣好。”
這邊,薑家一派其樂融融。
另一方,顧家也不差。
餘瑟與曲家夫人坐在客廳裡淺聊著,對麵,坐著曲家小姐。
“難為小潔想著我們,從國外巡演回來還給我們帶禮物,”餘瑟笑意融融的話語響起,麵色慈愛。
看著眼前人,是越看越喜歡。
“時間匆忙,沒有多挑挑,阿姨不嫌棄就好,”曲潔淺笑著回應。
“哪兒的話,阿姨高興還來不及。”
這日,顧江年回來,將一進門,見曲家人,隻覺眉頭突突的跳著。
靜了數秒,到底是商場大亨,穩住心神走進去。
“曲阿姨,”顧江年其人,對外,永遠是正人君子,是紳士。
這聲曲阿姨,喊得客氣。
而後,目光落在曲潔身上,點了點頭“曲小姐。”
“來來來,”餘瑟笑著招呼。
這日傍晚時分,餘瑟借口要親手給孩子們包餃子拉著曲家夫人離開了客廳,將空間留給顧江年。
而顧江年呢?站在沙發旁,伸手將身上黑色大衣脫下,隨意搭在沙發靠背上,此時,內裡隻有一件白襯衫。
c市媒體曾這樣評價過顧江年的外表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亦有人這般評價過其人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顧江年其人,遠看是那天上月,清冷高貴,神秘不可攀。
近看,那英俊的麵龐與周身強大的氣場令人不敢細瞧。
他憑著這張臉,迷倒萬千少女。
又憑著那萬貫身價迷倒一眾少婦。
在c市,他是所有商學院學生心目中的神。
又是那萬千女性眼中的白月光、鑽石王老五。
萬千女性都愛的人,曲潔很難不多看一眼。
當那個神秘且高不可攀的人站在眼前,時光都慢了些許。
男人站在沙發後麵,身姿挺拔,指尖落在袖口上,漫不經心的解著袖扣。
光是靜站不動,足以讓人芳心亂竄。
良久,這人將袖子高推,露出精壯的小臂,僅是透過手臂線條就能瞧出這人的身材。
餘瑟養了一隻柯基,很粘人,又及其聰明。
顧江年忽略曲潔的目光繞至沙發上坐下,伸手拍了拍膝蓋,本是蹲在一旁的柯基搖晃這屁股過來,將腦袋擱在他的西裝褲上。
曲潔見此,笑著誇獎了句“這狗好聰明。”
顧江年聞言,笑了笑“還算可行。”
天上月落入凡間,也是極好看的。
這一笑,笑的曲潔心神蕩漾。
穩了心神良久。
“這次去歐洲巡演給顧先生帶了些禮品回來,也不知顧先生喜不喜歡,”這是一句詢問句,尋常人都會客氣一番。
她言語出來,也是想掌握主動權。
這一招,用在彆的男人身上是可行的。
可若是用在顧江年身上,還差了些。
眼前這個男人身處高位,什麼好東西沒有見過,今日,不管曲潔帶的是什麼,他都不見得喜歡。
但這人,客氣依舊,伸手拍了拍柯基的腦袋,俯身提起桌麵上穩著的茶壺,拿了隻杯子給自己倒了杯茶,客氣道“曲小姐有心了。”
“顧阿姨待我不錯,應該的,”曲潔其人,是有私心的。
c市人人都知顧江年是孝子。
且君華一眾高層家風極佳。
她原以為,她這般人,這人會多看她幾眼。
卻不想,這算盤敲錯了。
顧江年是孝子沒錯,君華高層家風極佳也沒錯,可這人心有所屬了。
不是一般人能撼動的了的。
顧江年聞言,笑了笑,手中茶水喝乾,他放下手中杯子,提起茶壺時瞧了眼曲潔的杯子,先伸手,給人倒了杯茶。
見此,曲潔一愣。
似是未曾想到能享受如此待遇,伸手捧起茶杯接茶。
顧江年見此,麵上雖不動神色,但內心到底還是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薑慕晚從不會這般阿諛奉承。
小潑婦隻會嫌他倒茶技術不佳。
“如今像曲小姐這般知禮節的女孩子不多了。”
這是一句客套的話語。
可自古,深情不及假意。
套路也永遠最得人心。
顧江年這句客氣的話語入了曲潔的心。
男人伸手端起茶杯,穿著拖鞋的腳在曲潔看不見的地方狠狠的踩了腳蹲在地上的柯基。
踩得它嗷嗷直叫,犬吠聲瘋狂響起。
讓正在餐廳的餘瑟都聞聲趕了出來。
“怎麼回事?”
“是不是沒遛?”顧江年這人靠在沙發上,麵色平靜,側眸望向自家母親。
“下午是沒遛。”
餘瑟話語落地,伴隨而來的是顧江年那無可奈何的歎息聲,且道“每日回來還得伺候你,
說著,拍了拍柯基的腦袋,且起身拿起大衣套在身上,一副準備要出去遛狗的架勢。
顧江年的把戲,旁人是看不穿的。
可餘瑟怎會不知曉?
這人出去遛狗,指不定得溜到什麼時候。
隨即笑眯眯的望著曲潔道“晚餐還有些時候,小潔也跟著一起出去走走?”
送上門的機會,大抵是無人不要的。
曲潔應了聲好,拿起外套跟在顧江年身後,準備出門。
而顧江年呢?
聽聞自家母親的話,狠狠的歎息了聲。
逃不過,逃不過,終究還是逃不過。
這日的傍晚,沒有寒冬時候的風,連著路邊的樹葉都看不見抖動的跡象。
也難怪餘瑟說,今日天氣好。
夢溪園的小道上,顧江年在前,柯基在後。
而曲潔,在柯基的後麵不遠不近的跟著。
如此景象,遠遠望去,到不覺得顧江年是在遛狗,反倒是帶著一人一狗散步。
“顧先生平日裡是不是異常繁忙?”大抵是如此好機會擺在眼前,曲潔並不想放棄。
快步走進,站在顧江年旁邊與人淺淺的聊著。
“稍有些,”這人點了點頭。
放眼整個c市能與顧江年獨處的人,不多。
而曲潔,成了其中一個。
“前幾日看新聞聽聞歐洲市場最近因金融風暴影響,各行各業都在縮減是期貨控股權,想必顧先生也是因此時再忙。”
這人一番話,讓顧江年前行的步伐頓了頓,望著曲潔的目光多了幾分不一樣“曲小姐了解期貨?”
塵世間,任何男人都會對優秀女性多看幾眼。
顧江年也不例外。
但旁人,多看幾眼或許能看出些什麼。
顧江年呢?
隻是多看幾眼罷了,不會再有其他。
“稍稍了解些,”她答,話語簡潔。
見顧江年多看了自己兩眼,曲潔提起的心狠狠的落了下去。
“顧董—————。”
緣分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比如這日,薑慕晚很顧江年二人,一人應酬,一人約火鍋。
可就是這麼一個應酬,一個約火鍋的二人,在夢溪園撞見了。
巧不巧?
有沒有緣?
且這二人還帶著各自的相信對象。
緣分這個東西,當真是妙不可言。
拐著彎之處,四人撞見,這聲顧董出自季言庭。
而顧江年,目光落向對麵時,乍一見薑慕晚,那揣在兜裡的手都緊了緊。
不是約火鍋?
而薑慕晚呢?
乍一見顧江年,隻覺毛都炸起來了。
不是應酬?
這應酬,還是一對一的?
顧江年深深的視線從哪個季言庭身上落至薑慕晚身上。
而薑慕晚深深的視線從曲潔身上緩緩落至顧江年身上。
雙方都在打量彼此。
此時,顧江年隻覺手癢難耐。
而薑慕晚呢?
不比顧江年差半分。
“早就聽聞顧董跟曲小姐好事將近,”身旁,季言庭笑著打量二人,且還不輕不重不痛不癢的言語了這麼一句。
“也聽聞季先生與薑小姐好事將近,”顧江年身旁,曲潔笑著接過此話。
而兩位當事人,倒是麵色平靜。
顧江年沉沉視線落在薑慕晚身上,伸手從大衣口袋裡掏出煙盒,攏手點燃。
須臾,煙味在眾人鼻息間飄蕩而過。
顧江年抬手吸了口煙,望著薑慕晚,那深沉的視線裡隱藏著大海裡的波濤洶湧,好似一瞬間就要將人卷進去,將其溺亡。
他望著薑慕晚,伸手,指尖在半空中點了點煙灰“薑副總火鍋吃完了?”
這句話,帶著詢問之意。
而薑慕晚呢?
望著顧江年,若說顧江年的視線裡隱著怒火,那薑慕晚的視線裡絕對可以說是隱著殺氣。
她用同樣的語氣反問道“顧董應酬結束了?”
這二人,話中皆是有話,含著深意。
而身旁二人,不明所以。
視線從二人身上來來回回。
曲潔是不敢問的,可季言庭問出口了“回來之前遇到過?”
回來?
顧江年將這二字細細的琢磨了琢磨。
怎麼聽怎麼不爽。
“遇見顧董在應酬。”
“遇見薑副總在吃火鍋。”
是在火鍋店應酬,還是在應酬之地吃火鍋。
亦或者同一個地方又能吃火鍋又能搞應酬。
旁人不清楚,她們二人清楚的很。
這場交談並沒持續很久,原因是餘瑟一通電話過來告知晚餐好了。
於是,顧江年緩緩轉身,且轉身之際,視線深沉的看了眼薑慕晚。
那一眼,好似深淵,要將薑慕晚拉進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