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會有一個女人美到這種程度。
一襲荷月紅紗,青絲無飾散落及腰,紅衣嵌白膚,華發映紅唇,柳葉桃眼相映嬌色如花媚,垂紗赤足腰肢輕盈如三月春色陽盼柳隨風而動。
琵琶聲聲響徹落徽,美人月下起舞,眾人紛紛噤聲凝望,那紅台上翩翩而躍的美人如若天仙下凡不似活人,似為天賜不可褻瀆。
穆雲舟睜大了一雙俊目,顫聲道“這這是何等絕色啊!”
秋夢和琥珀本來想出來看看讓花音自愧不如的楚征衣到底長的是什麼狐媚樣子,卻在看到楚征衣在紅台上起舞的瞬間驚的啞口無言。
秋夢懷疑自己看錯了,回眸道“琥珀你看見了嗎?”
琥珀看著楚征衣好像丟了魂一樣,愣在原地,久久答道“看到了看到了秋夢,這真的是活人能夠長成的模樣嗎?”
現在兩人才覺得花音的反應還算冷靜了。
楚征衣的模樣,似乎是世間所有的不公都朝她無條件的倒去,造出了一個無可挑剔的絕色。
台上流離,台下紛爭。
“多少錢!多少錢!”
“三百兩白銀!讓她跟了我!”
“一百兩黃金!我必定讓她奪魁!”
“哈哈哈哈,她是我的!”
揮動水袖之時楚征衣聽到了這些話,意料之內卻還是心中苦楚的蓄下珠淚。
如今的她就是這樣,逢迎公子,笑對權臣。
今夜子時後,她就不再是高傲的她了。
淚眼朦朧在轉身之際她替自己拭去了眼淚,又再次揚起明媚動人的笑色,卻在一群官臣貪婪的醜惡模樣之中看到一個極為特彆的人。
她手撐著下巴,笑看著她。
一襲紅袍,如血染唇,絕不媚色,陰鬱狂妄繼而攝人心魄。
楚征衣看著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瞳孔竟覺得心驚肉跳的錯愕。
而她眸中含著似有若無的低沉笑色,沒有打量沒有刺痛楚征衣的審視,而是一種欣賞。
察覺到了楚征衣的視線,李擇喜喝了口酒。
“葉淩,出錢。”
“是。”
不用李擇喜多說,葉淩就知道李擇喜看上楚征衣了,葉淩如今也早已見怪不怪,處理這些事也變得極其得心應手,話音剛落便沒了影子。
等到葉淩離開,穆雲舟才收回目光,壓低聲音提醒道“李大人,這花船上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官壟門閥,可不好硬來。”
“不硬來,不就是比誰家底厚嗎。”李擇喜手指抵唇,輕睨了穆雲舟,低笑道“這故陵,有誰比我有錢?”
穆雲舟會意一笑,奉承道“那是自然,誰不知道李大人富可敵國,手中壓著的活錢比七坊之中所有世家加起來還要多個幾番,既然是李大人看上的人,那穆某可就不橫刀奪愛了。”
一曲舞閉,楚征衣退了場,子時一刻,奪魁之宴便算是開始了。
沒有什麼意外,李擇喜出手便是一千兩的黃金。
即便是一個絕色佳人,那終究也是個賤籍藝妓,一千兩的黃金李擇喜卻砸的眼皮都不抬一下。
眾家既是驚於李擇喜能夠為一個藝妓花這麼多錢,又是疑惑李擇喜的家底究竟多厚。
芩柒收到了花姑傳來的話,便連忙去給楚征衣說了。
“小姐,你奪魁了!”
楚征衣換了一身輕便的春紗,聞言卻沒什麼喜色,淡道“知道了。”
芩柒追在楚征衣身後道“小姐,你知道助你奪魁之人花了多少錢嗎?”
楚征衣這才有些反應,一邊小心的收起荷月紅紗一邊問道“多少錢。”
“足足一千兩黃金啊!”芩柒說出來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掰著手指數道“一千兩黃金,我們在銅雀唱戲的時候,唱一百場都沒有十兩黃金,小姐你今日隻是跳了支舞就是一千兩黃金,而且花姑說了,這一千兩黃金小姐你能分去六百兩呢!我們都可以在故陵重新建一個梨園了。”
楚征衣看著芩柒雀躍的模樣不由得一笑,伸手摸了摸芩柒的腦袋,笑道“是啊,可以重新建起一個梨園了,此人是哪家的公子老爺?”
“好像都不是,聽花姑叫她李大人。”芩柒皺著眉頭思索道“據說是個女子?”
“女子?”楚征衣聞言一怔,回想起在紅台上看到的那個人,難得失態的攥住芩柒瘦弱的肩膀,亂了陣腳一般著急道“芩柒你去問問,這李大人是誰,快去!”
芩柒被楚征衣天差地彆的態度嚇得一愣一愣的,急忙的答應下來便跑出去了。
楚征衣坐在銅鏡之前,最終還細細的念叨著。
“李大人李大人”
如果真的是你,那就好了。
花船上的人早已散去了,隻有李擇喜和葉淩留了下來,身後是一片狼藉,李擇喜不下船,月鶴樓的人也不敢隨便上去收拾,生怕招惹了她。
葉淩道“屬下不明白大人為何要花一千兩讓楚征衣奪魁。”
“葉淩,你覺得我花一千兩隻是讓楚征衣奪魁嗎?”李擇喜靠在花船邊上,看著葉淩輕笑道“我就不能圖色?一千兩對我而言不是什麼大事。”
葉淩道“屬下明白,可大人雖然常常流連在風月之中,可卻從來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屬下記得大人說過,如果做了,冥王大人,阿離鬼神都會生氣的。”
李擇喜眉梢一揚,淡聲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還問?”
葉淩這才鬆了口氣,想著如果李擇喜真的對楚征衣做了什麼事,他都不知如何向星野和阿離交差,如今吃了李擇喜給他的定心丸,這才冷靜了不少。
“那花音那邊,需要屬下去通報一聲嗎?”
“不用了。”見葉淩疑惑的模樣,李擇喜算是解釋一遍道“隻要是見到楚征衣的人,包括花音都會被她打擊的體無完膚,而我讓楚征衣奪魁一事想必她也知道,我為什麼還要去給她的傷口上踩一腳?”
葉淩道“那為何大人還要答應花音呢?”
李擇喜道“風月之地便是如此,每個藝妓都有不同的主顧,而每個主顧都有不同的藝妓,你可以理解為,花音在我身邊已經有段日子了,那我自然就厭了,煩了。”
葉淩道“就像沉檀鬼神和謝婉溫一樣,對嗎?”
“不一樣。”李擇喜垂眸失笑,看了眼璀璨的落徽河,才緩緩開口。
“沉檀對謝婉溫是有感情的,而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