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陵看著在李擇喜身邊的客棧姑娘不由得怔了怔,看向李擇喜問道“大人,她”
李擇喜隻是搖搖頭,隨即回頭看向祭司,道“現在可否告訴我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祭司沒有說話,隻是將手中的黑匣遞給身後的祭司,隨即緩緩伸手取下臉上的油彩麵具。
一張蒼老無比的麵皮,滿是色斑皺紋,眉眼深深的凹陷,渾濁的瞳孔含著些痛苦和後悔的淚水,看似便像是個百歲的婦人,可她卻青絲依舊,身姿挺拔,與那張麵容可謂是天差地彆。
祭司看向此時映入滿月的大海,原本堅毅的嗓音此時布上了哽咽,緩緩道“我們曾經,敬畏大海,崇拜大海,我們因大海而榮,因大海而富,這片神秘的海水給予我們的東西太多太多,我們索取它卻從不要求回報,可即使是這樣,這世間總是有不知滿足的人”
很久以前,桃園城出現了一支捕魚隊,這支捕魚隊離開桃園城前往離南海更近的魼靈鎮居住,這些漁民水性極好,捕魚的技術更是數一數二,為首的捕魚隊長甚至可以拿著一柄百米長的魚叉刺入海水之中的魚群,從無失手,堪稱傳奇。
起初,桃園人隻捕成熟已經產子的淺海魚,為了確保魚苗不斷,這條規矩變成了桃園城雷打不動的底線,而那支捕魚隊卻野心勃勃,他們將船劃向深海之中,可那遠遠不夠,那位水性極好的隊長,在他那把從未失手的魚叉潛入水中,將魚叉刺激那些海魚的魚鰭之中,血染汪洋。
直至一日雨夜,電閃雷鳴,有漁民發現在礁石之下的巨大魚尾,那隊長便從礁石之上朝著那魚尾狠狠刺去,隨即漁民入水將那大魚拖了上來,卻被嚇了一跳。
祭司道“人們從未見過那樣的東西。”
那是一條魚尾人身的東西,發如海藻,皮膚白的發青卻生的格外的好看。
李擇喜皺眉道“鮫人。”
李擇喜想過淹沒魼靈鎮的海靈是什麼,可唯獨沒有猜到是鮫人。
為什麼沒有猜到。
因為這種海妖,太過善良。
早有古冊記載鮫人,傳聞她們雌雄難辨容貌絕色,會在滿月之時浮出水麵麵朝月光歌唱,她們以水草浮遊為食,從不殺生,基本是在深海之中他們也會救助受傷的魚群,若是遇到落水的人,也會將她們送回岸上然後悄悄離開。
如此善良的海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祭司頷首,道“沒錯,便是鮫人。”
桃園城人敬畏大海,他們認為鮫人是陸地與海洋之間的海靈,便替那受驚的鮫人包紮傷口,放在水池之中好生照顧,待到鮫人痊愈之時,他們便將鮫人送回了大海之中。
從此之後,魼靈鎮的居民便時常可以看見礁石旁鮫人的身影,雖然語言不通,可魼靈鎮的居民卻待他們如同自己的朋友一般,教她們識字,讓他們嘗嘗陸地才有的東西,而鮫人族則放下戒備,他們將深海中極其漂亮的貝殼帶給魼靈人,在滿月之時他們便唱著來自深海的歌謠給魼靈鎮的人聽,便如此相敬如賓的過了幾年,直到一天,魼靈鎮的海岸上浮現了一具鮫人死屍。
那鮫人長得極其漂亮,魚尾之處血肉模糊,身上更是一堆猛獸撕咬的傷口,應當是在落單後遇到了極其凶猛的海魚,最終輸了。
魼靈人決定替鮫人好生安葬,桃園臨海,喪葬便是將屍首焚化,將骨灰撒入大海之中。
可火把燃起之時,卻遲遲不滅,他們這才發現。
鮫人油可以長明不滅。
“那群人在滿月之時將鮫人騙到淺海之處,然後用魚叉刺穿他們的魚尾,將鮫人拖到岸上,魼靈人將鮫人的皮膚撕下煉油,拔下他們的魚尾作為裝飾,甚至將鮫人的心臟當作燈盞,那群絕望的鮫人痛苦的落淚,落下的卻是像珍珠一樣的東西。”祭司眼中覆淚,道“他們才發現,他們殺鮫人殺的太早了,魼靈人逼迫鮫人落淚,火把,利刃,拳打腳踢,為了讓那些鮫人哭,他們幾乎喪心病狂,等到鮫人哭到昏厥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時候,再取下她們的皮膚和魚鱗。”
江未寒聞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止不住的落淚,小聲道“他們好可憐啊”
李擇喜伸手拍了拍小孩的肩膀安慰道“彆哭了,擦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