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第三年，諸神大陸迎來了千年一度的星繁節。
這日清晨，洛璃是被窗欞外嘰嘰喳喳的靈鳥叫醒的。
她翻身坐起時，身側的位置已空了，隻餘一點殘留的溫度。
披衣推窗，便見帝玄溟站在院中那棵愈發繁茂的梧桐靈樹下，正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金葉。
他穿著常日裡的玄色錦袍，晨光透過葉隙落在他肩頭，柔和了輪廓裡的冷硬。
聽見動靜，他回頭望來，眼底漾起笑意：“醒了？去看看城門口。”
洛璃順著他的目光望向城外，隻見往日裡肅穆的城門此刻掛滿了五彩星燈，靈植編織的彩帶從城樓垂落，隨風輕舞。
遠處的街道上，已有孩童提著紙糊的星燈奔跑，銀鈴般的笑聲漫過城牆，撞進耳裡。
“這麼熱鬨？”洛璃笑著走近，被他自然地攬住腰。
“昨夜各城的信使都來了，說要共慶星繁節。”帝玄溟低頭，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沈撫州前段時日就來了諸神城，說要在觀星台擺百壇醉千年，藍瀟瀟纏著宋宛白要做最大的星燈，二哥正帶著人布置城主府的宴席。”
洛璃失笑：“倒像是他們要過節，我們成了看客。”
“本就是為你。”帝玄溟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著她腕間那枚愈發溫潤的同心佩，“三年前你讓這片大陸重獲新生，如今的星繁節，早不是祭祀星辰，是在記念你帶來的光。”
正說著，藍瀟瀟的聲音已遠遠傳來：“阿璃！你們快來！我和宛白紮的星燈飛起來了！”
兩人循聲望去，隻見一道鵝黃色身影拽著個巨大的琉璃燈跑過街角。
宋宛白緊隨其後，手裡還攥著沒係完的燈繩，臉上帶著無奈又縱容的笑。
那琉璃燈上綴滿了細碎的星晶石，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被風一吹，竟真的晃晃悠悠往空中飄去。
“當心摔著！”洛璃揚聲喊了句，拉著帝玄溟追上去。
城中心的廣場上早已聚滿了人，沈撫州正指揮著弟子往石桌上搬酒壇，見他們過來，立刻扯開嗓子：“城主來了！快！先嘗我新釀的桂花醉！”
安書雪端著一碟剛做好的蜜餞走過來，笑著遞給洛璃：“他前幾日就開始念叨，說要讓你嘗嘗他新悟的釀法。”
洛璃剛接過蜜餞，就被洛清竹拉住：“阿璃，爹娘在府裡備了湯，說是用晨露和千年雪蓮燉的，讓你回去喝。”
他身後跟著的洛祁和木婉清，正望著她笑，眼底的暖意像春日的融雪。
人群裡，北冥羽和莫一舟正陪著幾個孩童比試劍法，招式拆解得溫柔，惹得孩子們拍手叫好；
鳳無痕站在不遠處的茶攤旁，手裡捧著杯熱茶，望著喧鬨的人群，唇邊噙著淡淡的笑意，再無往日的落寞；
牧澤和夜逸塵正跟幾個商戶討價還價，要把最好的星燈買下來送給洛璃……
洛璃望著眼前這一切，心頭被一種柔軟的情緒填滿。
她轉頭看向身側的帝玄溟，他也正望著她，目光深邃如夜空，卻盛滿了比星辰更亮的光。
“你看。”洛璃輕聲說，“他們都很好。”
“嗯。”帝玄溟低頭，在她額間印下一個輕吻，“我們也很好。”
暮色漸濃時，觀星台上燃起了萬盞星燈。燈影搖曳，映照著一張張含笑的臉。
沈撫州的醉千年開了壇，酒香混著桂花的甜，在晚風裡彌漫。
藍瀟瀟舉著最大的那盞琉璃燈，拉著宋宛白跑到台邊，將燈放飛向夜空。
星燈扶搖直上，與天際的星辰交相輝映，分不清哪是燈，哪是星。
洛璃靠在帝玄溟懷裡，看著那片璀璨的光海，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獨自一人望著滿目瘡痍的大陸，以為再也見不到光明。
而如今，她身邊有他，身後有親友，眼前有萬家燈火，人間喧囂。
“冷嗎？”帝玄溟將她往懷裡緊了緊，脫下外袍裹在她身上。
洛璃搖搖頭，抬頭吻了吻他的下巴，失笑道：“我們靈師怎麼會冷。”
有風拂過梧桐靈樹，落下一片金葉，恰好落在她發間。
帝玄溟伸手替她摘下，指尖劃過她的臉頰，動作溫柔得像對待稀世珍寶。
“往後每一個星繁節，我都陪你過。”他低聲說，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
洛璃笑起來，眼底的光比星燈更亮：“好啊。還要陪我看遍諸神大陸的每一寸土地，看靈植發芽，看孩童長大，看所有的日子，都像今日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