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要讓李乾知道,帝京的事情和此時蒙人駐紮,有聯係!
正當上官翼仰頭提氣之時,突然聽到許盈盈尖聲衝著歪頭看向上官翼的烏金可汗,喊道,“你,中毒了吧!”
金烏可汗其實也在猶豫,他是希望能有機會見識一下,這個伸手不凡的漢人,到底幾斤幾兩,不能收服就殺掉了事。
當然他也很好奇,為什麼這人昨晚手下留情,同時又擔心這人確實是來借機竊取消息,想來想去,弄得自己的腦仁發疼。
正糾結的時候,正好又“送”來了一個麵皮水滑的小娘子,那就真不必留著這個漢人男子在自己的軍營裡,要想知道什麼,問這個女的,就足夠了。
畢竟,身手不凡的男人,就好比一匹難得上乘的寶馬,需要大把的力氣去馴服,方可駕馭;女的就不一樣了,幾個晚上就全招了,到時候再生幾個娃,那就是打都打不走的自己人。
女人的尖聲叫喊,在帳篷之間來回晃蕩了幾下,才遠去了。
將刀高高揚起的蒙人,先是一愣,本能看向這邊,看到金烏可汗一邊示意他住手,一邊正用右手按壓左邊的耳朵皮——他距離最近,左耳正好衝著許盈盈,她的尖叫,讓耳朵幾乎聾了!
一臉不耐煩的烏金可汗,再次回頭看向許盈盈,褐色的小眼珠裡,閃爍著許盈盈完全看不懂的複雜。
半晌,他抖著胖肚皮、調笑著說“小娘子,你怎麼知道!”說完,仍然抬手伸向許盈盈白皙漲紅的兩腮,這次是用他的大手掌。
許盈盈不等金烏可汗的手伸過來,自信地說道,“大胖子,你左手有傷吧?”
金烏可汗聽聞“大胖子”的稱呼,心下一陣發笑,右手反而收回來,放在自己的胡子上摩挲了兩下。
故意刻板著臉、厲聲道“叫我,金烏可汗!”
然後,朝上官翼走了兩步,又回頭,依舊忍不住而哼笑一聲,問她,“你叫什麼?”
“許盈盈。”
看到烏金可汗在笑,許盈盈一邊回答,一邊用力掙紮著想讓身後兩個蒙人,鬆手。
“你怎麼知道我左手,,,”金烏可汗不喜歡說自己手臂有傷,故意停著不說。
許盈盈立刻機敏地接嘴道,“我是個醫女,就是大夫。你聽得懂嗎?你放了他,我留下來幫你療毒!”說到最後兩句,她放低了聲音,不想上官翼聽到。
看著烏金可汗眼神中一閃的茫然,以為他沒聽懂,她略帶不耐煩地低聲道”我能幫你治病。”
烏金可汗想到昨日下午的意外,聽到這裡突然心動,開始重新來回掃視著這兩個跑進自己營地裡的漢人。
他青白的臉,露出陰狠又淫邪地一個哼笑。
“問你怎麼知道,彆跟我扯彆的!”說完,烏金可大步走到上官翼麵前,回身抽出身邊侍衛腰間的兩把小短刀,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上官翼。
當時的瞬間,隻有上官翼知道,烏金可汗不是來殺他的。
果然,烏金可汗盯著上官翼並不畏懼的雙眼,“嘿嘿”一笑,突然嘴角起了猙獰,將兩把短刀精準地紮進上官翼的兩條大腿裡。
上官翼確信,烏金可汗確實左臂有傷,因為明顯右腿紮進去的力度,比左腿小。
當然,即便他做好了準備,還是在突如其來的痛疼裡,吃驚地張著嘴、控製著呼吸,訓練有素的沒有發出任何慘叫,隻看著烏金可汗手臂上金色的汗毛,在微風中,拂動兩下。
他知道,忍過此刻之後,疼痛便能少許減輕,所以他不是很慌張。
隻是感到溫熱瞬間開始流淌,他低頭看著血槽很深的小短刀,在顫抖的大腿上微微搖晃著,慶幸沒有紮在自己的要害,畢竟距離大腿根,很近。
同時,上官翼鬆了口氣。
今天他死不掉了。
他知道,烏金可汗這樣做,隻是想震懾許盈盈,而且也讓他喪失逃跑和對抗的能力。——可見他確實中毒了。
就在烏金可汗收回身形、上官翼疼的耳朵開始嗡嗡作響的瞬間,隻聽女人尖利的叫喊,再次刺痛了耳膜。
“啊,不要啊!”
平複著喘息來讓自己保持跪姿一動不動的上官翼,聽著叫喊聲,低頭暗想,“這女人,每次都要大叫,這麼見不得血,怎麼就當了醫女?”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笑了。
押著許盈盈的兩個蒙人,應該是被突然的大叫聲,驚地鬆了勁,被許盈盈掙脫了。
之後便後悔不迭地眼看這個黑影,直接衝著金烏可汗,飛身撲去,其中一個還伸手去拽,沒抓到。
麵對著上官翼的金烏可汗,非但沒有聽到應有的慘叫痛哭,反而看到他咧著嘴在笑,正莫名其妙愣著想問他,卻猛地聽到一個女人的尖叫,還不及看清,隻覺左側有一個黑影撲來。
他本能用左手一把攔住飛過來的許盈盈,同時因為牽到上臂的毒傷,口中“啊”的一聲,將抓住的許盈盈厭惡地一把甩出去一丈多遠。
三個人,瞬時形成一個小三角,分彆喘著自己的粗氣。
“不要再我麵前,殺人!”
許盈盈首先忍著乾澀難忍的喉嚨,拚命咽下一口冷氣,手拍著草皮,大吼。
“我是個大夫,是為了救人性命而活著。你,”說著,她右手指著金烏可汗,“從出來大帳就沒用過左邊的手,我當然知道,你肯定是左臂有傷,這還用問嘛!”
許盈盈單手撐地不及立起來,一口氣吼叫完了,才發現自己的左側沒有好徹底的傷口,被摔的巨痛無比,讓她此刻開始冒冷汗。
她本能弓身用右手護著左側,眼角卻看到上官翼黑色褲子在陽光下閃著異樣的晶瑩,那是鮮血流淌時的反射。
看到這的一瞬間,許盈盈立刻顧不上自己,一甩亂在臉前的黑頭帶,咬牙從草地上挺起來,大步衝向正在汩汩淌血的上官翼。
走近了,許盈盈才看到快速流動的鮮血,正沁入草皮和土壤裡。
抬頭看著上官翼額角滲著汗珠、嘴巴微張看著自己,她不等自己氣息和緩,竟突然腳發軟,“噗通”跪在他麵前。
上官翼要開口命令她得著這個空隙趕緊先逃,許盈盈則低頭專注查看,正思考如何能傷害最小地拔出刀子,因為刀柄太短了。
二人都沒注意身後的烏金可汗。
金烏可汗,突然上前兩大步,一把從拉住許盈盈的長頭發,口中厲聲咒罵“媽的,敢打我,活的不耐煩了!”
他正要舉手打人,卻發現這個飛身撲向自己的女人,竟然不會武功,而且剛抬起的左臂,更加生疼難忍,再用力打這麼個瘦弱的女人,好像很不值得。
這麼想著,他內心突然,又好氣、又好笑起來。
“怎麼啦!”許盈盈憤然道。
她從小就最討厭師兄們揪她頭發取樂,此刻被這麼全部扯著,立刻火了。
被烏金可汗拉住發梢拽著遠離上官翼,她眼前閃現的全是鮮血流淌的上官翼的腿,心裡發急,卻隻能梗著脖子、回手抱著腦袋和烏金可汗的拉拽對抗著。
斜眼睛看著烏金可汗,一臉的散發並著鼓起的青筋,讓她原本潤白清爽的麵容顯出一種古怪的猙獰,一張垂珠嬌俏的小嘴,此刻更是發狠大叫。
“打你怎麼樣,誰讓你要殺人!你個死肥膘!”
“死,,肥膘,是什麼?”
金烏可汗雖然怒氣消減,想想大概是個罵人的粗話,便更加用力猛拉,直拖著許盈盈後退了一丈多,對抗不過,直接側倒在草地上,右手肘觸地的疼痛直接讓她冒出了眼淚。
她大口喘著氣,繼續大叫“你要麼放手讓我救我男人,要麼你自己這膀子,一輩子疼死去吧。”
最後用儘力氣、破音大吼著,“你中的毒隻有我能解!”
“我男人!”上官翼一邊保持一動不動緩解了些許疼痛,一邊抬眼看著眼前這個在地上抱頭蹬腿、撒潑尖叫的許盈盈。
他和她都知道,今日一時半刻,誰都死不了了。
隻是上官翼仍然不無鄙夷地心內念叨,“這女人,嘖嘖,這是什麼樣子!這市井打亂架的,真的是什麼都敢說啊。”
想到傳聞中燕娥是為人溫和、精致細潤如玉器般的品格,他仍然心頭冒出那句,“玄五娘是瞎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