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尊_車轍之盈翼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一章 自尊(2 / 2)

他隻在許盈盈睡著的時候,和阿珠一起,給孩子洗過兩次澡;她清醒的時候,他隻遠遠地看、不敢靠近她們母女。

“孩子的腳,沒什麼分彆,一點不影響她日後的生活。”柳繼突然年長了十歲一般,言辭出奇的穩重,聽起來好像是上官翼的口吻,這也讓悲戚的許盈盈,不禁抬頭看向他。

“她是女孩子,如果日後真因為那麼個小腳趾長的大了些就嫁不出去,我養她一輩子!”柳繼說道這裡,已經有些氣惱了,不是因為許盈盈的擔憂和抱怨,而是仿佛眼前真的看到彆人嫌棄馨兒而憤慨。

沒聽到許盈盈的回應,柳繼扭臉看著許盈盈的裙擺,安慰道“小孩子,吃五穀雜糧長大的,都會有這樣的時候,我相信馨兒有你在,一定會好起來。”

其實,過了兩天仍不見好的馨兒,讓柳繼這會兒的心裡一點數都沒有,完全是眼前一片漆黑,而自己隻是用力抓著他們母女不放手。

他,隻是為了許盈盈,假裝自己非常有信心,假裝的這麼有底氣,完全是因為恐懼。

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天亮了,發現馨兒沒了氣息,他要如何麵對孩子的過世和失去孩子的許盈盈以及他失去孩子和許盈盈的他自己。

許盈盈看到柳繼這個時候伸過來的手,她沒有退縮,讓那隻大手穩穩地落在自己滿是眼淚的手背上。她內心翻騰著各種心酸,但從那一個瞬間開始,對他的怨恨,卻一點也沒有了。

馨兒突然生病的那三、四天,柳宅上下的緊張氣氛,不亞於柳繼兩次中毒的時候。

反倒是,成媽看著年輕的父母心焦的進進出出忙乎,輕聲說,柳繼小時候,也這樣過,第三日便能好了的。

柳繼,突然冷冷地斜眼看向兀自說出這些的成媽,緊閉嘴角。

許盈盈,認為這是老人家慣常的安慰,本來想點頭謝過,但是緊張和疲乏讓她隻是嘴角動了動,然後默默地看向柳繼。她一驚,柳繼臉上的表情,莫名詭異,不過她也無力分辨。

果然,成媽不是在瞎說。

孩子時而高熱昏迷、時而精神大好如常的有說有笑,柳繼和許盈盈淒淒惶惶地在大臥房裡,度過了兩個不眠不休的夜晚。

二人都不知道,這兩個在生死線來回拉扯的日夜,將他二人的自尊,徹底拉扯儘了。

第三日的午飯後,看到孩子兩隻手背同時有小疹子冒出來,許盈盈先是吃驚,隨後明白,孩子這次的危難,即將安然度過了。

孩子平安了,兩個大人又開始“演戲”。

——看到許盈盈麵上露出了放鬆,柳繼急忙收住自己的身心,說了句,太好了,便出來招呼阿珠,換了官服,匆匆出門。

就在上下人等歡喜放鬆的時候,當天晚飯後,許盈盈因為連日不眠不休的照料,病倒了,渾身酸痛地歪在床上,喉嚨腫痛、不停咳嗽,隻想睡卻怎麼也睡不著。

靈兒說,盈盈大夫,這是累癱了。

成媽見狀,靈光一閃,讓人立刻悄悄跑去營房送消息。

果然,中午才急匆匆出門的柳繼,天黑了又急匆匆的趕回家。

他衝著門房扔了馬鞭,一邊脫官服一邊急急地問,請大夫了嘛?說罷,也不等門房回答,隻將官服扔向他,自己大步朝著大臥房飛跑。

不過,在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穩了急匆匆的身形,才跨進房門。

許盈盈這幾日瘦的臉上不再盈潤,下巴也尖了,頭發連個發髻也沒有、全部散在身後,配上蒼白無神的麵,活像個女鬼。

即便這樣,柳繼仍然在進門一瞬間,看到了她眼中看向自己的那份冷漠、護著自尊的抗拒,他也立刻豎起自己的“那一份”,低頭仿佛自言自語“回家取個東西,馬上就走。”

他這麼急赤白臉地立在門口扯謊,連邊上的靈兒都忍不住,手指抵住鼻尖,輕咳了一聲。

柳繼走到柳宅裡最寬敞的房間的一頭,隨手翻找了一下,忍不住扭臉向對麵的床帳,問“許大夫這是怎麼,也不舒服了嗎?”眾人都在,柳繼立刻改口稱呼“許大夫”,而不是昨天晚上的“你”。

他語氣中滿是不耐煩,不知道是感覺被看穿了,還是走得太急氣不順。

許盈盈軟軟地將頭靠著床框坐著,咽喉的疼痛讓她也正好不答話,隻默默看著他,這算是她最好的態度——直視柳繼。

一旁的阿珠,一邊收拾許盈盈和馨兒的衣物,一邊兩邊來回看著他二人。

見兩個人都看著對方而不言語,靈兒隻得低頭說,“公子,盈盈大夫,剛吃了藥,隻說頭疼得厲害。”說完,又輕咳了一聲。

屋內的氣氛被靈兒這麼輕咳,弄得呆滯無比。

幾個大人們,都在極力掩藏心跡,唯有馨兒,看到柳繼進門便舉著小手,興奮地大喊“爹”,虛熱剛退的小臉,粘著濕噠噠的絨發。見柳繼愣在角落,她又就近過來拉母親的衣袖,軟在床上的許盈盈示意阿珠,讓她抱去飯廳,喂些水。

這幾聲“爹”,是許盈盈第一次聽到,之前女兒一直不開口,隻會咿咿啊啊。本來她想問,馨兒什麼時候開口的,自己竟然不知道?

但是,因為自己太累,關鍵孩子開口叫的第一句,竟然是柳繼,她也就心裡不自在起來。想到過幾日就要將孩子帶走,突然心生不忍。——日後如何對著馨兒解釋,爹爹去哪裡了?

初夏的天黑下來,柳宅上下都趁著清涼夜,趕緊安歇,靜悄悄地周遭,讓下人們睡前的聊天,都顯得有些多餘。

柳繼在書房裡等著徹底安靜,才悄悄讓等在外間的靈兒開了門,自己走進大臥房來看母女二人,發現許盈盈已經躺倒了、沉沉睡去,便回身問靈兒,怎麼馨兒不在這裡。

靈兒低聲竊語,“大夫人讓小姐這幾日和阿珠睡。”

“哦。”柳繼應了一聲,想想又問,“她肯的?”

靈兒不知道公子口中的“她”指的是盈盈、馨兒和阿珠的哪一個,隻得低頭說“哦”,然後,知趣地留下一盞小蠟燭,便退到臥房外的廊下等著。

柳繼緩緩在許盈盈的對麵坐了,暗影裡其實什麼也看不見,隻隱約看到,床上有個人罷了。床帳沒有放下,他正想去問靈兒,想想算了,又會讓活潑的靈兒,拿話來說笑。於是,他隻手撐著雙膝,愣坐了一盞茶的功夫,悄悄放了床帳、起身離開。

他知道,許盈盈一直在找機會他攤牌——她是要帶著女兒離開柳宅。

但事情,就是這麼湊巧,每每開口,便會生出些枝節來,就這麼三拖四落下的,過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柳繼從鳳燕回來不久,許盈盈奉詔入宮覲見。

她猜測可能是宮中又有妃子有些不適,李乾不放心的事,會讓許盈盈進宮查驗、診治。她原想如若事關下毒、侵害,便能借機探出些鄧公公的一二,但礙於柳繼隨行,加之她還未與上官翼商討,所以隻得按兵不動、如常進出。

李乾和柳繼等在偏殿,後聽小太監回稟,後宮並無錯亂之事,便心情大好起來。

“柳卿的舊疾,可痊愈了?”李乾問。

“有勞陛下分心,臣已大愈了。”柳繼答。

李乾看到柳繼出入應對,較先前曆練穩重不少,便一語雙關地打趣,“大夫的手,就是不一樣啊,哈哈。”

柳繼聽聞,才知道李乾特特問他“舊疾”,原是為了打趣他二人,心裡對李乾的輕浮,不以為然,忙訕笑低頭掩飾。

自從宋太醫說出“玉賦牌”招他出診的事情之後,宮中內外便隻知道,在那場針對慕容家族的大清洗之後,慕容棠女婿的侍妾,竟然成了柳繼的內人,並生了一個女兒。

事不關己的時候,外人看到的全是表層的熱鬨,卻沒有人去探究表層下麵包裹的離奇和詭異。

偏殿裡的涼意,李乾不是很習慣,不過看著對麵兩個屏聲靜氣的“夫婦二人”,心情大好的李乾,盤算著自己的樂趣,明知故問,你二人什麼時候走到了一起?

登時,對麵的兩個人,滿臉緋紅,低頭不語,尤其是許盈盈。

她的一臉尷尬,更多的是來自於,當初她沒有為博得同情、擺脫困境,將上官翼在刑部大獄裡的遭遇全部告訴柳繼,而慶幸著。

因為當時的她,怎麼都沒有想到,會有眼下這樣,和柳繼一起出現在李乾麵前的時候。以柳繼這樣的心性,知道了李乾曾經對待上官翼的手段,讓他能如眼下這般鎮定地麵對聖上的調笑,是根本不可能的。

李乾並不等他二人的回答,更或者是看個市井熱鬨,直接又說,“上官翼有了官階、即將升做城門左副將,年底是要回帝京的。”說到這裡,他不無打趣地來回掃視著對麵二人的表情,用手指劃拉一下,調笑道“朕可以安排你們三人,談會一二。”

柳繼聽聞,明顯是麵龐一緊,一歪頭看向許盈盈的反方向,方才控製的不以為然,被李乾解讀成了“妒火中燒”。

許盈盈,先是毫不不掩飾自己的吃驚、抬眼看向李乾,緊接著垂眼看著地麵,依舊麵容微紅地款款行禮,“有勞陛下費心。”

聽聞許盈盈的言語,柳繼抬眼直視李乾的胸口。

來時許盈盈不放心,叮囑他禦前應對不可讓李乾覺得你具有頂撞他的可能。顯然柳繼不敢有頂撞之心,但也對是李乾心生反感。他提氣想說話,卻半截咽下,隻氣餒地呼出一口氣。

李乾,見狀,撐著腰,仰頭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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