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對手承天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如此輕易的就乾掉了穀寒。
其次是莊雨信停頓住了呼吸,就這樣呆呆的望著,喉嚨就像是卡著巨石,發不出一個音。
最後是陸丘陵微微皺著眉,隱約覺著古怪,卻不知道古怪在什麼地方。
卻見被擊中了頭部的穀寒,咧著嘴笑了,完全不是一副即將失去一隻眼睛的樣子,承天運本就勾起了笑,僵在了臉上。
下一刻,馬尾村中心忽然爆發出了莊雨信的吼聲,隻見他早早提著信陵劍衝了上來,秀發飛舞,宛若魔尊降世!穀寒若是有損失,他該如何向師傅交代啊!
然而承天運的注意力完全在穀寒臉部詭異的笑上,他從來沒見過一人被砸瞎了眼睛卻還能笑的出來了,莫非張穀寒被他這一錘子砸傻了?
然而緊接著,他就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是有多麼的可笑了。
被砸中的穀寒的腦袋上的五官忽然就像蠟燭融化般垂了下來,宛若一張殘燈老朽的嘴臉,看得承天運心驚不已。
“你不是人?”
他想將鼓槌抽離穀寒的眼窩,卻發現鼓槌已經深深陷入其中,再也拔不出來了。
這一刻承天運的心中竟是恐懼的,他幾時見到過活人能有這種詭異的變化的。
卻見穀寒身上的左肩處忽然隆起一塊,慢慢脹大表麵凹凸有致重新幻化出了穀寒的臉,原本光滑的頭頂上迅速長起了銀發,眨眼間甩在身後,她的眼眸若異鄉人,吊著雙瞳,充滿了不屑。
等承天運反應過來,要鬆手放開鼓槌之時,卻見被砸中的肉球仿佛有了生命竟融化成了肉色水銀狀態,纏繞上了承天運的左手。冰涼的觸感令承天運渾身顫抖著。
然而下一秒,有一柄寶劍,從穀寒背後而來,錯開穀寒,直接命中承天運的腹部。
莊雨信就這樣持著信陵劍,倚靠在穀寒的身上,右手一發力,又將寶劍送入三分。
承天運難以置信的抬頭,他這位天師在一個道長境以及法師境的合攻下,居然受傷了?該死,剛剛為什麼控製不了貝勒爺了呐!
來不及多思考什麼,承天運忽然感覺到體內的生命之力正源源不斷的從手上消失,死亡的感覺充斥在承天運身上的每個角落。
再不遲疑什麼了,承天運忽然發狠,舉起了陰鑼,直立而起,亮出了鋒利的一麵,狠下心來砍斷了自己的手臂。
壁虎斷尾,壯士斷腕,承天運爆發出來的完全是求生的本能。
左手應聲斷裂,承天運的身體重獲自由,他立馬毫不遲疑的朝後倒退,鮮血灑了一地,留下了一道道詭異的血花,而腹部更是不堪,早就被染的鮮紅。
如此血腥的場麵早已經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了。
千鈞一發之際,承天運誤打誤撞,竟然將穀寒寄宿在體內的陰暗麵給激發出來了,此刻隻見穀寒忽然伸出了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肉球一口將承天運的左手吐了出來,落在地上化作了白骨。
想要複原已經是沒可能了,承天運咬牙切齒卻是無奈一歎,今後他這是要走上殘疾人的道路麼?他始終不敢相信眼前的事真的發生了。
而穀寒肩上多餘的那團肉球迅速乾癟了下去,身體依然是鬼體化的模樣,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異常。
“你究竟是何方神聖?”退後的承天運打了七道穴位,暫時控製住了血液的流失,當下又取出了一張白符貼在了手臂的橫截麵上的白骨,此刻他的臉色蒼白,眼神更加陰毒了。
仿若被承天運的情緒所影響,貝勒爺忽然跳了出來,撲向了穀寒,趁著這段時間它早已經解開了黑金鬼符的束縛。
“即便你是玉皇大帝的女兒,今天我也要你血債血償!”承天運猛地仰天長嘯,看其狀,已經瘋癲了八分。
此時小貝勒爺如餓狼般撲殺了過來,穀寒身上忽然亮起了一道烏光,這一刻赤霞仙衣再次顯威了!
烏光頃刻間包圍了周遭方圓,擴散至最小的須彌,而在這個範圍內,所有人包括僵屍貝勒爺全部定格住了。
這是怎樣詭異的一個畫麵,然而在領域的範圍內,穀寒忽然動了動,撇開貝勒爺不管,一步一步朝承天運走去。
陸丘陵自然被困在了領域內,此時深皺著眉頭,竟從穀寒身上看到了九子鬼母的身影!
他早已經想過等到白林鎮的事情了結了,穀寒的境界再提升一些,陸丘陵一定會帶著穀寒走趟陰,揪來九子鬼母好好問問究竟。
否則穀寒的命盤以及所發生了詭異的事情終究是迷而已。
然而烏光領域也隻是出現了一秒鐘的時間便消逝了,卻清晰的印刻在了當場者的腦海裡。也就是在這一秒的範圍內,穀寒已經踏著禹步站在了承天運的麵前。
承天運的瞳孔頃刻間縮小,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情況,穀寒憑借一個凡人之軀竟然瞬移了!或許說穀寒自打受到承天運的一錘重擊時起,就已經不是凡人,而是顯露出了真身。
小貝勒爺按著慣性,朝前撲去,結果撲了個空,回頭呆愣地望著。
與此同時,陸丘陵終於動了,隻見他忽然閃身到了貝勒爺的麵前,舉著陰陽判官筆,在它臉上畫下了一道紅線,從天庭直到下巴處,將臉劃分為了兩個區域。
“開!”
而後陸丘陵忽然做了個合十禮,將判官筆扣在了大拇指與食指之間,見著貝勒爺張開了小嘴,立馬將雙手攤開,將判官筆橫放在貝勒爺嘴中,而後朝下一劃,讓貝勒爺牢牢地銜住。
有了陰陽判官筆的鎮壓,霎時間切斷了貝勒爺與承天運之間的聯係。僵屍的防禦力再如何驚人,終究是沒有思想的另類,說的直白點,就隻是沒有思維的工具而已。
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小貝勒爺被束縛住後,便限製了自由,也失去了與宿主間的聯係,於承天運來說,現在的貝勒爺隻能看不能用,等同於廢物。
承天運終於還是回頭恐懼地盯著穀寒,就像是凡人看見了活鬼。
“你,你彆過來!我可是仙娘的大弟子,魃羅門的副門主…”
話音未落卻見穀寒揮劍轉身,驚蟄仙劍直指天際。
她終於看到了良人的身影,保持著身姿一步步朝陸丘陵走去,每跨出一步身上的邪氣便少去一分,到最後露出了赤霞仙衣的真身,而穀寒也恢複成了平常模樣。
穀寒終於在陸丘陵麵前站定,兩眼一白眼看著搖搖欲墜,卻被陸丘陵眼疾手快搶先抱到了懷裡。
這個懷抱如此的溫暖和熟悉啊!但願時間就此停留,而陸丘陵隻是陸丘陵,她張穀寒還是張穀寒,上天對她不公,哪怕是如此簡單的願望,卻已經無法實現。
穀寒心中一痛,終於忍不住躲在陸丘陵的懷中偷偷的抽泣。感受著懷裡美人兒的顫抖,一向有主見的陸判霎時間也沒了主意,隻得將穀寒抱得更緊,給她帶去一絲溫暖。
身後,承天運仍舊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早在穀寒轉身的那一劍,就已經將毫無防備的承天運砍作了兩半。
齊肩斬斷的身體,連同著腦袋終於慢慢開始滑落。承天運始終瞪著眼竟迅速朝後倒去,經過這麼一倒,肩部以上的軀體摔了出去,徹底將肉身摔成了兩個部分了。
現場是極其詭異的安靜,鬥法戰局變化來變化去,最終卻是以穀寒再一次戰勝了承天運告終。
而一代天師,魃羅門副門主,南方片區分舵主,趕屍匠承天運在一次次的作死之中,終於隕落。
為他人生畫上句號的卻是名不見經傳的五鬥米道法師張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