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鳳二年八月十日,二聖親自屹立城頭,目送出征隊伍自長安進發。
宰相李敬玄受封洮河道大總管,統率麾下劉審禮、王孝傑、李謹行、黑齒常之、婁師德等將領,以太史令孟凡為軍師,攜十八萬唐軍攻打吐蕃。
三萬餘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離開帝都,率先到達了關中始平。
這時,眾人得到隴右送往長安的軍機奏報,吐蕃人蠻橫,率軍破鄯州,燒殺搶掠,毀城後去。
李敬玄知道後大為擔心,恨不得把為之奈何四個字刻在臉上。
有時候,孟凡都覺得,紙上談兵的趙括也挺好,至少人家不管怎麼說,至少不露怯、敢指揮。
尚未作戰,主帥就率先膽怯,不知所措……還怎麼打?
當然,也可以說李敬玄有自知之明吧,清楚此行究竟意味著什麼。
值得一提的是,孟凡這次能夠跟過來,得罪了兩個女人,太平找了好幾次,以為自己是為躲她而選擇出征,姑母武則天方麵提點,要愛惜羽毛、莫要自誤。
最終,一句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將所有聲音都給擋住了。
現如今,他就在行軍隊伍之中,並跟主帥麵對麵交流:
“隴右地區分彆設置了河源、積石、莫門三軍,皆為百戰老卒,戰鬥力絕非新招募的鄉勇若能相比。”
“又有沙場宿將追隨,貧道亦略有本事,隻要您不自亂陣腳,此行當穩!”
“不錯,九如有神仙手段,定能借來天兵天將,扭轉乾坤。”李敬玄像是自我催眠一般,又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越遠離長安,這家夥就越沒有主見,令人忍不住擔心他會不會在關鍵時刻,因頭腦發昏,而作出什麼匪夷所思的騷操作,致使全軍覆沒。
因而,身為軍師,自比開國功臣徐茂公的孟凡壓力很大,能夠感到慰藉的是,其它將領都不是水貨,哪怕文官也都頗有膽氣。
其中,王孝傑這名字更是曾在影視劇中聽說過,且頻率不低——
神探狄仁傑中,女帝愛將,官拜右威衛大將軍,常年鎮守邊疆。
除此之外,還有名將黑齒常之。
這名字很奇怪,所以隻要聽過一遍,就能深深記在腦海中,而他一個歸附華夏外國將領,既然能夠名留青史,那必然是戰功赫赫。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兩人很年輕,如今在軍中僅僅略有薄名,故而話語權並不多,無法獨領一軍。
要是能夠先知先覺就好了,孟凡歎息,還是要多讀書,至少穿越以後,能夠有用武之地,但他還不至於自亂陣腳。
因為縱然什麼事情都不做,牢牢看住主帥李敬玄,彆讓其整出離譜決定,任下麵經驗豐富的將領們自由發揮,此行都能有所斬獲,不過功大功小而已。
……
這次的行軍路線是走古道,昔年唐軍出征亦是選擇此線路——
沿渭水北岸越過隴山,抵達秦州,再溯渭水繼續西上,越鳥鼠山,入臨州;
隨後,自臨洮向西北行,經河州渡黃河,過龍支城,繼續往西北行,最終抵達鄯州。
一路上並無意外發生。
畢竟,千年大妖看到此等軍中煞氣,都要遠遠避著走。
在此過程中,大軍抵達河州以後,臨時改了一次目標,前往敦煌城進行休整,各路將領則聚在一起,結合各種奏報,來分析局勢。
十八萬大軍當中,約有十三萬來自中原,也就是招募而來的猛士,已經在行軍途中慢慢彙聚過來。
而餘者皆在邊疆等待,為百戰老卒,戰鬥力和作戰經驗都很豐富,確保此戰不至於將一切希望,都壓在新兵身上。
胡姬若擬邀他宿。
掛卻金鞭係紫騮。
文人曆來無恥,把主動花錢買春當成胡姬強邀,當成是風流豔事,經常拿出來跟狐朋狗友炫耀。
敦煌城。
與絲綢之路緊密相連,壁畫於後世聞名於天下,同時,也是西域女奴貿易最猖獗的地方之一。
但這麼形容,其實又帶著孟凡強烈的主觀意願,因為大唐從來不禁止買賣奴隸,一切都合法合規。
入城第一夜。
這座土黃色邊塞小城的城主,就趕緊命人暗中送來一批女奴,但大家都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李敬玄等主帥、大將都算是老人,年輕時什麼沒有享受過,而今並不在乎美色;
王孝傑、黑齒常之等青壯派,正是渴望建功立業,以期封侯拜相的年紀,不願意背上汙點。
國戰在即,玩女人?
可斬矣!
哪怕是有意放縱士兵,那也三令五申,禁止與當地百姓、胡商發生衝突,若是夜不歸宿,斬首示眾。
“胡騰身是涼州兒,肌膚如玉鼻如錐,桐布輕衫前後卷,葡萄長帶一邊垂。”
“帳前跪作本音語,拈襟擺袖為君舞,安西舊牧收淚看,洛下詞人抄曲與。”
“揚眉動目踏花氈,紅汗交流珠帽偏,醉卻東傾又西倒,雙靴柔弱滿燈前,環行急蹴皆應節,反手叉腰如卻月。”
“絲桐忽奏一曲終,嗚嗚畫角城頭發,胡騰兒,胡騰兒,家鄉路斷知不知?”
這首詩用來形容孟凡的心境再合適不過,唐軍此戰若不能勝,西域之路便將繼續斷絕下去。
尤其是看到五官立體的異族女子戴著珍珠花帽,穿輕紗繡花長裙,以金鈴為飾,腳踏錦靴,扭動纖細腰肢,合著鼓點踏起複雜的舞步,用鈴鐺發出清脆歡快的聲響。
此等太平景象,能持續多久?
最終,孟凡於離開前花了十兩黃金買下一個女奴,就是在敦煌土城中,給他留下最深印的那個——
每當夜幕降臨,商團都會在火堆旁進行表演,瑪珂玻蘿蜜是女奴中跳得最好的。
當然,這個怪異名字是孟凡為其贖身後所取,把【蜜】字去掉,跟那個名聲大噪的探險家馬可波羅同音。
對於瑪珂玻蘿蜜而言,每當歌舞停歇,她總能注意到人群中兩個人,一個是氣質出眾,被無數披甲精銳士卒簇擁的孟凡,另一個是年輕小夥子,長相尋常、氣質平平,目光癡迷,穿著粗布袍衫。
“那位是大唐帝國的貴族,據說從長安而來,貴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