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沒有說什麼,強撐著一口氣從麻袋中鑽了出來,擦了擦嘴角的鮮血。
“宮........宮裡沒人來?”紀綱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沒......沒人。”禁衛統領低頭不敢去看紀綱,倒不是怕紀綱,而是紀綱此時的模樣實在太好笑了。
紀綱點了點頭,隨即咬牙切齒道:“你剛剛沒動手吧?”
禁衛統領連忙搖頭道:“沒動手。”
紀綱有些狐疑,他明明之前還挨了一腳才被放出來的,他懷疑是眼前這個老實巴交的禁衛統領下的黑手,可他沒證據。
禁衛統領一臉憨笑的看著紀綱,和他沒關係,真的,他發誓他隻是不小心碰到了,絕對沒有故意踹。
紀綱擺了擺手,揉了揉還有些發疼的腮幫子,心中暗罵,該死的蘇澤,那是真的一點沒留力啊!
紀綱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神色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宮裡沒出來人,那些禁衛也沒阻止,說明陛下沒管,這讓紀綱內心升起一股危機感,他失寵了。
當紀綱明白這點後,暫時忘記了先前被打的事情了,和失去陛下的寵信相比,先前那些皮肉之苦算得了什麼?
紀綱想著想著突然笑了,果然,他在陛下的眼裡就是一條幫陛下咬人的狗,當陛下不需要狗去幫他咬人的時候,陛下就要殺狗了。
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快到他都沒有任何準備。
想到這裡,紀綱不由得又記恨上了蘇澤,若不是該死的蘇澤,陛下不會這麼快卸磨殺驢的。
他又想到蘇澤說有錦衣衛跟蹤蘇澤的家眷,紀綱沒來由的有些委屈,他敢肯定他是幫人背鍋了。
彆人不知道,他作為錦衣衛指揮使他是知道的,能指使錦衣衛的又不止他一個,趙王以前也掌管過一段時間的錦衣衛,你蘇澤憑什麼覺得錦衣衛一定是老子派的?
操你大爺的蘇澤,可恨,可惡,可殺!
紀綱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蘇澤說的應該都是真的,若隻是之前截殺的事情,蘇澤還真不一定破壞規矩和他大打出手,就算想弄死他也不會是這種方式。
紀綱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個還在一邊看笑話的禁衛統領,隨即捂著腮幫子一瘸一拐的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他要回去查一查是不是幫人背鍋了,雖然他注定要和蘇澤不死不休,可他也不能幫彆人背鍋。
他還要給自己謀一條後路,總不能真的坐著等死。
隻是想著想著,紀綱也遇到了和劉觀一樣的困境,特麼的好像鬥不過蘇澤!
拜蘇澤所賜,受此大辱,紀綱也是桀驁不馴之輩,那是決計不會和蘇澤和解的,就算死他也要咬蘇澤一塊肉下來。
紀綱麵露狠色,大不了魚死網破,再派人暗殺蘇澤!
他比劉觀好的一點就是他這些年培養了不少的死士,劉觀不能魚死網破,他能,就算殺不死蘇澤,也能殺死蘇澤的身邊人,讓蘇澤心痛一番!
之前他還沒想過如此,可現在已經撕破臉了,紀綱也不在乎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就在紀綱想著是不是要和蘇澤魚死網破的時候,一名錦衣衛腳步匆匆的來了,紀綱一看來人頓時臉色一變,來人愣了愣有些疑惑,眼前這個豬頭是誰?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都沒有開口說話,最終還是紀綱開口道:“你來做什麼?”
直到此時來人才認出來眼前這個豬頭就是指揮使大人,也顧不得去想誰把指揮使打成這樣了,連忙說道:“大人,今日清晨屬下在三娘的院子裡發現了一包炸藥,屬下等人沒發現是誰放進去的,因此想問大人要如何處理。”
紀綱臉色徹底變了,這個來給他彙報情況的是他的心腹,專門負責保護他的家眷。
紀綱雖然桀驁不馴,囂張跋扈,不是什麼好人,可不代表他無情無義,紀剛唯獨對一歌姬情有獨鐘,疼愛有加,為了避免仇人報複他,因此他將那名歌姬一直暗中養在了外宅,派人暗中保護,一月隻去兩三次,還是偷偷去的,按理說應該沒人知道才是。
可現在不僅有人知道了,還被人摸進了院子放了炸藥,這.......
“你們沒發現是誰放進去的?”
心腹搖了搖頭,從腰間取出了一張紙條遞給紀綱說道:“隻發現了炸藥和一張紙條。”
紀綱心亂如麻,也顧不得其他,連忙接過紙條,隻見紙條上麵寫著“要守規矩!”四個大字。
紀綱臉色一變再變,他大概知道是誰做的了,不外乎是蘇澤那個狗東西。
“蘇澤,我操你祖宗!”紀綱將紙條撕碎,神色猙獰,仰天怒吼。
蘇澤這是在赤裸裸的威脅他,他要是敢不守規矩下黑手,那蘇澤也不守規矩了。
蘇澤這混蛋心剖開的都是黑的,綁架家眷威脅人這種生兒子沒屁眼的手段輕車熟路,一看就是老手了!
“呃.......啊!”紀綱捂著胸口噴出一口老血,手下連忙攙扶住他。
紀綱語氣急促的說道:“帶我去見三娘,快!”
至於私底下下黑手報複蘇澤,他暫時是顧不上了,起碼在解決蘇澤的後手之前他是絕對不敢了。
手下不敢怠慢,連忙攙扶著紀綱往皇城外走去。
遠處的禁衛統領有些詫異,紀綱這是被折騰瘋了?
而早就跑路的蘇澤坐在馬車上突然打了噴嚏,揉了揉鼻子沒好氣的罵道:“哪個狗日的又在背後罵老子,一群狗東西,整天罵老子,遲早都抓起來去挖煤,艸!”
至於紀綱罵他,他絲毫不在乎,小樣兒還想和他藏,以為藏著掖著就沒人知道了是吧?
嗬嗬,紀綱還是太年輕了,不太了解他蘇爺爺的手段,京城早就布滿了蘇澤的眼線,紀綱的底褲都被他給看穿了。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雖然紀綱藏得很好,可耐不住蘇澤本事大啊,早就招安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
說句不誇張的,現在前腳有人在大街上罵了蘇澤,蘇澤後腳就能知道,要不然那些罵蘇澤的人家裡的茅廁是誰炸的?
情報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至關重要的,蘇澤一到京城就開始著手這方麵的布局了,這不剛好就派上用場。
絕對沒有人會想到那些人會充當蘇澤的眼線,平日裡也不會有人在意那些三教九流的小人物,殊不知論起對京城的了解,還真得看這些三教九流中人的。
至於利用家眷威脅紀綱,那也是有備無患,隻要紀綱不壞了規矩,他也不會壞規矩去乾那種生兒子沒屁眼的事情。
禍不及家人,就算到時候他把紀綱劉觀等人給扳倒了,他也不會刻意去對那些老弱婦孺下手。
可準備一手還是有必要的,萬一紀綱那個狗東西到時候走投無路,狗急跳牆怎麼辦,蘇澤就防著紀綱這一手呢。
紀綱都敢派人私底下截殺朝廷命官,還有什麼是他不敢乾的?
蘇澤倒是不擔心自己的安全,要是紀綱沒瘋如今也不敢對他下手了,可萬一要是對他身邊的人下手怎麼辦?
這就和核武器差不多,你可以不用,但你得有,因為你需要保持威懾力,讓敵人不敢先動用,免得到時候被打個措手不及。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一味的仁慈隻會使得親者痛,仇者快。
紀綱明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那就是條瘋狗,這些年死在紀綱手裡的無辜之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蘇澤不得不妨,他可不想到時候紀綱狗急跳牆咬他一口。
隻要紀綱老老實實的不使下三濫的陰招,蘇澤自然也會遵守朝廷律法。
還沒有掌握紀綱的罪證之前最多打他個半死,絕對不會擅自殺害朝廷命官的,免得落人口舌,留下什麼把柄,犯不著為了弄死紀綱把自己搭進去。
可以說蘇澤這次打紀綱那是謀定而後動,方方麵麵都思慮周全了,還真不是一味的莽。
而他揍了一頓紀綱不但起到了殺雞儆猴的作用,避免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和他作對。
還能賣個人情給那些被紀綱欺辱過可又因為忌憚紀綱權勢不能報複的人,比如陽武侯薛祿。
不管承不承情,好歹也要念他個好。
他自己還出了口惡氣,可謂是一舉三得,簡直贏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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