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城。
日暮西山,雲煙飄渺。
這是一座僅有方寸之地的小城,房屋破敗,城門低矮。
此時的雲煙城頭之上,站立著一個白衣身影,麵朝落日,身姿筆挺。
白衣人偏頭看向遠處山下的密林,沉悶的男子聲從他麵具下傳出,聲音悠揚飄遠,傳入了那密林之中:
“躲躲藏藏非君子所為,出來吧!”
躲在密林中的正是趙翎予,他自認離得夠遠,怎還是被發現了。
他跟著李寒衣出雪月城門之時,察覺到暗中有多雙眼睛在盯著他們。李寒衣不知內情,不清楚暗中針對她的大網已經灑下,所以對這些暗中的眼睛不甚關心。
但趙翎予立時就反應過來,那些藏在暗中之人肯定是暗河派出的探子,負責盯梢的。
趙翎予靈機一動,大搖大擺的出了城門,選擇與雷家堡相反的方向,走出了十幾裡路確認那些跟蹤的探子都已經離開,才鬆了一口氣,暗呼一聲好險。
他現在的實力不俗,如果讓暗河的人探知李寒衣還帶著一個劍仙徒弟一起赴宴,那半路上埋伏他們的人絕對會成倍增加。
選擇b計劃,沒有與李寒衣並肩而行無疑是正確的。
為了以防萬一,趙翎予又走出十幾裡路,才禦劍而起,按著地圖前往雷家堡的路線快速行進,追上了李寒衣,然後遠遠的吊在了後麵。
一路來到人跡稀少的雲煙城,終究還是被李寒衣察覺到了。
此時,趙翎予一動不動的躲在樹林中,不斷的收斂氣息,儘量與這片密林融為一體。
密林與那城頭離得很遠,若非李寒衣沒有刻意隱藏,趙翎予根本就不知道她到了雲煙城。相對的,他一路上刻意隱藏行蹤,按理來說不應該被李寒衣發現才對。
然而李寒衣就是發現了,而且打算揪出這個跟蹤之徒。
距離確實很遠,李寒衣隻能憑借直覺判斷那個位置有人,她心中有一個猜想,那個在蒼山下苦等卻又一言不發離開的家夥......
李寒衣提劍而起,縱身躍下城樓,掠向那處山下密林,站在了一顆大樹枝乾上,掃視著四周,最終視線落在了數丈外的另一顆大樹。
“趙翎予,你跟著我作甚?”
她靠近密林後便確認了自己的猜想,果然就是那個不久前拋棄的徒弟。
聽到李寒衣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本還心懷僥幸的趙翎予當即不再遮掩,祭起無憂劍,腳下輝光流轉掠空而起,速度極快地衝向遠方。
這裡是前往雷家的必經之路上,誰也不敢說這座城沒有暗河的人在附近,還是保險一點為好,千萬不能貿然露麵。
李寒衣望著那抹劍光,氣得直咬牙。
這混蛋!見了師尊怎麼像是見了洪水猛獸似的,既然要追來,又跑什麼跑!
抬手一揮,縱身躍起,鐵馬冰河載著她追了上去。
天空中劃出了兩道劍光,一道紫光和一道白光,一前一後的追逐著。
遠離了城池,趙翎予落向了下方一處山穀,李寒衣緊隨其後,穩穩落定在他身前。
李寒衣看了四周一眼,沉聲問道:“你故意引我來這裡?”
“不錯。”趙翎予點頭,問:“師尊可是要赴那雷家英雄宴?”
“是又如何?你要攔我?”
“並非我要攔下師尊,而是師尊已經入了棋局。”
“棋局?”李寒衣挑眉,不以為意:“那又如何,棋局早已開始,我身為雪月城二城主當然無法擺脫棋局。”
趙翎予很是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真相。
然而他猶豫不決,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模樣,令得李寒衣再次震怒:“又打算騙我是嗎?那就休怪我清理門戶了!”
她周身不斷有劍氣繚繞起來,口中一字一頓道:
“師徒之情一刀兩斷!”
這就有點過分了......趙翎予咬了咬牙,終於選擇了坦白:
“師尊隻知棋局已經開始,卻不知如今的江湖已經風起雲湧,各方勢力都在打雪月城的注意,他們已經謀劃了多時,師尊此次下山正中他們的下懷。”
他肯透露這些其實也是有一定把握的,時空規則講究的應該是軌跡而已,當初無心和尚錯抓了他,經他善意提醒後,無心回去帶上了正主上路,整個過程並未引起異動。
所以他猜測有些話是可以說的,但路一定得照著軌跡走。隻要李寒衣繼續按原路前往雷家堡,她的軌跡就沒變。
忽然,天空中翻起了陣陣烏雲,雷蛇滾滾,甚是詭異。
趙翎予仰頭看天,心中驚詫:難道這一次算是觸動了規則?
李寒衣順著他的視線,望了空中的雷雲一眼,同樣驚疑不定:“你的意思是,會有人對我動手?”
“不錯,他們必然已經設好了埋伏。”
“我可是雪月劍仙!”
“他們的實力並不弱於劍仙多少,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你和他們是一夥兒的?”李寒衣退開了兩步,保持了距離。
“怎麼可能啊!我像是那欺師滅祖的人嗎!”
趙翎予大叫一聲,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我不久前無意中得知了這個秘密,現在正給師尊你報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