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軍糧倉被燒,主將樊宴在爆炸中受傷。北疆失去兩員大將,主將段正重傷臥床,雙方平靜了大半個月。
北疆也度過一個極其冷清的年,過年時段鳶收到京都來的家書,為了讓家裡人過個好年,段鳶沒將北疆的情況如實告訴他們。
大半個月來北疆由段鳶和廖武把持著,手底下的人隱隱有了騷亂。
統領身死、參謀叛變,主將生死未卜,一切都在動搖著軍心,而他們的糧草也所剩無幾。
軍中的逃兵在增加,所有人都覺得北疆撐不過這個雪季,不僅是逃兵在增加,聽說就連北疆城的百姓也收拾行囊不顧風雪遠離北疆,省得北疆戰敗之後被敵軍摧殘。
對這些變動段鳶都知道,可她沒有辦法,她雖然表現得不俗,但一旦人心散了,她這女子的身份也會成為讓人動搖的一部分。
她已經將那天燒糧倉的一切告訴廖武,也跟廖武表明了朝廷不發糧草的原因。
廖武終究還是站在段鳶那邊,他隻知道大哥選擇站段鳶,那他便聽大哥的話。
燕曆三百二十一年,二月二十八日,北征將軍段正重傷惡化,卒於北疆。
雪季未過,整個北疆銀裝素裹,段鳶站在城頭,風吹起她係著馬尾的白色發帶。
來時穿得正合身的甲衣,此時已經鬆了不少,驚雪被她彆在身後,槍尖閃著冷芒。
她的眼神更冷,注視著應城的方向。
廖武站在她的旁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很久段鳶才轉過身來看著他。
“廖統領,我要走了。”楊興死之後廖武就成了統領,“我要去應城找樊宴給我二哥報仇,我二哥的屍首就先停在那吧。
“我若是不能回來,我倆的死訊傳回京都,我阿爹會帶兵馬前來,這樣北疆的問題便都解決了。我若是能回來,會找人送二哥回京都,讓他落葉歸根。”
“段丫頭……沒有彆的辦法了嗎?”廖武哽著聲音。
“除非我能憑空變出支撐北疆度過這個雪季的糧草,才能穩住軍心帶著北疆繼續守下去。”段鳶笑笑。
廖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終歎了口氣,在犧牲了這麼多人之後,卻還是走上了秀才那條路。
今日無風無雪,對北疆的雪季來說,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段鳶要了匹快馬,換下甲衣一身縞素,背著驚雪讓人打開城門便孤身一人縱馬朝著應城的方向去。
馬蹄楊起地上夜裡剛下的雪,從城頭看去像是段鳶的身後飛揚著白色的花瓣,亦像風中飄送的紙錢。
應城下,段鳶一人一馬一槍,獨自麵對著城頭上泛著冷光的箭矢。
她槍指城頭,素白的衣裳被風吹緊貼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身體輪廓,纖細得仿佛寒風再大些就能將她吹折。
“在下將軍府鎮國大將軍段正幺女段鳶,樊宴可敢出城應戰?”
清冷的聲音混著風聲回蕩在城頭,無人應答段鳶便又說了一遍。
“樊宴可敢出城應戰?”
一直說了五遍,城頭才傳來一陣騷動,原本城頭中央架著箭的弓箭手被人撥開,樊宴站在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段鳶,身後大紅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
在他的臉上不難看出被燒傷的痕跡,臉上猙獰的傷疤讓那雙陰鬱的眼睛如毒蛇般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