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邑縣縣衙之中,新任的縣令望著桌麵上的相關的文件,眉頭微皺。
“大人可是在煩惱?”
身邊的幕僚貼心的湊上前,奉上一杯香茗,目光同樣落在那份文件上。
相對於縣令的愁眉苦展,幕僚相對而言就輕鬆不少。
“是在煩惱啊,那為動起手來可是絲毫的不留餘地,如今主動下達文件,要求我的幫助,確實讓我為難。”
“以我來看,縣令無需如此苦惱。”
幕僚手拿折扇,用手撫著三尺長須,笑意盈盈的道:“那位的確是嫉惡如仇,眼裡揉不得沙子,但這對我們來說恰恰是件好事。”
“哦?願聞其詳。”
“縣令大人之所以顧忌,是不想和那位有太多的瓜葛,畢竟那位的行事風格得罪的人太多,若是不能夠一次性掃平,後來必定會受到清算……”
劍邑縣新上任的縣令微微點頭,這件事情說的一點也不差。
瑞海行事風格受到無數平民百姓的追捧,被無數人奉為青天。
但在官場之中,瑞海的名聲相對而言就沒有那般的好。
甚至於有相當多的人都在抨擊瑞海。
“愛惜羽毛,蔑視同僚,不和同僚處好關係!”
“隻知道維護自身名譽,一切為了政治前途,其他完全不管不顧!”
“不近人情,不通事物,隻會埋頭亂乾!”
……
太多的人和物在這方麵抨擊瑞海,瑞海在平民之中的名聲很大,但在士林之中的名聲還並未真正的顯現。
畢竟士林之中的人物都是官場之中的人物,瑞海利國利民,不利他們,當然得不到他們的好評,這是從根子上的矛盾衝突。
瑞海清查貪汙腐敗,這一點站在帝國的利益之上,沒有人敢於抨擊他們,畢竟站在了道德製高點,但清查田畝,把當地的世家豪門全都清查一遍,這一點就得罪了太多人。
畢竟為官的諸多人物都是世家豪門之中走出的人物。
或者說寒門之中、貧民之中,當初他們崛起,還在弱小的時期,就受到了本地的豪族資助。
後來功成名就之後當然要投桃報李,這是一種投資循環,大夏立國八百餘年以來,這都是一種潛規則。
東南沿海一帶多年以來都沒有經曆過大的戰爭,相當富庶,本地富庶的豪門也願意投資當地的貧苦之人,尤其是願意投資本族分脈之中的有潛力的人物。
多年以來他們之中的人物出人頭地,或許不在本地為官,但各個世家豪門之間彼此也有聯係。
家族聯姻或者利益交換,多年經營之下,整個東南沿海一片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從一個世家攀關係可以把整個東南沿海所有的世家都聯係起來。
或許不同的家族之間會因為不同的生意而有所矛盾衝突,互相為敵,但彼此之間都有所克製。
與官場士林之間也有相對的極高的默契,真正的大家族垮台基本上都是因為線路之爭,他們真正的大背景大靠山倒了之後,才會有人去清查他們的罪惡,魚肉鄉裡、侵吞田畝、當街殺人……
至於他們的背景後台還有相關的派係沒有倒塌之前,罪惡一直存在,但沒有人能夠看到。
瑞海打破了這一份默契,因此讓相當多的人物不滿。
他不管不顧,就像一頭蠻牛一般踏在地上,管你什麼關係,管你什麼人脈,直接把相關的證據定死,用大夏的律法掃除所有人。
明麵上瑞海沒有任何的問題和過錯,但這些不滿和怨恨卻依舊留存在諸多人物的心中。
光明正大的他們找不到方向,也不敢於公開站出來抨擊,畢竟那是在抨擊大夏律法。
因此就會抨擊瑞海私德,抨擊瑞海家族的貧窮,嘲笑瑞海一身破爛衣裳。
而如果有人公開表明站在瑞海一邊,也會受到他們團結一致的打壓和抨擊。
畢竟瑞海他們查過,是真的一個寒門,三代以前家族之中出過四品大員之後就折戟沉沙,一直都在一個蠻荒之地。
在東南沿海的一座小島上生活,家族勢力大不如前,隻能算得上是個寒門。
在為官之前連整體家中吃飽都是個問題,這樣的人物沒背景沒靠山,當然沒有人向他靠攏。
年輕的心中還有諸多熱血的人物,或許會佩服瑞海的道路,但要真正的靠近瑞海大多數人都不會去。
在劍邑圍觀的這位縣令同樣也是頗為清廉,不至於胡作非為的人物,但其本身也不願意和瑞海有太多的瓜葛。
“大人無需太過擔心,這份公文就是明證!”
幕僚笑盈盈地把那份公文拿出來。
公文上方用清晰的白紙黑字寫明了,讓劍邑縣縣令配合瑞海行事,推行良種。
“有公文在此,我們隻是配合那位行事,任誰也挑不出問題,官大一級壓死人呢,我們還敢直接頂撞上官嗎?”
縣令微微點頭,之前是他過於敏感,畢竟劍邑縣的縣令就是瑞海查辦的。
他能夠被提升到這個位置,還沾了瑞海一份光,如今如果再配合瑞海行事的話,他擔心同僚們誤會。
而有著幕僚的分析,這位縣令心就安定了許多。
“那麼我們就公事公辦,就這麼配合那位?”
“非也非也!”
幕僚主動搖搖頭,目光之中閃爍著光。
“大人可曾仔細看過這份公文?”
縣令點點頭,又搖搖頭:“看過,就是配合瑞海推行他所謂的良種,往年都有這種事情,想來是治粟內吏下發的相關文件要求。”
“不!”
幕僚目光亮晶晶的:“大人未曾看過那良種,在下是看過的,那良種比之尋常的產量提升了數成,遠非尋常作物能夠比較。”
“若是真的能夠大規模的推廣,而且我們這裡是最先的實驗場所的話,於大人而言是一場大的功勞,不能夠公事公辦。”